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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蝶怔怔地望了他一阵,低声道:“我走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她娇躯微晃,已出去了好几丈,极快地由一条小道,向南而去。
江元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这种感觉的产生,连江元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下这片坟场,这两天的生活,就好像是一个奇怪的梦,使人感触不少。
江元转过了身子,慢慢踏上了北去的大道。
这一次的护坟,他功败垂成,心头好不懊恼,沿途不停地想:“我真是不中用,第一次代替师父,就弄得一团糟,如果我一直守在坟旁的话,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想到了那个红衣人,心中不禁越发地奇怪,忖道:那人的功夫,难道会高过我这么多……为什么我连他的形影都没有看清楚呢?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为何要把石老人劫走呢?
江元百思莫解,脚下如飞,沿途均是极荒僻之地,四下毫无人迹,他心中想道:“我先赶回蓬莱镇再作道理吧!”
于是他施展了出奇的轻功,身子快得像是一支泻箭,在荒野之中,如飞而下。
傍晚时分,江元已来到蓬莱镇,镇内灯火辉煌,颇为热闹。
江元慢慢走进镇来,他望着这满街忙碌而又欢乐的人,心中颇为感慨,忖道:像他们这种生活,哪有我们这些烦恼?
这时江元对自己的遭遇,不禁深深地感到悲哀。
他正在慢行之际,突然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掌,笑道:“又遇见你了!”
江元回头望时,却是冷古。
江元不禁有些意外,含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冷古点点头,说道:“我来此办一件事,不久就要离开!”
江元答应一声,因为奔波了一整天,腹内甚是饥饿,加上心中烦闷,便对冷古道:“你可有兴趣一起同饮几杯?”
冷古含笑道:“正有此意,走!”
说着向前而去,江元见冷古已不似初见时那么冷漠,心中颇为高兴。
二人到来一家叫“三九”的小酒店,入内之后,小二早已含笑相迎,让出一个靠街口的座头。
冷古随便点了几样酒菜,慢慢食用起来。
冷古见江元一杯杯的猛喝,心中知他必有不如意的事情。
可是冷古绝口不问,江元也是一劲的喝闷酒,二人沉默半天,就连四周的食客,也不禁纷纷奇怪地望了他们几眼。
这时江元又喝干了一满杯酒,当他还要斟酒时,发觉酒壶己空了,不禁敲桌叫道:“小二哥,添酒来!”
小二连忙答应着,又送来一壶酒,含笑说道:“客官,这酒可厉害,你仔细点喝……”
他话未说完,江元已一掌把他推开,喝道:“去!去!谁要你提醒!”
小二被他推得连退了几步,吓得匆匆而去。
冷古浅饮了一口酒,含笑说道:“江元兄,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这是他们入店之后,两人所谈的第一句话。
江元心中一惊,忖道:他怎么知道我要远行呢?
可是他脸上却不露出,一笑道:“我要到大都去!”
冷古夹了一著菜,慢慢地嚼着,含笑道:“巧了,我们可以同路了!”
江元抬起眼睛,问道:“你也到大都去?”
冷古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愁一个人路上无聊,想不到和你结了伴,甚是幸会!”
江元一笑,道:“你不是一向独行的么?”
冷古闻言发出了两声极响亮的笑声,惹得四周的食客,都不禁转头望了一下,他们实在有些奇怪于这两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冷古笑罢之后,扬着一双剑眉道:“你如嫌我,我们各自前往也就是了!”
江元摇着头道:“我不嫌你!倒想与你多亲近亲近呢!”
江元的话说得冷古又是一阵大笑,使得江元也感到冷古在很多地方,表现得比他还要怪异和狂妄。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冷古压低了声音道:“江元兄,你师父可好?”
这句话问得江元突然一惊,睁大了一双眼睛,望了冷古半天。
冷古的脸上,始终带着很平静的笑容,使人永远猜不透他心中想的什么。
江元把一杯满酒,一仰而尽,用着坚定的口吻,略带伤感的说道:“她很好……很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扰她老人家。”
冷古不住地点头,接道:“是的,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她!”
江元一惊,闪目道:“你……什么意思?”
冷古仍然慢吞吞地说道:“我刚从山上下来,才向她请过安!”
冷古话未说完,江元面色大变,霍然而起,伸手抓住了冷古的腕子,压低了声音,怒喝道:“冷古,你好大的胆!”
冷古含笑自若,摇头道:“不要对我这样,记住,我是冷古,不是江湖上其他的人!”
江元一念之间,也觉得自己实在无理生事,松开了他的手,颓然坐下。
他不住地摇着头说道:“好了,你去吧!”
冷古却是不动,拍了江元的肩膀一下,笑道:“你的心情我明白,也许你认为花婆应该永远存在,我以前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我师父早就死了!”
江元怒气不歇,转为悲哀,抬目问道:“你师父是谁?”
因为冷古虽然名满江湖,可是他武功自成一家,任何人也不知道他师父是谁。
冷古摇头道:“不提了!”
江元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可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冷古轻声道:“我可以猜到一些,她大概是被人暗算吧!”
江元不禁佩服冷古的眼光,当下叹了一口长气,黯然道:“你猜的不错,她老人家确是被人暗杀的!”
冷古又问道:“你可是连仇人也不知道?”
江元惊道:“你怎么知道?”
冷古一笑,说道:“以你的脾气,如果知道仇人,早就弄得天翻地覆了。”
江元苦笑摇头道:“那也不见得!我这一次下山以后,脾气已改了很多了!”
冷古似乎有些意外,惊异地望了他一眼,但转过了话题道:“我们是今晚动身,还是明晨动身呢?”
江元略一思索,答道:“我还要拜别师墓,你如果有雅兴,不妨随我到山上住一宵。”
冷古沉吟了一下,说道:“好了!我随你上山!”
江元喝了不少的酒,已有些醉了,他怕又像在百里彤家中一样,弄得大醉,于是便令小二送上了面食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二人出店,街上行人已很少,因为秋寒已浓,山风又大,多半在家中煨火闲话。
冷古出得店来,哟了一声道:“天怕要下雪了,有些冷哩!”
江元笑道:“冷?我们还要往北方走呢。”
说着他们二人已然转上了山径,江元又道:“我们可要快些走!”
冷古道:“秋山夜行,很有意思,你可愿意陪我踱步吗?”
江元闻言,心道:“这可好!他比我还要怪。”
江元想着,嘴上说道:“好的!我们慢慢走!”
于是,他们二人并肩而行,慢慢地在山道上移动。
秋风习习,落叶如絮,寒凉的夜,有如一片云雾里的歌声,使人有一种梦寐的感觉。
江元问道:“你学了几年艺了?”
冷古轻笑一声,答道:“我一岁开始!你呢?”
冷古的语气显得有些骄傲。
江元抖动了一下长袖,打飞了一片落下的秋叶,含笑道:“一样,我也是周岁学艺。”
说着,他也得意地笑了两声。
冷古有些惊异,斜望了他一眼,恰好江元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二人对目而视,沉默了良久,突然同时地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极为爽朗和响亮,传出了老远,震得山林呼啸,宿禽飞逃。
他们笑了良久才止住,冷古笑道:“想不到……我以为只有我一人!”
江元也笑得前俯后仰,说道:“看不出,你也是周岁练功……哈哈……”
“难怪我们是天下的奇人呢……哈哈……哈哈……”
“可不是!哈哈……”
这两个轻狂的年轻人,笑声震动了整个的蓬莱山。
他们都在为他们不凡的遭遇,感到骄傲。
这里是山东黄县,由黄县到掖县、滩县、广饶一直通往河北,这一条千里远途,可以说是一片平原,根本找不着一个山头。
冷古与江元联袂而行,这似乎是一个奇迹,他们居然产生了很深的友谊。
就在一个寒冷早上,不过四更天,他们跨进了黄县县境,满天都是蒙蒙的雾,寒冷得厉害。
冷古及江元衣衫都被寒露湿透,看来有些狼狈。
冷古用衣袖抹着脸上寒露,吁了一口气,一股热气冲散了一片浓雾。
他缩了一下肩膀,说道:“好冷!快下雪了吧?”
江元拂着眉梢的露珠,点头道:“快了!大约十天之内吧!这一带雪下得很早,不像江南!”
“我们是投店呢?还是继续赶路?”
江元一笑道:“你什么都问我……由你作主好了!”
冷古道:“若依我就投店,我要换件衣裳,这件都湿透了,真不舒服!”
江元一向也最讲究衣着,闻言点头道:“也好!我们吃点东西,等露散了再走吧!”
说着,便见路口不远,有一座小客店,“迎宾楼”的小铁招牌在寒风中上下摆摇,发出了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响声。
江元用手指着那小店说道:“咦!那边有个迎宾楼,我们就在这儿歇歇吧!”
冷古闻言望了一眼笑道:“这哪有楼呀?”
原来这“迎宾楼”只不过比普通的房子高上一些,并无楼台建筑。
江元笑了一下,说道:“管他的,有东西吃就行!”
说着二人已然走到门口,冷古的那薄薄的木门上,用力地捶了两拳。
这两拳的声音,立时引起了附近的狗吠,冷古皱了一下眉,低声道:“妈的!讨厌的东西!”
江元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与文瑶交谈时,那家小店中的“自立”,心中好笑不已。
不大的工夫!里面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用山东的土话道:“谁呀?黑天半夜的,要找接生婆呀?”
冷古皱了一下眉,对江元道:“这老小子说话真难听!”
那人问过之后,不见有人回答,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叫道:“我说是谁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