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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琼肜,刚才是你答话吗?”
“没有呀!”
那位正准备将脑袋再次偷偷探出的小丫头,以为又被哥哥发现,赶紧悄悄往回缩了缩,讪讪答话。
“真的没说?就是这句,‘就不给!’”
“就不给?真的没说呀~也没想偷看哦!”
“哥哥你想跟我要啥呢?”
“呃,还没想好。”
心不在焉的胡乱答了一句,醒言暗自忖道:
“唉,气力耗光,现在竟开始有些幻听了!”
且不提他在那儿胡思乱想,再说鲍楚雄麾下兵马的战斗。就这说话的功夫,剿灭残匪的战斗已经结束,现在郡兵们正忙着清理战场。
见大事已定,鲍楚雄赶紧朝醒言这边赶来。这位现在气力比醒言强不了多少的南海郡都尉,正有说不完的感谢话儿,要讲给这位不远千里赶来为揭阳百姓造福的上清宫张堂主听!
就在这时,却忽听得一阵喧嚷。鲍楚雄扭头一看,正见五六名兵丁,围作一堆,似乎正在那儿拉扯着什么,还不时发出争执之声。
“这些不长进的家伙,又在那儿争战利品!”
原来,这南海郡的郡兵,虽然作战军纪还算严明,但一俟战斗结束,便习惯三五成群搜寻战利品。严格说来,按当时郡里规矩,打扫战场所得战利品,都得上交州郡府库;作战士兵的犒赏,会由太守另行颁发。但南海郡兵士们这样私分战利品的习惯,倒颇能助长士气,鲍楚雄也就乐得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与手下兵丁计较。
只不过,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这次郡兵伤亡惨重,多数人都在默默掩埋死去同伴的尸体,或者在安顿伤者,因此这阵争夺战利品的喧嚷声,便显得格外突兀刺耳。更何况,还有上清宫的高士还在此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哄抢财物,实在是不开眼之极!当即,鲍楚雄便大为恚怒,立即转过方向,朝那几个正争成一锅粥的家伙移去。
待走近了些,鲍楚雄才瞧清楚,原来这伙兵丁,正是在争那个妖人肩上的披风。鲍都尉从人缝中看得分明,虽然那妖人已被张堂主劈死,但他覆在背上的那袭烈火披风,却仍在蒸腾着鲜红的焰气霞光。如此一来,既便是再蠢的家伙也看得出,这袭披风正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鲍楚雄这次恍然大悟,为啥这几个家伙这时还有争夺战利品的心思。
略过鲍楚雄开口训斥、那几个兵丁还不肯放手不提,再说醒言,他现在虽然有气无力,但眼力耳力仍佳,听得这阵喧哗,很容易便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瞧着那几个军士争夺殁者披风的身影,这位上清宫少堂主不禁喟叹道:
“虎死留皮,也大致如此吧!”
“嗡~~”
正在感慨,醒言却突然发觉背后鞘中之剑,竟突然微微振动;剑匣相击间,正发出低沉而清越的鸣响。
“不对!”
见这把奇剑无端振鸣,醒言立即就觉着有些不对劲。略一思量,他便似有所悟:
“呵~也只可能那处有古怪!”
只见这位一直像根木桩杵在那儿的上清宫堂主,突然便大声喝叫起来:
“咄!你们这些军士,好生惫懒!这妖人明明是我所杀,尔等为何还要拦在俺前面抢那宝物?!”
少年撇下小琼肜,一边叫嚷,一边努力挪动步子,朝那群官兵蹒跚走去。此时,他已经拔剑在手。
见上清宫小道爷发怒,那群争得正欢的郡兵,立马就一哄而散,便连那位正自呵斥的郡都尉,也赶紧退避三舍。
“算你们识趣!”
只见这张堂主满意的哼了一声,便又继续朝那具已是孤零零的尸体走去。
“哈哈!”
“果然还是雏儿!这次便要栽在我手!”
——这个凭空冒出的奇怪想法,竟正是发自那具看似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厉阳牙!
原来,他刚才被醒言重击一掌,虽然受伤颇重,但对他而言并无生命之虞。不过既便如此,他也知道,对上这样武力同样高超的法师,若是正面交手,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讨不过好去。因而,这位向来行事不羁的厉门主,在被击飞之后,便心生一记,准备就着败势诈死,来诱敌手近前;然后便趁他毫无防备之时,暴起一击——以他现在聚起的气力,若被这臭道士挨上,不死也得重伤!
虽说厉阳牙这般筹画,正是典型的诡道;但残躯深陷敌众之中,仍敢存这样的伤人念头,这位厉门主厉阳牙,可真不是一般的悍勇。
就在厉阳牙准备孤注一掷之际,他所信奉的大神,也似乎乐意帮忙——如他所愿,那个可恶的臭道士,果然眼馋他的宝衣,正在朝这边赶来。
就在厉阳牙暗暗蓄势,心中自觉得计之时,却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少年道士还在一路大嚷,但现在,却没了丝毫声息;更渗人的是,原本官兵们打扫战场的响动声,现在也一下子归于沉寂。
暮色低垂的旷野中,只剩下呼呼的风息。
诡异的静谧,让原本以为就快得手的厉阳牙,觉出些不妙;还没等他来得及有啥反应,便突觉有一冰冷之物,已轻轻触到颈后:
“请教阁下:是尸冷,还是剑冷?”
第六卷 云飞剑舞雄千里 第十三章 异宝奇琛,俱是必争之。。。
颈后那剑尖,只是略略碰触,却让厉阳牙觉得万般的寒凉。
剑触之处,便似有蚂蚁咬噬,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瞬即传遍全身。那句谑笑话语过后,头顶便再无了声息;但就在这片静默中,厉阳牙却是寒毛倒竖,浑身的肌肉都霎时绷紧——不再是蓄势伤人,而只是利器及身前身体本能的反应。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让这段时间变得分外的漫长。紧张万般的厉阳牙,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颈后要害处那点渗人的寒凉,不知何时已悄然撤去。
“罢了,原来这人并不想伤我。”
到了这时,这位蛮疆强人已是心神俱丧,再不敢兴分毫反噬之心。面对如此智勇双全的强敌,玩甚智谋显然徒劳。于是,那些依少年手势大气都不敢出的官兵,无比惊讶的看到,不远处那具张堂主隆重对待的死尸,竟突然翻身而起,浑若无事般出声说道:
“唉,还是剑冷。”
一听得这句陪笑答话时,这位一脸淡然的少年,内里顿时如释重负。
“为何要助纣为虐,阻挡官军剿匪?”
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不急不徐。
“你是说这些山匪?”
“不错,或许他们十恶不赦,但几月来真心护我寻宝,我便当替他们消灾。仅此而已。”
听得这样奇怪逻辑,醒言一时倒有些错愕。
略一沉默,这对面二人却几乎同声讶道:
“寻宝?!”
“剿匪?”
略一停顿,这位灰头土脸的厉门主便忿忿不平道:
“哼,你们这些汉人,最会假惺惺;明是来夺宝,却总要找借口——某虽打不过,却是不服!”
“这样啊……嗯,我只是奉师门之命来襄助郡兵剿匪,其他的确一无所知。阁下信也罢,不信也罢,就这样了。”
醒言说这话时,正是一脸的睥睨傲然——若搁在这场战斗以前,年未弱冠的少年摆出这副面孔,林旭、鲍楚雄不免便会觉得十分不协调。但此时,却没人觉得可笑;所有人都觉得,张堂主这副神情是如此的合理自然。
显然,包括厉阳牙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位与强敌近在咫尺还一脸从容的少年,内里其实是多么的虚弱!
越是见醒言这般傲然,厉阳牙越是不敢作其他想;只听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真的只是来剿匪?那你那杆朱雀旗又要作如何解释?”
“朱雀旗?”
回头看看军阵当头处那面正猎猎作响的朱雀大旗,醒言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面旌旗?它只是太守大人临行前赠我。又有何不妥?”
“难道真不是来夺我宝物?”
“当然不是!”
醒言还是没弄明白眼前这人在想什么:
“朱雀乃上古四圣灵之一,为南方守护之神。哼,本道爷南来火云山剿匪,用此旗正是适宜。莫非阁下以为有何不妥?”
说话时,醒言故意将握剑之手紧了紧。这个动作虽然细微,看似不露痕迹,但又如何能瞒得过身经百战的厉阳牙?——只见他赶紧接茬:
“罢了罢了,算是历某想差;料想你也不会骗我这块俎上之肉。”
“实不瞒道爷说,我祝融门素善堪察宝气;这次前来揭阳,正因几月前见火云山上宝气冲天,云光红艳蒸腾,正是五行属火。算这星宿方位,应是传说中古南越国之镇国宝器朱雀神刃,即将出世了。”
“朱雀神刃是不世出的火系神器,我祝融门向崇火德,见此异宝出世,自然便要来寻。却不料,这神物果与一般法器不同,竟是灵性非凡,整整和历某在火云山中捉了三个多月的迷藏,弄得俺对这处山场所有犄角旮旯都了如指掌!”
开始时,这位祝融门主还有些神情恹恹;但不知怎的,也不知他瞧见啥,说到后半截厉阳牙整个人竟重又变得容光焕发起来,直看得他面前这位强自支撑的四海堂主暗暗心惊不已。
此时旷野中,所有人都在静静注目着两人的对答,不敢稍有轻举妄动。不过,这些人中要除去醒言旁边不远处一直忙着把玩战利品的小女娃。也不知这小丫头使了啥法儿,她抢来的那对鲜红短刃,现在竟正在她身周上下飞舞,流光点点,残影翩翩,像极往日她在千鸟崖上与群鸟相嬉的光景。
略过她不提;只听厉阳牙继续说道:
“只是,三月辛劳,寸功未得。直到今日,在你们与山匪战事正酣时,我才终于能用本门异法,收得这对神刃。”
说到这儿,这位厉门主便有些黯然,叹道:
“唉,真是天意!今日历某方知,神物有灵,原是强求不来的。”
顺着厉阳牙的眼光略略一瞥,醒言终于闹明白他口中百般着紧的宝物是什么——若按少年往日脾性,晓得此情后,定然会将琼肜手中之物立即奉还。只不过判断眼下情势,醒言却另有打算。只听他淡淡说道:
“厉门主,得罪了。夺宝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