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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爱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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酢《€妒保炔皇枪首髑甯撸膊皇谴嫘目咕堋7€毒褪欠€丁5恰≌庖坏愣訶海鹰很难解释清楚。王二在她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一声也不吭,只是瞪着她的脸看。影影绰绰听她说过让他坦白自己做过的坏事,还威胁说要送他去学习班。后来见王二全无反应,又问他 到底脑子里想些什么。所得到的只是喉咙一阵阵低沉的喉音。说实在 的,这是思想战线的工作者们遇到的最大难题。你说破了嘴皮,对方 一言不发,怎么能知道说进去没说进去?所以最好在每个人头顶上装 一台大屏幕彩色电视,再把电极植入他的脑神经,把他心里想的全在 顶上显示出来,这就一目了然了。X海鹰肤色黝黑,王二瞪着她的脸时 ,心里想的是:像这样的脸,怎么画别人才知道我画的不是个黑人呢?假如她从王二头顶上看见了这个,一定猛扑过来大打凿栗。 

X海鹰的办公室是个小小的东厢房,地上铺着已经磨损了的方砖 。坐在这间房子里,你可以看见方形的柱子,以及另一间房子的墙角 ,半截房檐,这说明这间房子的前身不是房子,而是长廊的一部分。 在豆腐厂里,不但有长廊,花厅的遗迹,还能找到被煤球埋了一半的 的太湖石。做为一所会馆,这个院子真神气。王二只知道它是一所会 馆,却不知是哪一省的会馆。以下是他想到的候选省:安徽,谁都知 道安徽过去出盐商,盐商最有钱;山西,老西子办了好多钱庄当铺; 或者是淞江府,淞江府出状元;甚至可能是云南省,因为云南出烟土 ,可以拿卖大烟的钱盖会馆——当然,这得是鸦片战争后的事。当X海 鹰对王二讲革命道理时,这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在他心里一一掠过。后来王二当了大学生,研究生,直到最近当上了讲师,副教授,还是经常被按在椅子上接受帮助教育,那时脑子也是这样的翻翻滚滚。假如头顶上有彩色电视,气死的就不只是一个X海鹰,还有党委书记,院长 ,主任等等,其中包括不少名人。 

后来这位海鹰不再给王二讲大道理,换了一种口吻说:你总得 交待点什么,要不然我怎么给你写"帮教"材料?这种话很能往王二 心里去,因为它合情合理。在那个时候,不论是奖励先进,还是帮助后进,只要是树立一个典型,就要编出一个故事。像王二这种情形, 需要这么一个故事:他原来是多么的坏,坏到了打聋子骂哑巴扒绝户 坟的地步。在团组织的帮助下变好了,从一只黑老鸦变成了白鸽子, 从坏蛋变成了好人。王二现在打了毡巴,落入了困境,人家是在帮他 ——这就是说,他得帮助编这故事,首先说说王二原先是多么坏。但 是他什么也想不出来。被逼无奈时,交待过小时候偷过邻居家的胡萝卜。这使她如获至宝,伏案疾书时,还大声唱道:"小—时—候—偷 —过—邻—居—家—东—西!"写完了再问王二,他又一声不吭了。 

第四节

这件事显然又是我的故事。X海鹰当然有名有姓,但是我觉得还是 隐去为好。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样言而无信。说好了保证我在地面上的生 命安全,但是老鲁还是要咬我。等我向她投诉时,她却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怎么管得了。她还说,你自己多加点注意。万一被追得走 投无路,就往男厕所里跑,鲁师傅未必敢追进去(这是个馊主意,厕所只 有一个门,跑进去会被堵在里面,在兵法上叫作绝地)。说完了她往椅子上一倒,哈哈大笑,把抽屉乱踢一气。除此之外,她还给老鲁出主意, 让她在抓我之前不要先盯住某个地方,等到扑近了身再拿主意。老鲁得了这样的指点,扑过来时目光闪烁不定,十分的难防。这件事说明X海鹰 根本就没有站在我一方。由于老鲁经常逮我,她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 速度越来越快,原来有喘病,后来也好了。最后她终于揪住了我的领子 。所幸我早有防备,那个领子是一张白纸画的,揪走了我也不心疼。 

我老婆后来对我说,我最大的毛病还不是突然伸手抓人,也不是好作白日梦,而是多疑。这一点我也承认。假如我不多疑,怎么会平白 无故疑到毡巴会掏我口袋,以致后来打了他一顿。但是有时我觉得自己 还疑的不够,比方说,怎么就没疑到毡巴掏我口袋是X海鹰指使的。这件 事很容易想到,毡巴虽然溜肩膀,娘娘腔,但是正如老外说的:A man is a man,怎么也不至于和老鲁站到一边。但X海鹰就不一样了。她后来 当了毡巴夫人,完全可以在嫁给他前七年教唆他道:摸摸王二的口袋, 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只要不把我卖给老鲁,毡巴完全可以把我卖给 别人。但是这孩子也有可爱的一面,答应了这种事后忐忑不安,被我看 出来挨了一顿老拳。这样对他有好处,免得他日后想起来内疚。这样对 X海鹰也有好处,可以提醒她少出点坏主意。只是对我没有好处。我也 没疑到这个娘们会在日记里写道:王二这家伙老老实实来听训了。这件事好玩的要命!我只知道她去和老鲁说了:那些画肯定不是王二画的, 毡巴可以做证。因此我很感激她。其实这一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困在房顶上下不来时,那些画还继续出现在厕所里。但她还是要抓我 ,主要是因为闲着没有事干。

我说过,老鲁揪住我的领子时,那个领子是白纸画的。我轻轻一挣就把它撕成了两段,就如断尾的壁虎一样逃走了。当时我非常得意,笑出声来。而老鲁气得要发疯,嘴角流出了白沫。但这只是事情的一面 。事情的另一面是我找着了一块铜版纸,画那条领子时,心里伤心得要 命,甚至还流了眼泪。这很容易理解,我想要当画家,是想要把我的画挂进世界著名画廊,而不是给自己画领子。领子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我说这些事,是要证明自己不是个二百五,只要能用假领子骗过老鲁,得意一时就满足了。我还在忧虑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前途。而老鲁也不是个只想活撕了我的人。每个人都不是只有一面。

以下事情可以证明老鲁并不是非要把我撕碎不可:前几天在电车上,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叫我的名字,她就是老鲁。她还对我说,有一阵子火气特别大,压也压不住,有些事干得不对头,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对她说,我在美国把弗洛伊德全集看了一遍,这些事早就明白了。 您那时是性欲受到了压抑,假如多和您丈夫做几次爱,火气就能压住。满电车的人听了这话都往这边看,她也没动手撕我,只说了一句:瞎说什么呀! 

X海鹰背地里搞了我好多鬼,但是厂里要送我上学习班的事却不是 搞鬼。当时的确有个这么个学习班,由警察带队,各街道各工厂都把坏孩子送去。有关这个学习班,有好多故事。其中之一是说,在一个月黑 风高的夜晚,离我们不远的村里,有一只狗叫了几声就不叫了。狗主一手拿了棍子,另一手拿手电出去看,只见有几个人用绳子套住狗脖子拖 着走。那人喝道:

什么人? 学习班的。 什么学习班? 流氓学习班!

于是狗主转身就逃,手电木棍全扔下不要。还有一个故事说,学习班里什么都不学,只学看瓜。领班的警察说:把张三看起来!所有的 人就一起扑过去,把张三看了。要是说看李四,就把李四看了。所谓看 瓜,就是把被看者裤子扒下来,把头塞进裤裆。假如你以为人民警察不 会这么无聊,讲故事的人就说,好警察局里还留着执勤哪,去的都是些 吊二浪当的警察。我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很怕。假如我去了学习班,被 人看了瓜,马上自杀肯定是小题大作。要是不自杀,难道被人看了就算 了吗?对我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去学习班。但是我去不去学习班, 却是X海鹰说了算。

有关我多疑的事,还有些要补充的地方。后来X海鹰老对我说些古 怪的话,比方说:我肚皮上可没割口子!或者是:你的意思是我肚皮上割了口子?甚至是:你看好了,我肚皮上有没有口子?每回说完了,就哈哈 大笑,不管眼前有没有办公桌,都要往前乱踢一阵。听了这样没头没脑的 话,心里难免要狐疑一阵。但是我从来不敢接茬,只是在心里希望她不是 那个意思。我实在不敢相信毡巴能把那个下流笑话告诉她。 

第五节

  等我长大以后,对我小时候的这些事感到困惑不已。我能够以百折不挠的决心去爬一堵墙,能够做出各种古怪发明,但我对自己身边的事却 毫无警觉,还差点被送到了看瓜的地方去。这到底说明了我是特别聪明, 还是说明我特别笨,实在是个不解之谜。 

有关我受"帮教"的事,必须补充说明一句:当时是在革命时期。革命的意思就是说,有些人莫明其妙的就成会了牺牲品,正如王母娘娘从 天上倒马桶,指不定会倒到谁头上;又如彩票开彩,指不定谁会中到。有 关这一点,我们完全受得了。不管牺牲的人还是没有牺牲的人,都能受得 了。革命时期就是这样的。在革命时期,我在公共汽车见了老太太都不让座,恐怕她是个地主婆;而且三岁的孩子你也不敢得罪,恐怕他会上哪里 告你一状。在革命时期我想像力异常丰富,老把老鲁的脑袋想成个尿壶, 往里面撒尿;当然,扯到了这里,就离题太远了。除了天生一付坏蛋模样 ,毕竟我还犯了殴打毡巴的罪行,所以受帮教不算冤。虽然老鲁还一口咬 定我画了她(这是双重的不白之冤——第一,画不是我画的而是窝头画的 ;第二,窝头画的也不是她。我们厂里见到那画的人都说:"老鲁长这样 ?美死她!",算起来只有那个毛扎扎是她),而且还有X海鹰在挽救我。 有时候我很感激X海鹰,就对她说:

"谢谢支书!" 本来该叫团支书,为了拍马屁,我把团字去了。她笑笑说: "谢什么!不给出路的政策,不是无产阶级的政策!" 

这句话人民法官宣判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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