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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没有鞋印或者足迹?难道被处理过?”叶剑锋又轻声地问。
“这样的地面不像是被处理过的。没有鞋印,是因为案犯进入卧室可能没穿鞋。没有明显的足迹,一是因为地板本身比较干净难以留下足迹,二是案犯活动范围很小,可能就在这片区域。”
陈卫国说得很有道理,这里异常的痕迹意味着男孩极有可能遭到歹人侵害,而且就在卧室这个位置。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叶剑锋不愿相信这些会是事实,他原本一直想去证明这可能是一场虚惊,但是现场的种种迹象表明,恐怕事与愿违。
叶剑锋不敢再想下去,职责让他必须接受一切可能,必须找出真相,只有继续在男孩母亲口中探得一些线索。现在,他心里有些问题必须要向男孩母亲求证,这些问题问出来,必定会刺痛她的心,但不得不问。
“大姐,麻烦再仔细看看,家里衣橱、柜子里少了什么,比如床单、被套,或者绳子什么。”问完这些,叶剑锋内心直发虚。
男孩母亲也知道家里有人来过,儿子可能发生了意外,她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中,没有对叶剑锋所问的话做出激烈的反应。她只是望了一下叶剑锋,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卧室,草草地翻了下各个衣橱说:“我也不记得少了什么,好像没有动过。”
男孩母亲无法很好地配合,这让叶剑锋和陈卫国十分纠结。叶剑锋问她刚才这个问题是有道理的。
小男孩如果遭遇不测,那么他的失踪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男孩在家中被人控制捆绑后带到别处去了;二是男孩在家中被害,然后被人移尸他处。无论哪种可能性,案犯都极有可能用包裹物来包装尸体,这样一来便于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怀疑,二来也便于运输。
男孩的自行车又在哪里?
叶剑锋想到这里就立刻问在场的民警:“那辆自行车找到没有?”
民警说:“还在找。”
“让他们抓紧找,找到了马上告诉我。”叶剑锋有些心急。
客厅因为众多亲友们的活动,破坏严重,开始就一直没被陈卫国和叶剑锋所重视。现在看完各个房间后,他们又回到客厅,再回头查看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以便从这些平常的物品、杂乱的痕迹中寻获有价值的线索。
两人开始在整个屋内勘察。
客厅其实与餐厅是一体的,泡着茶水的杯子杂乱地摆放在餐桌和茶几上,餐桌的烟灰缸里堆积了一些烟头。
看着桌上的物品,陈卫国不得不再一次询问男孩母亲:“麻烦您想想回家的时候茶几和桌子上有多余的茶杯或烟头吗?”
“茶杯好像没有,烟头我没注意。”男孩母亲也不能确定。
“那这桌子上的茶,都是你们来后泡的喽?”陈卫国转而又问其他人。
“对,是我泡的。”门外人群中一个中年女子站了出来。
“请问您是什么人?”
“孩子大阿姨。”女子回答。
“孩子母亲晚上就是去的你家?”
“是的。”
“桌上的茶都是你泡的?”
“是。”
“那你看看有没有哪个杯茶不是你泡的?”
“一次性杯子的茶肯定都是我泡的。”
“那这一杯水是谁喝的?”陈卫国指着茶几上一只装满白开水的玻璃杯问大家。
在场的人都摇摇头。
“会是你儿子喝的吗?”陈卫国又问男孩母亲。
男孩母亲远远地盯着杯子,无力地摇摇头说:“不会的,他有自己的杯子,就在他房间的桌子上。”
“那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有这杯水吗?”
“应该没有。这杯子原来是放在茶盘上的。”
这位母亲提供了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这杯水的主人,与男孩的失踪极可能有关。
“这杯子没人动过吧?谁碰过实话实说,不然留下了指纹就说不清了。”
在场的人没人承认。陈卫国将杯子拍照固定后,叶剑锋立即用纱线在杯口擦拭了两遍,然后交给陈卫国提取可疑的指纹。这杯水会留下有价值的痕迹物证吗?
陈卫国拿着指纹刷蘸上磁粉小心地处理着玻璃杯上的指纹。
叶剑锋也没闲着,他将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逐一提取出来,摆在铺好的A4纸上拍照固定,一共有14根烟头。叶剑锋是个老烟枪,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学抽烟,那时候大学生抽烟,在老师眼里可不是好学生。从大学到现在,算起来他已经有十来年的烟龄了。从以前5元一包到现在40多元一包的香烟,叶剑锋抽过无数种品牌,他还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品牌的烟标,对很多烟的价格、商标他是如数家珍。
经叶剑锋对烟灰缸里的各种烟头的辨认,他发现有三种品牌的香烟,分别是中华、利群和红双喜。红双喜烟头只有一支,在所有烟缸的底层,也是当中档次最差的烟。叶剑锋把这些烟头拿到门口问大家:“你们在这里谁抽过烟?”
“我”“我。”“我也抽了。”“还有我。”
有四个人抽过烟。
“都抽的什么牌子的烟?”
“中华。”
“利群。”
四个人只抽过这两种烟。
“没有人抽过红双喜吗?”叶剑锋特意又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
大家怕叶剑锋不相信,还特意把口袋里的烟拿出来给他看。
又一个最具价值的物证,抽红双喜的人嫌疑重大,叶剑锋把14支烟头的灰渣剪掉后,将过滤嘴分别装进了14个物证袋里。红双喜烟头编号为NO。1。
玻璃杯上的指纹在磁粉上显现出来,指纹不少,但很杂乱,有些指纹相互重叠在一起,经陈卫国初步辨认估计有三个人的指纹,男孩的纹线细,指纹小,很好辨别,其他的几枚指纹可能有男孩母亲的,也可能有嫌疑人的,这需要带回物证室才能进一步处理。
事到如今,种种异乎寻常的迹象都表明男孩的失踪绝不简单,那么男孩到底身处何处?是死是活?必须马上解开这些谜团。
案情已经上报到平江县局和江川市局,支队和大队的各路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
叶剑锋和陈卫国继续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寻找蛛丝马迹。床底、储藏柜、厨房、冰箱、阳台一处也不能落下。
阳台东侧架着三个大纸箱,纸箱外落满了一层浅浅的灰迹,最上层的纸箱高度与一个人的肩膀平齐。陈卫国踮着脚也不能看到箱子里面的全貌,但瞅见一部分箱子的内层,他就发现了异样。
陈卫国让叶剑锋搬来一个凳子垫脚,站在凳子上,陈卫国用手擦了一下纸箱内层,然后问男孩母亲:“这里纸箱动过吗?”
“放了有半年了,没动过。”
“原来有几个?”
“不记得了。”男孩母亲声音嘶哑。
记不记得,对于陈卫国来说不重要,他发现最上面的纸箱内层十分干净,没有灰迹,这说明原来这上面还有一只纸箱,这只纸箱已经被人拿走。
这只消失的纸箱肯定是用来装东西的,而它的大小正好可以装下一个11岁的男孩。叶剑锋和陈卫国意识到男孩很可能已经遇害,他们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男孩母亲和亲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下一步就是要找到男孩。
时间过得很快,已是凌晨5点钟,夏季,天总是亮得很早,天空泛白,附近的菜场已经有人开工了。
江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平江县公安局的相关领导陆陆续续到达现场,听完陈卫国和叶剑锋的汇报后,当即决定成立专案组。
孩子的母亲早已停止了抽泣,她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地靠在大门边,亲友们在旁边不时地安慰她,他们原本以为孩子走丢了或被绑架了,但现在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
“喂,你好!什么,找到了?太好了,你们马上带我们去。”叶剑锋突然接到香树镇派出所副所长王仲辉打来的电话。
众人立刻骚动起来,“什么?找到了?”他们以为看到了希望。
“主任,自行车找到了。”当叶剑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顿时哑言。
“你赶紧去看一下,我随后就到。”
一整夜,这间不大的屋子内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悲情,叶剑锋快步走出了屋子。
后半夜已经下过一场雷阵雨。幸运的是,自行车被藏在香树镇镇东菜市场南门一个角落里,没有被雨水淋湿。
这是一辆半旧的女士自行车,车身不高、车架较小,车身红色的油漆部分脱落,裸露出斑斑锈迹。
叶剑锋围着自行车上上下下看过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卫国的电话:“主任,自行车坐凳下一处破损的弹簧钩住了一块很小的纸箱碎片,车轮胎上有很多烂泥,还有一些类似灰色水泥和白色的石灰!”
十几分钟后,陈卫国急匆匆赶到这里。
“主任,看这些像是水泥和石灰吗?”叶剑锋把他的发现指给陈卫国看。
“应该是。”
“像工地上的哦。”围观的几个老百姓帮他们分析这些痕迹的来源。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人类的智慧源自于最广大的群众。
陈卫国围着自行车仔细看了几遍,然后对身边的王仲辉副所长说:“王所,附近有建筑工地吧?”
“有。镇东和镇南都有商品房工地。”
“最近的在哪?”
“镇东,两三里路。”
“那赶紧先去这个工地找,小男孩如果遇害的话,这辆车就是用来运尸的,尸体很可能被抛在工地。”陈卫国急促地对王仲辉说,“王所麻烦你再多叫些人来,特别要注意工地的沟道。”
叶剑锋和陈卫国跟着王仲辉,带上十来个民警、保安来到一处叫“金龙湾”小区的建筑工地,小区面积有100多亩,每幢有5个楼层,楼层基本都已建好,目前正开始小区地面的绿化、沟渠、化粪池的工程建设。
查看完整个工地的建筑结构,只有沟渠、化粪池里看来是比较适合藏尸的,叶剑锋和陈卫国就让大家重点在这几个地方搜索。
沟渠里水不深,很好找,只需看上几眼即可,那么重中之重就是没有建好的化粪池,这里水多池深。每人找到根竹竿,一个一个池里翻搅,很快在工地东面最外侧的一个化粪池发现了异常,叶剑锋和保安拿竹竿用力地挑了一下,水面上露出了纸箱的一角。
“主任找到了,在我这里。”
一个电话打完,不只是陈卫国,市局刑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