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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后已经快手快脚把他身上衣衫剥掉换上宦官衣衫,就推着何昭仪让她和那几个宦官宫人趁乱出宫。庐儿一点也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被何昭仪拉着往宫外走。此时想趁乱出宫的宫女宦官不少,平日紧闭的宫门早已大开,有大胆的百姓还想趁这机会进宫去浑水摸鱼。虽有部分侍卫守在宫门口,他们尚未接到命令但已经知道局势变化,索性只当做没看见这些宫女宦官出宫。
一时宫门前竟是人山人海,有人进有人出,平日严谨不可侵犯的地方,此时竟变成菜场一样。何昭仪和儿子混在人群里,竟平安出了宫,回头看了眼那巍巍宫城,何昭仪心一横就拉着儿子远走,京城离剑南还有数千里,也不晓得能不能平安到达。
就在何昭仪和儿子离开宫门不久,各宫门前来了一队士兵,领头的下马就让士兵把开着的宫门全部关闭,得到消息迟了的宫人再不能出宫。而已进皇宫里的百姓也不能出门,顿时门里门外喊声四起。
带头的这才高喊道:“本将奉命前来保护皇帝太后,再有宫人擅自出宫的,斩。”这一声让在宫门里的宫人觉得有些魂飞魄散,徘徊一会儿后就散开回各处去。
这人这才又道:“方才趁乱入宫的,本将给你们一柱香时间离开皇宫。为防止有宫人冒充京中人,必要说出家住何处才许离开。”听到进入皇宫的人可以离开,众百姓这才松一口气。
同样的事情一样发生在各宫门前,此时被关上的宫门这才被打开,从门里走出的百姓远没有进宫时候那样轻松,每人都被详细盘查过才被放走,有些在宫里摸了东西的,也被勒令把东西交出来。
整座皇宫的秩序到了入夜才算完全恢复,宫女和宦官又像平日一样服侍,何太后伸手打翻放到自己面前的膳食,从此之后,全都不一样了。
陈枚是在七天之后进入京城的,入京那日,百官出迎,领头的除了秦秋还有宋桐。宋桐此时可谓春风得意,人人都知道陈枚是他女婿,众人看见他都十分气,纵然秦秋有拥立之功,可也要给足宋桐面子。
陈枚为表谦虚,早在看见百官出迎时就下马和众人相见,一眼就能看见春风得意的宋桐,陈枚心里暗笑一声对秦秋说了几句话,秦秋请陈枚继续上马而行。
看见陈枚上马,并没和自己说话,宋桐心里有些不悦,但想想女婿很快就要做皇帝,摆一下架子也很正常,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女儿是皇后。
得意洋洋的宋桐看见陈枚身后的宋渊,忙喊了一声:“阿渊你回来了。”宋渊原本打算当做没看见自己这个爹,可是众目睽睽下他这样喊,宋渊也只有下马走到他面前见礼。
看见英气逼人的宋渊,宋桐更加欢喜:“很好,你和你姊姊真是给我们宋家长脸,等入宫后你就马上回来,你娘这几年为了你,差点把一双眼都哭瞎了。”林县君可不像是会心疼自己的人,宋渊皱一下眉才想到宋桐说的是自己的亲娘,那眉皱的就更紧了,宋桐历来可是极度强调嫡庶的,什么时候起,不说自己的亲娘为姨娘而是直称为娘了?
宋渊那眉头很快就松开:“父亲,儿子还要陪姊夫进宫,就不和父亲多叙。”宋桐听到儿子要陪陈枚进宫,那脸上更欢喜,连说几个好字看儿子远去。
身边已有人凑过来:“宋兄,记得你这个儿子还没定亲,我家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十六。”宋桐见说话的是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徐家当家人,心里更加得意,面上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徐兄你是知道的,我这个儿子和我长女关系很好,他的亲事只怕他姊姊要做多一半主,总要等我女儿回到京再说。”
徐家主此时为的是先牵上新贵的线,答应不答应倒在其次,听了这话就道:“这说的也是,等你女儿,不,是陈夫人进了京,到那时我再让我家夫人去拜访。”宋桐此时恨不得仰天大笑,但面上还是做个谦虚神色,在别人的吹捧之下欢欢喜喜跟在大队后面进了京。
陈枚进京当日就去见了皇帝,皇帝赐宴同时颁下诏,封陈枚为雍王,赐九锡。夫人宋氏为雍王妃,这些都是该走的过场,陈枚并不太在意,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人去接清瑜。
消息到达凉州已经是陈枚进京一个月后了,陈樾知道消息对清瑜笑道:“以后喊嫂嫂就要喊王妃了,再过些时,只怕就要改口喊皇后了。”清瑜伸手戳陈樾额头一下:“连你也来打趣我,什么王妃皇后,还不是你嫂嫂,难道不是你嫂嫂了?”
陈樾抿唇一笑,清瑜唤来人去收拾东西,此次上京比不得平日,是整个家都要走,所收拾的东西很多,再快动身也要在二十天后。清瑜见陈樾一动不动,瞧她一眼:“你怎么不回去收拾?”
陈樾直起身道:“我不跟你们上京,我要在这里和他一起守着凉州。”简单的一句话勾起清瑜的神伤,清瑜瞧着这熟悉的屋子,就算在京城能布置出一模一样的屋子,可内里终究是不同了。
陈樾推清瑜一下:“再说上京有什么好,那些往来应酬都是我不喜欢的。倒不如在凉州,和他在一起,也不用去应酬什么,那多好?”清瑜嗯了一声才道:“你不上京,到时你哥哥怪我怎么办?”陈樾侧一下头:“怎么会,哥哥历来知道我喜欢凉州不喜欢京城。”
看着外面那么高的天,清瑜也微微叹息,这里的一切都是看熟的,正因为看熟了此时要离开才格外舍不得。
再多的舍不得也要抛下,下人们忙碌地打叠着东西,清瑜也把花名册寻来,哪些人该跟着自己进京,哪些人就留在凉州,此去有士兵护送,皇宫里也有宦官服侍,留下的人多是男人。
清瑜带走的只有丫鬟婆子,冬瑞她们几个已经出嫁,服侍清瑜的只有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愿意跟清瑜进京,毕竟皇宫虽好,可是一进了宫就是一辈子,再寻个出宫的机会就难了。
除了清瑜这一家人,还有陈杞陈柳他们,清瑜原本以为陈杞不愿进京,谁知陈杞一口就应下,这倒出了清瑜所料,还是纯漫悄悄告诉清瑜,说陈杞原本是不想进京的,但想到窦翊他们渐渐大了,也该寻亲事,这凉州地面寻不到好亲事索性进京去寻。毕竟现在已今非昔比,天下女儿可以由着陈杞性子挑。
离开凉州这日,也一样天高云淡,清瑜坐在车里回头瞧着这住了十一年零一个月的凉州,当日初到凉州时满怀的忐忑还在眼前,而此时进京,心中有各种滋味但再无忐忑。
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往京城驶去,抱紧怀里打瞌睡的纯淼,清瑜知道,这一去就又是另一个天地。
见面
虽然尚未举行禅让仪式,但所有人都知道,陈枚既将取代皇帝成为皇朝的主人,他的妻子就是皇后,这一路行来,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官员出迎,张灯结彩。清瑜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应酬几下就嫌烦了,传话下去要早日到京,这些迎来送往张灯结彩统统免了。
虽有清瑜的传话,但下一站的官员依旧出来迎接,远远看去,还能看到城里的张灯结彩。清瑜的眉微微一皱就把车帘拉好,吩咐人赶着车直接绕过这座城,不在这里过夜。
这样的举动吓坏了官员,领头的太守急忙骑马追上清瑜的车驾,赶了小半个时辰才追上车驾,太守翻身下马,顾不得歇息就走到清瑜的车旁边:“臣叩问王妃,为何越城而行,是否是臣哪里做的不对?”
清瑜挑起帘子看着太守:“尊驾所为本是官员常事,并无不妥,然我前日就吩咐下去,这一路轻车简从,无需官员出迎,更不用张灯结彩扰民,为何到此地依旧如此,难道尊驾把我的话就当成耳旁风?”
太守额头有汗珠滴落,官场上的往来应酬不都如此,常有人说要轻车简从无需扰民,但真的不扰民了,一个个更不高兴,当清瑜也是如此,谁知清瑜竟直接说出。太守知道今日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连声道:“是,王妃说的是,臣这就让他们把那些撤了,此时已将夜深,露宿野外十分不便,还请王妃车驾回城。”
太守说的诚恳,清瑜也把帘子放下,示意车驾回头,太守命人急速回城把那些撤了,用袖子擦一下汗,看来这位王妃是不喜欢奢华排场的,就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后面的行程里面,果然没有了迎来送往张灯结彩,虽然如此,路上花的时间也不少,走了五十天才看到京城。纯淼正在清瑜怀里打瞌睡,突然眼睛睁开看着清瑜:“娘,是不是京城到了?”
这一路上纯淼问这话已经问了很多遍,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问一遍,前面那么多次都是失望,现在就不失望了,清瑜掀起帘子看了眼:“是啊,京城到了,我们淼儿可以看到爹了。”
纯淼伸出个小脑袋往外看,哇了一声:“娘,怎么还在路上?还有,怎么爹没有来接我们?”今天的陈枚和离开凉州时的陈枚地位已经截然不同,懵懂的纯淼只知道一点点,但清瑜也没有说有什么,只是摸摸她的头:“你爹,可能事情很多,不会来……”
清瑜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听到宋渊的声音:“阿姊。”纯淼看见舅舅,已经高兴地大喊起来:“舅舅,你说好给我带的好玩的呢?”
宋渊直接把纯淼从窗口抱出来:“舅舅给你带的好玩的在家里呢。”清瑜摇摇头,这甥舅俩一见面就说个不停,清瑜对还在和纯淼玩的宋渊道:“是你来接我们?怎么还不继续前行?”宋渊勾唇一笑:“还要等姊夫来啊,姊夫不来,车驾怎能继续前行?”
清瑜也笑了,纯淼已经抬头问宋渊:“舅舅,爹真的来接我们吗?爹会不会又长大胡子了?”宋渊拍拍外甥女的脸:“这才一年多没见,你怎么话这么多?等舅舅一个个回答啊。”纯淼撅起小嘴,宋渊只得哄她。
清瑜摇头笑了:“你啊,这么宠她,到时把她宠坏了我可找你。”宋渊摸摸纯淼的头:“以后宠她的人只会更多,不过啊,我们淼儿是不会被宠坏的。”话音刚落,前面的人群突然分开,宋渊笑容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