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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后台的,是潘九的亲信莫一青,他却没看见方老板,忙问在后台的马六姐。
马六姐说,方老板回东跨院歇息去了。
于是,莫一青匆匆离开后台,赶赴东跨院。
第二个进后台的,是宋山的亲信。
他得到马六姐同样的答复。
最后进后台的,是孙老三的亲信。
马六姐做人公正,不偏不向,说词一个字不差。
莫一青先赶到了东跨院,方老板正在卸妆。
“方老板,”莫一青笑容满面到了跟前:“我们二当家的想见见你,今儿晚上单独请你吃饭,当面有重谢。”
方老板一口答应,还谢了一声。
莫一青走了。
接着来的,是宋老大、孙老三的亲信。他们俩没碰着面,可是得到的答复全一样:“已经答应二当家的了,恕难分身。”
三个亲信戏台前耳语回话。
潘九面有喜色,眉飞色舞。
宋老大皱了皱眉。
孙老三脸色不大好看。
还好,两个人都没说什么。
到底还顾磕头拜把的情份,不能为个戏子就闹不痛快,让人看笑话。
真顾磕头拜把的情份么?
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戏一完,客人散了。
宋老大、孙老三前脚送走了贵宾川岛芳子跟日本领事田中,后脚就走了,没像预期的留到晚上。
潘九有点意外,可并没有怎么在意。
走就走吧!自己弟兄还计较那么多!
离天黑还早,潘九心里尽管急,却只有忍了。
大白天找个戏子见面,潘九他也怕落人话柄,只有先歇息去了。
金刚找个空,先到了东跨院,马六在门口瞭望,金刚见着方老板,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面授一番机宜。
方老板当然是一一遵命。
之后,金刚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潘小凤在那儿等着他,两个人又谈起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话。
□□□
潘九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一点灯,立即着莫一青前去请方老板。
暖阁里一桌酒,精美、情调、气氛都不错,潘九独自一个人鹄立等候。
莫一青到了东跨院,方老板已盛妆以待。
莫一青接凤凰似的把方老板接进了暖阁。
潘九爷满脸笑容相迎。
“还没给九爷拜寿呢。”方玉琴娇媚一瞥,俏生生就要拜下去。
潘九乐极,上前相扶:“起来,起来,这是干什么!”
方老板的柔荑,搭上了潘九的手站了起来。
潘九却没肯再松手,拉着方老板到桌前坐下,坐都坐下了,还不肯放手。
莫一青轻咳上前:“二爷,您还没谢人家方老板呢!”
潘九如大梦初醒,“呃!”地一声,忙松开方老板的手:“你给拿过来。”
莫一青应声转身,捧过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递到桌前。
盒子里,一付珍珠项链,一付珍珠手镯,一付珍珠耳坠,一付珍珠胸针,映着灯光,闪闪生辉。
潘九接过来,递方老板:“这有我一点小意思!”
“哎哟!”方老板一脸惊容,却难掩乍惊还喜的喜意:“这么重的赏,叫我怎么敢收啊!”
“这不是赏,是谢!”莫一青一旁答腔。
“还谢呢?”方老板秋波一转,娇媚横生:“台上失了手,一朵花砸着九爷,不罚就是好的。”
“就是谢的那朵花,大哥说我非交好运不可,当然该谢。”潘九急忙接了话。
“九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越这么说,我心里就越不好过。”方老板话说的诚恳,还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就这模样儿,看得潘九心里更不忍了,忙道:“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我说的是实话,掏心窝的实话,要是有半句假,管叫我遭天打雷劈。”
方老板玉手争忙按了过去,她按住了潘九的嘴,可是迟了,潘九已经把话说完了。
方老板急得什么似的,一跺绣花鞋,向着潘九皱眉叫道:“哎呀!九爷,您干吗赌这么重的咒儿嘛!我相信您说的是实话就是了。”
潘九不但嘴皮发软,心里更是受用得很,慌忙接过方玉琴的手来,轻轻拍着说:“不要紧,不要紧,看你急的!这不是让我心疼么,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
莫一青一旁道:“是啊!方老板,这会儿可以收下我们二爷这份儿谢礼了吧?”
方玉琴从潘九略嫌粗糙的大手里,轻轻抽回了柔荑,眼望着那个檀木盒子,道:“这么说,我倒是因祸得福了,再不领受就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她两手捧起了檀木盒子,往下一矮身,道:“九爷,我谢——”
潘九既没容她施下礼去,也没容她再说下去,伸双手挽扶,几乎把人家一个娇躯拥在了怀里,妙得是,方老板她并没有躲闪。潘九说:“这是干什么!又来了,我这是谢你,你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
方老板等潘九把她扶了起来,才微微地侧了侧身,从潘九的怀里往外挪了挪。
莫一青一旁轻咳了一声:“二爷,菜都凉了。”
他这是提醒潘九,欲速则不达,别操之过急把人家给吓跑了。
潘九还不错,一点就透,忍了忍胸中的激动,道:“呃、呃,唉!净顾着乱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坐、坐,方老板坐。”
方老板往后微退坐了下去,瞟了潘九一眼,道:“九爷,您这样方老板、方老板的,我可当不起,我叫玉琴,您干脆叫我的名儿吧!”
莫一青那儿拿壶斟酒。
潘九听得两眼猛一睁:“行么?”
“瞧您问的,怎么不行,别人不行,您还不行么?”
“太好了,”潘九拍了一下手,道:“那就听你的,玉琴,来!玉琴,咱们先喝一杯。”
潘九举起了面前杯。
方玉琴犹豫了一下,伸出水葱也似的两根玉指也端起了那细瓷的小酒杯,可是她说:“九爷,我们吃的是开口饭,靠的全是这付嗓子,我可不能多喝。”
潘九眼一睁道:“这怎么行……”
“九爷,这是冲着您,要是换个别人,我还点滴不沾,连碰都不碰呢!”
莫一青道:“二爷,方老板说的是,吃开口饭仗的就是一付嗓子,要是喝坏了嗓子……”潘九往下一放酒杯,跟着拍了胸脯:“怕什么,凭玉琴这么个人儿,还愁饿着?不要紧,戏不能唱就不唱,就留在我这儿,我养你一辈子。”
“哎哟!”娇媚地瞟了潘九一眼:“我们怎么敢,我们哪儿,来的这么大福气呀!”
潘九一整脸色道:“玉琴,我……”
莫一青轻咳一声,拦住了潘九的话头:“二爷,您要是爱护方老板,就别勉强她,少喝点儿就少喝点儿吧!这是您,换个别人人家方老板点滴不沽,碰都不碰呢!”
潘九对莫一青,以前怎么样,不得而知,如今却是言必听,计必从。莫一青话一说完,他立即改口道:“好、好、好,少喝就少喝吧!”
他干了一杯。
方玉琴只沾湿了一下香唇。
莫一青一旁让着:“空着肚子喝酒伤身子,有酒不能没菜,来、来,方老板,吃菜、吃菜,吃点儿菜。”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干净筷子为方玉琴挟菜。
喝了点儿酒,吃了点儿菜,莫一青欠了个身:“您两位慢慢喝,我上厨房看看汤去。”
他走了。
这间暖阁里,就剩下潘九跟方玉琴了。
潘九催着让着,又让方玉琴沾了一下酒。他自己连干了几杯,脸色已微有红意,两个眼珠子也不大灵活的,老在方玉琴脸上转,可就是转不到别处去:“玉琴,今年多大了?”
“整廿,不小了。”
“唱了多久戏了?”
“十四岁就进了班子,到现在整六年了。”
“六年就红成这样儿,真不容易。”
“那是托九爷的福,跟大伙儿抬爱。”
“没那一说,一大半还是你自己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人了,”方玉琴头一低:“十四岁那年,爹娘就全过世了,要不然怎么会抛头露面吃这碗开口饭。”
“呃!那怪不得,真苦了你,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这是命,人总斗不过天,只好认命了。”
“你现在是拿包银,还是……”
“拿包银,情况好的时候,多拿几个,情况不好的时候,少拿几个,这么些年了,班子里大伙儿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不能唱戏唱一辈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能有什么打算?”方玉琴愁苦地笑了一笑:“像我们这种人,又能有什么打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到哪儿说哪儿了。”
“不行啊!玉琴,”潘九眼瞪大了,眼珠子上都有几根血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个女人能唱戏的岁数没几年,要是现在没个打算,到了不能唱的时候怎么办?”
“九爷,您抬爱,我也不瞒您,像我们这种人是不敢想那么多,那么远的,要是想得多,想得远了,一天都过不下去。”
“不是办法,不是办法!”潘九头摇得像货郎鼓:“玉琴,我这个人天生一根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儿,这样吧!你拿包银再多,也是有时候有数儿的,不如现在离开班子留下来跟我,我保你一辈子吃喝不尽,你看怎么样?”
方玉琴怔了一怔,笑着:“九爷,您这是跟我说笑。”
潘九一把抓住了方玉琴的手:“不!我这是掏心窝子里的话,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话,管叫我遭……”
“九爷——”
“好、好,我不赌咒,我不赌咒,玉琴,你愿意不愿意?”
“九爷,您这是当真?”
“当然是当真,你要是不信,我可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