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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家师姐真的落在飞灾九刀手中,这混蛋一定会有所举动的,事实却证明他并无举动,只像鬼一样忽隐忽现,委实令人担心。”
她却不知道,妙剑功曹被杀,树倒猢狲散,爪牙们一哄而散,隐姓埋名溜之大吉。众香谷主硕果仅存的两侍女,也悄悄连夜出城远走高飞了。
如果她知道众香谷主落在飞灾九刀手中,最后又被毒牡丹和西门小昭擒获,恐怕早就唆使北魔丢下蓝老大的事,远走高飞避祸了。
飞灾九刀所提娶她的条件,她宁可死也不肯接受。
像她这种生洁糜烂得不能再糜烂的江湖浪女,哪能跑到穷乡僻壤去乖乖做贤妻良母?那岂不成了笼中的鸟?涸井里的鱼?
“我想,飞灾九刀会来找你的。”东龙并非有意危言耸听,而是凭经验作正确的判断:“袭击妙剑功曹的人,确是飞灾横祸两九刀,死尸的创口,逃不过行家的法眼。你姐妹与酆都五鬼计算飞灾九刀的事尽人皆知,那狗王八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吕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早些远走高飞比较安全些。”
“老实说,我的人手众多,我并不怕飞灾九刀。”北魔的话表现够强硬,其实外强中干:“他真要不肯罢休来找咱们的晦气,他来好了。不瞒你说,我对屠龙剑客那老狗,确也……确也……”
“确也心中怕怕。”春莺五娘仍不敢过挖苦北魔的机会:“而飞灾九刀却震慑得住屠龙剑客,你居然不怕飞灾九刀。好,等飞灾九刀来了,我看你大发神威怎样抓死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得很快。”
“胡说八道。”北魔气往上冲:“房五娘,你他妈的乌鸦嘴……”
“我是凭经验推测……”
“狗屁!”
“你不敢听?其一、他一定会来找蓝老大,蓝老大那些人就在前进院;其二、吕小妹欠了他的债,他不来讨债才怪。不管他来找谁,你都得参与。除非……”
“除非什么?”
“立即远走高飞。”
“哼!我魔鹰不是胆小鬼。”
“也许吧!”
两人正在你嘲我讽,鬼面神带了两名随从匆匆入室,神色不安,先向四人行礼问好,不等四人启口,便自袖中取出一封拜帖。
“李小狗派人交来呈帖。”鬼面神嗓音都走了样:“家师请两位前辈过目。”
那帖是给鬼面神的,具名是飞灾九刀李大爷。帖上附言,简单明了:
“铁城应约在场六位,请随时防范李某袭击,不死不散,务必加意提防,毋谓言之不预。”
哪能算是拜帖,而是不折不扣的警告函。
“小狗好大的狗胆!”北魔似乎气冲牛斗,拍着桌子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勇敢:“上次他不战而逃,居然仍敢向咱们六人示威,他是不想活了,叫他来,我等他来,这混蛋实在太可恶!”
“请问孔前辈有何高见?”鬼面神颇感满意,转而征询东龙的意见。
“他既然要来,不等他行吗?”东龙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不能不保持尊严:“娄老哥呢?他可有应变的打算?这可不是好玩的。”
“家师请两位前往客院商量对策,可否这就前往?”鬼面神套牢了他们。
“好吧!这就走。”
东龙走,北魔岂能人后?
半个时辰后,北魔匆匆返回。
片刻,十余名爪牙悄悄地离店,带走了行囊。最后,北魔带走了女魃,从客店的侧门开溜。
表现得最勇敢、胸膛拍得最响、嗓门叫得最大声的人,也是最靠不住的人。
北魔就是这种人,时不我留,再不远走高飞,可就来不及了!
当毒手睚眦一群人,发现北魔不辞而别,食言背信一走了之后,立即引起一阵恐慌,似乎人人自危,即将大祸临头般惊慌失措。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兴隆老店像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众魔像是船上的老鼠,在一个时辰中,跑了个精光大吉,被飞灾九刀一封拜帖吓跑了。
飞灾横祸两九刀的威望和地位,骤升上三十三天。
江湖朋友叫出两句可笑的行话:“远离飞灾,休惹横祸。”
的确可笑,谁敢接近招惹飞灾横祸?
南关城的右门关墙外侧,两个村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目光却落在出关的一批骑士背影上。
“除了北魔女魃,都在。”扮村夫的人说。
“当然不在,在的话,程姑娘会现身的。”另一位村夫是飞灾九刀,第一次不穿黑衣,第一次化装易容掩起本来面目。
“李大爷,我算是服了你。”村夫似乎有无限感慨,原来是灵剑周元坤改扮的。
“怎么说?”
“咱们集合了武林众多的精英,不少叱咤风云的高手名宿,他们毫不在意,依然耀武扬威。你的一封警告帖,就把他们吓得落荒而逃。你的飞灾刀,可把他们杀惨了。”
“周前辈,你很幸运。”飞灾九刀对路庄主的人仍有点不满。
“我知道,这一切幸运,可说出于老弟所赐,也可说是由小女带来的幸运。”
“这与令媛……”
“你在藏剑山庄途中,自无法和尚的魔掌下救了她;从此,你不忍心向她下手,爱屋及乌,你也泽及她的亲朋好友。这份情谊,河南同道不敢或忘。”
“或许,是我对你们多少怀有几分敬意吧!让黑道豪霸在地面上胡作非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哦!你们对付得了他们吗?”
“有七成把握。”
“呵呵!有三成把握我也干。”
“所以他们注定了要偿付这笔血债。你准备何时返回重阳街?”
“不一定。”
“到开封我家玩玩,怎样?小蕙不仅对你感恩,而且很喜欢你,她会做一个尽职的好导游,也想向你请教武功秘学,你不会嫌弃寒舍简陋吧?”
“前辈盛情,在下心感。”飞灾九刀婉拒:“只是在下与西门大叔还有不少琐事待理,很可能在外地浪迹一段时日。他日有暇途经贵地,当趋府拜侯。时辰不早,该就道了,告辞!”
“珍重,容图后会。”灵剑失望地道别。
飞灾九刀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了解灵剑脸上失望的表情,只能心中抱歉。
他对周小蕙的确有好感,但奇怪的是,仅止于好感而已,总觉得彼此之间,有一道令他不愿跨越的鸿沟存在。
也许,这与灵剑周家与藏剑山庄路家,有深厚交情的缘故吧!要说他不计较路家烧毁家园的仇恨,那是欺人之谈,他还没有这么好的修养。
这期间,周小蕙一直就是站在路家一边的,是路家的坚决支持者,虽然周小蕙一直就对他表示情意,仍然消除不了他的敌对意识,这就是鸿沟存在的真正原因。
别了灵剑,他知道,他与周小蕙因好感而发展出来的奥妙感情,算是过去了,也结束了。
烦恼的事还在等候他了断,他感到心中很乱。
十七匹健马,踏上了东行的大道。
官道在鄢陵分道,北走开封至京师,东走归德府入山东。
北魔的山门在沧州,入山东比较近些。
归心似箭,急于返家的人,很少是舍近就远的。
逃回洞的老鼠,速度是最快的。
北魔就成了向洞逃的老鼠,拼命催促爪牙们赶路,既怕飞灾九刀赶来,也怕河南群雄追来报复,恨不得胁出双翅,一下子飞回沧州。
他们要在大半个下午时光,赶到八十里外的鄢陵县城投宿,简直有点疯狂,除非不要马匹了,会把马跑死的,任何宝马也受不了长途奔驰。最神骏的枣骝,能一口气冲驰二十里,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十七匹普通坐骑,在官道上狂奔,掀起滚滚黄尘,途中的行旅大感诧异。
十里、十五里……寒气渐浓,日影西斜,但每匹健马皆汗光闪亮,口吐白沫,在急骤的鞭声驱策下,速度却越来越慢,可能有几匹血液将呈现沸腾状态,快耗尽体能了,支持不了多久啦!
逃命,就得拼命赶。
不是人在拼,是马在拼,是人毫无怜悯地驱策马匹拼。
其实,人也受不了长期的猛烈颠簸。
女魃这辈子哪吃过这种苦头?一路上不住诅咒路不好,马不好,河南群雄该死,蓝老大害人不浅,最后是飞灾九刀该下地狱。
分为两路飞驰,她傍着北魔双骑并进,扭头看到脸型扭曲、一声不吭拼命鞭策坐骑的北魔,不由心中冒烟,北魔的胆小,委实令她大感失望。
“喂!老鹰。”她向北魔大叫:“再这样跑下去,我这匹坐骑要完蛋了。”
“完蛋了到鄢陵再买。”北魔大方得很:“人命要紧,畜牲的命算得了什么?”
“半途累死了呢?”
“到村庄里去买呀!”
沿途村庄根本就不可能买得到坐骑,山东响马乱了十几年,河南成了出入的主战场,不论响马或官兵,第一件事便是要马匹,官马民马早已一扫而空。即使有,也是一些役用马。役用马可以骑来玩,用来赶路,免谈。
“我受不了啦!歇片刻好不好?”女魃又叫。
“受不了也得受,一歇下来,马匹再也举不了蹄,你得牵着走了。”
“老鹰,你真的那么怕飞灾九刀?”
“你……”
“我不怕他。”
“你忘了信阳失败的教训了?哼!”北魔怒容满面:“你姐妹俩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在吹牛。”
“我们是栽在黄泉殿与酆都四鬼的手下!”
“你算了吧!闭嘴,婆娘。”
“我真的对付得了他,敢不敢打赌?”
“吹牛不要太离谱……”
后面传来砰然一声大震,接着人喊、马嘶,乱得一塌糊涂。
“真的完蛋了!”有人大叫。
一阵大乱,前面的人纷纷勒住坐骑,叫苦连天,一个个垂头丧气。
不但倒了一匹马,更绊倒了后面的两匹,三位骑士,也摔伤了两个。
欲速则不达,这可好,大家骑不成了,不但少了三匹马,还得派人照顾两位伤者。其他的坐骑本来已精力耗损大半,稍一耽搁,能“跑”的马不超过三匹。
马变成了驮马,一行人马垂头丧气继续赶路,人牵着坐骑步行,诅咒之声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到达一座小村庄,结果,连一匹马没买到,反而浪费了不少时辰。
最后,人马继续牵着赶路,怨声载道。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