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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殉难监察御史郑公智之子名珩,
一、勤王徽州府太守陈彦回之弟名…,
一、殉难宗人府经历宋徽之子名揆,
一、原内宫太监周耍
以上旧臣,向来追求行在不得,今接见圣容,与扈从诸旧臣及殉难子弟,一时悲喜交集。及至济南新都,城内城外,各处结彩焚香;士庶老幼,夹道跪迎,嵩呼震地。昔贤有诗二首为证:阊阖新行殿,森严羽骑来。
千宫遵豹尾,万乘御龙媒。
位号《春秋》正,山河礼乐开。
金仙为定鼎,兆庶咏康哉。
其二
銮驾虽虚位,群灵皆扈从。
春融齐水雪,日丽岱云峰。
九陌回仙仗,千门入衮龙。
百官皆俊士,俨对圣人容。
建文六年正月朔,文、武百官联班朝贺,莫不肃然祗敬,如对天颜。嵩呼舞蹈既毕,就相率至帝师阙下请朝。月君再辞不获,方御正殿,真个胡然而天,胡然而帝。戴的南岳夫人所贡蓝田碧玉金凤冲天冠,前后垂十二道珠旒;穿的是天孙所赐混元一…无缝天衣,有百千万道霞光藻彩;腰围汉玉雕成九龙吐珠双螭衔钩带,下系紫电裙,盖着龙女制成自然锦…幼靴。座上挂起非烟鲛绡云龙帐,四角中央悬夜明珠五颗,光辉灿烂,如日月射人。左右列素女四人:二位擎着通明集毳凤尾扇,一位执龙髯拂,一位执天生成伽楠香如意。剑仙二位,分立殿下。女秀才鸣赞,行八拜礼,礼毕趋出。
越三日,召群臣至阕赐宴。发诏书二道,一道:“蠲免东昌、临清,兖郡、沂、济二州建文六年夏税、秋粮。”一道是赦书:“除强盗、人命、十恶及贪污官吏外,赃罪一并赦宥。”
又两道敕书:一特授景星为都佥宪御史,开府沂州,督理军务,控制淮南地方;一特授司韬为佥宪御史,开府临清州,赞理军务,控制燕南地方。又除金焦为大司马,何洲为少司马,刘仲为黄门尚书,黄直为少冢宰,王资为少宗伯,卓孝等皆拜爵有差,周恕为秉笔太监。又命周文献、张彤巡历各属,赈济茕独,万姓莫不悦服。
这个信息报到北京,燕王这一惊非校召集群僚计议,杨士奇奏道:“以臣愚见,莫如招抚。此寇耸动人心,不过借名建文;愚民无知,遂为惶惑。莫若发诏明诰天下,使兆庶咸知陛下之宜承大统;然后招其余党,先有降者,爵之以官,以示显荣。莫非高皇帝之赤子,岂肯从贼倡乱乎?如此,则其势自溃矣。”金幼孜、胡靖同奏道:“不可。此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彼寇系是女人,自料虽降,亦难受职;且奸党之子孙多在于彼,自料罪重,虽赦难保,岂肯延颈来降?”语未竟,杨士奇折之曰:“这正是我招降绝妙之机括。凡当日迎陛下与拒陛下者,总属本朝臣子,只因见理不明,视为二姓革命,所以意见各异;推原其心,皆在社稷,高皇帝之所不忍弃绝者。陛下诚能宥其已死,录其后人,则天下咸服,何况此寇耶!”燕王听了,心中已有不悦。金幼孜与胡靖又奏道:“陛下既戮其前人,是罪在不赦;今又爵其后人,则刑赏皆失。况陛下天纵神武,威灵赫濯,何难歼此小丑?安可示之胆怯哉?”燕王遂叱退杨士奇,谓诸臣道:“这皆是柳升之罪。朕以十万雄兵付之,竟至全军覆没,养成贼势。诸将皆没于王事,彼何为而独生?
明系玩师失律。”李景隆奏:“诚如圣谕,柳升既败之后,自宜赴阕待罪,乃敢借名练兵,远避德州。幸而妖寇素慑天威,不敢深入,若乘胜长驱,是柳升竟为寇之向导矣。”燕王发怒,即发校尉锁拿柳升,并梁明、锺祥等,坐以玩寇丧师,并系于狱。随命庶子高煦督率部属,驻守德州。
李景隆深为得计,一日乘机密奏道:“建文之弟吴王允火通、卫王允火坚,徐王允熙,素与柳升情密,今闻私下怨谤,恐有逆谋,不可不虑。”燕王心内久矣要害三王,假意说他们事迹未彰,不便即加诛戮。景隆又奏:“臣有一计,可以使三王次第自死;仍以礼葬之,则神鬼不能测也。燕王问:“是何计?”
景隆袖内取出一小折递上,内开三个药方:一压心丸,用二钱研入松茗。一焦肉蛊,用一匙入酒。一孕鳖膏,用五钱入汤或入羹。
燕王看了,问:“是怎说?”景隆奏:“压心丸,就是丞相胡惟庸害诚意伯刘基的。服后数日,胸中如有一块小石压下心去。刘基到临死,方悟服了胡惟庸之药。而今研入松茗,用以入心为引导,其效更捷。焦肉蛊,其方出自黔黎,只用少许调入酒中吃下,不几日,其人如生疥癫,遍身发痒,痒到极处,要人将竹片每日敲打,渐至皮肤肌肉,枯焦零落,如枯死树皮一般而死。第三方孕鳖膏,用以入汤,鲜美异常。七日之内,腹中生出小鳖,不出一月,都在五脏中钻闹,尽出七窍而死。
三王各用一方,岂不巧极?”
燕王道:“太狠毒些。”景隆道:“陛下杀人不难,要杀人而使人不知为难。若要人不知,除非是阴毒。”随又献出前药三丸,燕王疑心,便问:“怎有修合现成的?”景隆又道:“近日有个异人来谒臣,言与青州妖妇祈雨斗法,结下深仇,今愿为国家出力,平此妖寇,彼亦得报私怨。所以献此三方,先清了肘腋之患,是取信于陛下的微诚,其葫芦内只有此三九,是臣亲验过的。”燕王道;“且看他药有效否。”随择于花朝,大宴宗室及在延百官,令三王自坐一席,山珍海错,次第杂陈。
吴王服的粉汤,是调入孕鳖膏的;卫王饮的茶,是研入压心丸的;徐王吃的酒,是渗入焦肉蛊的。到晚宴毕,谢恩各散。数日之间,三王俱得了奇玻燕王假意两、三番遣内官去省视。
一宦者回来奏说:“有个道人,在市上唱歌,唱的是建文的话,听不甚分明,却像有些关系的。”燕王即召李景隆来问。
景隆道:“臣已访确,正要启奏。当日他在南都市上,也曾唱个歌儿,巡城御史指为妖言,把他逐去。而今却又来到这里。”
燕王问:“汝记得否?可一一奏来。”景隆道:“现在唱的是:『迎建文,建文不可复,一剑下榆木。』百官万民,个个耳闻目见的。在南都唱的是:『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这些旧臣都也还知道的。”燕王即刻会集群臣,问:“市上有个唱歌道人,尔等曾听见么?”诸臣皆奏;“是疯癫的道人。”燕王冷笑道:“汝等要想建文复来的了。”各官战栗无措,惕息伏地。燕王遂命景隆:“汝可速取疯道人来,朕要问他。”
景隆如飞趋出。走到大街,恰好遇着,即令左右掖之而走。
不片刻,已到午门外。景隆奏过,燕王随召至殿上。那道人面貌腌臜,衣服褴褛,光着头儿,赤着脚儿,黑黑胖胖的模样;向上看了燕王一眼,打个稽首,盘膝坐下。直殿武士大喝:“贼道无礼!”燕王道:“他是草野,那知朝仪?”命将锦褥赐之。
道人说:“贫道打坐,总在石上,不用这样软东西。”燕王道:“这也不强你。朕且问你,有无名姓?”道人答道:“只有半个名姓,叫做半道人。”燕王笑问:“是恁缘故?”道人说:“目今是半干半坤、半阴半阳、半君半臣。半男半女的世界,连我也叫做半道人,是个半醉半醒的了。”燕王见说话有核,心中不怿,耐住了性,问:“前年在南都唱造谣言的,可就是你?”
道人说:“正是。我只有半个,那里还有半个呢?”燕王道:“你把南都几句谣言,解说与朕听,自然有赏。”道人哈哈笑道:“我是许由,皇帝也不要做的,拿什么来赏我?但我一片好意,原要人省得。即如当日贫道在南都唱的,是为建文;如今唱的,是为大王,建文君臣不能审我之言,以致君亡臣死;大王若不能审我之言,就是前车之辙了。”
燕王听到这几句话,便惕然道:“我今问你解说,就是要详审其中意味了。若说得是,朕有个不从的么?”道人道:“大王记得南都之歌,试念与我听。”燕王命李景隆念了一遍。道人解道:“『莫逐燕』,『燕』即大王也,戒彼莫逐,逐则高飞;高飞不至别处而上帝畿矣。『上帝畿,即大王入金川门也。这样明白的话,直至国亡之后,尚无人解说得来,岂不可笑?”
燕王道:“这个话朕早已知之。我试以问汝耳。”道人说:“这样说起来,如今的歌更为明亮,也不消贫道再解了。”便自起身趋出。燕王亟命景隆止之,倏已不见。
燕王遂罢朝回宫。细想这谣言,所重在后句,那榆木自然是个地名,或榆木村,榆木社之类,是建文结局的所在,却包藏着个隐谜在里面。随于半夜发出手诏与内阁,传下户、兵二部,着令顺天、保定、河间各郡县,要姓名有“榆木』二字的人,或音同字不同,或两字颠倒的,一并送京。部文一下,各州县胥吏人等就借为讹诈之具,凡姓余、于、俞、鱼的,姓穆、姓莫的,概行捉拿,总不曾轻放半个。只看如今封疆大吏,行个牌票出来,不过是才起的一点云;到得由司发府下县,就是风雨雷霆,一阵紧似一阵了。甚至毁墙败屋,决堤拔木之事,往往有之。小民如何受得起?何况朝廷一纸诏书耶!
闲话休絮,且表这三府解送来的,一个姓俞名穆;一个是余木匠;一个是渔翁改业,做了富翁,人称他为“摸鱼翁”;一个叫“榆木儿”,是他母亲走在路上,产于榆木之下,取来为乳名的;一个秀才叫做于于木;又一个乞儿,叫做余小摸;共是六人。燕王御便殿亲自讯问,只取了榆木儿一名,随授以中书职衔,又赏元宝二锭。那榆木儿始初不知何事,道是性命不保的,不料竟是这样富贵起来。他平素原也乖巧,就磕头谢恩,奏道:“臣系无能之人,蒙如此天恩,唯有杀身以报。”燕王大喜。
过了数日,召榆木儿进宫,赐之宝剑一口,谕道:“尔得此剑,可以封侯。试看剑上所…之字。”榆木儿仔细看时,近棱脊处,有『取建文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