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且说李远亲自督率,并力攻城。自初七日起,至十一日未刻,打破西北角,燕军奋勇齐登。正值新来武将宋义带领数百军士,都拿的乱石头,雨点般打去,皆纷纷坠死城下。两边排着强弓硬弩,射住来军,登时修筑完固。燕兵又攻两日,反多折伤。兵士困惫,皆出怨言。李远只得传令退军二十里下寨。
业已九昼夜不解甲,一闻令下,正如死囚遇了恩赦。到得黄昏,各人拥被而卧。李远又料城中胆裂,断不敢夤夜出兵,随传下暗号,令小心巡更,自己亦觉神思昏沉,归帐安寝。时正二月十三夜三更时分,董彦杲等五将,拔寨而入,人人吶喊,杀声震天。燕军在梦寐中惊觉,有和衣枕戈者,尚能奔逃性命;其脱衣安寝者,惟有伏地受砍,一个也走不脱。那时李远在中军,急得走头没路,扯断缰绳,骑匹划马,望后营而逃。二员番将,随后赶来保护。幸亏青军只有五百,紧紧赶杀了一程,自回青州去了。
李远走到天明,方知后面并无追兵,坐于地上痛哭道:“我自随皇上起兵,百战百胜,何曾如此败衄!有何面目见我主上?”随欲掣刀自刎。二番将亟止之,曰:“黑夜误中贼计,何足为虑,主将何短见至此?”李远曰:“卿等有所不知,此非青州之兵,乃登州之兵也。计算程途日子,止一昼夜工夫,其内必有善用兵者。眼见此城难破,大功难成,不死安待?”
二将曰:“主将高见,虽看得透,然一死不足以塞责。还须招徕兵卒,再进决战。我二人誓不与他干休!”李远收泪谢之。
残兵稍稍聚集,差不多折去其半。李远抚恤一番,休息两日,摇旗擂鼓,大张声势而进。
正遇满释奴、聂隐娘率领三十名女兵,一字儿摆开,当道拦祝火耳灰者见止数十个妇女,一骑马、一条枪,直冲过来。
满释奴舞动双刀,劈面架住,大骂:“反国逆贼,有我在此!”
火耳灰者定眼看时,却是老婆,吃了一惊,随骂道:“泼贼妇!
有何颜面见我?”释奴道:“你是反贼,罪该万剐!到有颜面见我么?”火耳灰者大怒,挺枪劈心刺来。满释奴闪过,双刀齐下,一夫一妇,大战五十余合。天色已晚,各自收兵,安立营寨。隐娘道:“我们止二三十人,要防他夜劫,这却须用道术了。”遂令砍伐树枝一大束,剁作四五寸的数千条,暗画灵符,运口气噀去,都变作关西大汉,四围团团守住营外,方与释奴回帐安息。
火耳灰者进禀李远道:“敌人兵止数十,辄敢对立营寨,小将夜半前去,尽斩首级,以献麾下。”李远道:“用兵之道,或强而示之以弱,弱而示之以强,如何料得定?”王骐道:“主将也太谨慎了!眼见几十个泼老婆,就都是一丈青,也杀他个尽情!主将请安守寨栅,我们两个也只各用三十来人就够了。”
李远不能拗他,听其自去。正是十六日夜半,登州来的瞿雕儿、楚由基、彭岑、孙剪、阿蛮儿五员大将,奉吕军师将令前来劫寨,恰好与二番将相遇。火耳灰者见兵马甚多,心中吃了一惊。
只道老婆也来劫寨,拍马挺枪向前杀进。谁知多是生力兵,把六十余人卷在重围之内。二番将左冲右突,脱身不得。正在心慌,忽西北角上喊杀连天,稍稍分开,甫能乘势拼命杀出。乃是李远恐怕有失,亲来接应。月色朦胧,互相混战。青军皆奋勇争先,以一当十。燕兵乃惊弓之鸟,十不敌一,大败而走。
追有三十余里方回。
却见大路上扎下个大寨,寨外都是壮士守着,又无旗帜。
诸将勒马看时,既不是燕兵,又不是自家的人马。昨夜如此相杀,怎不见这枝兵马?心甚狐疑。阿蛮儿便拍马向前,厉声喝道:“是恁么贼兵,敢在此立寨?”连问者三,全然无应。瞿雕儿焦燥,挥兵径杀将去,砍倒了几个,却不见有尸海中军满释奴只道燕兵砍寨,同隐娘飞奔杀出。见是瞿雕儿等,隐娘大笑,询其来由。雕儿道:“我等奉军师将令,来劫燕寨,已杀得他大败去了。请问仙娘何因在此?这些壮士大为奇异!”
隐娘遂收了法术。诸将方知仙师妙用。满释奴又将来由说过,合兵一处屯扎。候至申刻,军师已到。五将备述交战,并隐娘立寨之事。军师道:“满将军报仇心切,随营听战。外有一事,奉烦隐师。”因书数字付之。隐娘看毕,飞跨蹇卫去了。
军师安下营寨,带领数员将士,入城去朝行阙。李希颜、王琎等接着,相陪朝觐毕。军师于袖中取出两函密札,一付与董彦呆,令同小…旗去行事,一付与宾鸿,令同阿蛮儿去行事。
各照札内所言,须极秘密,漏泄者斩。军师方出朝,别了诸文武回营。诸将佐进禀道:“探知燕军连败两次,兵马折去五停之四。主将李远甚是胆怯,唯有番将恃其骁勇,要来决战。又闻得各处请救兵去了。”军师道:“请救只有济南、临清两处,我旦夕间一鼓擒之,救何能及哉!”随下令将大兵撤回城内,只用三千勇士以骄其气,待他自来送死,按兵不进。
那时李远计点部下兵士,只剩得六千余名。既不敢向前,又不能退兵,又不好埋怨二番将,心下筹思无策。有王骐偏将高强进言:“今上以一旅之师,南向而定天下;主将以二万之众,丧于草寇之手。失律之罪,又乌可逃?与其退守而死于法,不若进斗而死于疆场,尤不失为勇也!”王骐道:“这是好汉子的话!”火耳灰者毅然作色道:“今日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于是李远心中决一死以殉国。安息了两天,大犒军士,贾勇而进。望见青兵营寨,零零星星,兵不满三千,中军尤为单弱。
李远私喜道:“今日胜之矣!”遂在平原列成阵势,下令曰:“若胜敌人一将,看我鞭梢扬起,合力攻其前营。前营一破,余皆自溃!”早见对阵上飞出一员女将,怎生打扮?
头戴一顶紫金凤翅掠鬓冠,内衬黑绉纱,包裹着乌云细发;身穿一领蓝纻团鹤卷臂袍,外罩银叶甲,拥护着菱花宝镜。腰细如狼,束一条织就玄丝带,上扣着碧玉连环结;脚大于熊,穿一双辫成黑线靴,下踹着镔铁雕花镫。锦袋内藏着打名将的铁弹子,绣簰中插着堕飞禽的铁胎弓。手执三尖两刃刀,坐下一日千里马。
燕阵上门旗开处,冲出一员大将,便是火耳灰者。看他怎生打扮?
戴一顶兽吞头、乌油亮铁盔,稳簪着两根雉尾;披一件鳞砌体、水磨熟铜甲,牢扣定数缕绒。七宝丝蛮带,拴勒的窄削猩红袍,紧紧随身;双佩铁连钱,摇撼的锋棱赭白马,斑斑流汗。左悬一张雀画硬角弓,右插一壶狼牙…比子箭。
手挺丈二梨花枪,更不打话,径取满释奴。释奴轮动神刀,劈面相迎。这一场好杀,但见: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一个枪似蟒翻身,点点不离心窝上;一个刀如电掣影,几几只在顶门间。一个要复建文安社稷,谁更念当年鱼水绸缪;一个要助永乐定江山,全不思昔日雨云狎昵。一个嚼碎钢牙,大喝道:“泼贱人!我虽曾…上求饶,今日定然取你首级!”一个竖起剑眉,大骂道:“反贼子!我而今战场再胜,夜来定然吃你心肝!”直杀得天地昏霾日月,尘沙飒飒乱风云。
两个之中,早输了一个,原来是释奴知道武艺半斤八两,拨马佯输而走。火耳灰者待要追赶,忽想起老婆铁弹利害,返勒马跑回。释奴亟背翻身一弹,打中火耳灰者铁盔左侧,把个盔打歪在半边。火耳灰者又恼又羞,正欲回马再战,王骐大声道:“将军且祝待我拿来凭你处治!”一骑马飞出阵去。刘超舞动大刀,叫道:“满将军暂息,看我斩这贼颅!”释奴见不是丈夫,遂让刘超迎敌。两将在阵前各逞威武,斗有三十余合。
王骐虽勇,如何敌得刘超?只自尽力支持,被刘超卖个破绽,大喝一声,神刀落处,夹左脖子连右肩胛,削去小半个身子。
燕军见王骐被斩,个个齿噤股栗。这里军师羽扇一挥,三千猛士,如烈风卷将过去。燕军谁敢接战,唯有弃甲丢盔,抛旗撇鼓,各自逃生,把个阵势如灰尘一般的散了。
李远见此光景,只得与火耳灰者带着中军百余骑,向西南奔走。早见旌旗招飐,两员大将当先,大呼:“休放走了李远!”
认旗上,一是“先锋小将小…旗张”,一是“左军大将军董”。
两骑马,两条枪,搅将进来。李远便从刺斜里向南而逃。诸将合兵追赶,燕军罗拜求降,拥住去路,李远方得脱身。走至酉刻,已近齐河地方,距济南止四十多里。又饥又渴,方欲下骑暂息,忽林子内早丢出纸炮五六十团,都是十个一束的,轰然大震,马皆辟易。跳出一员步将,却是宾大刀,向着李远马头就砍。那马直立起来,把李远掀翻在地。火耳灰者疾忙举枪来敌,李远跳起,抢匹马先奔去了,火耳灰者亦随后逃来。其残败兵马,被这数千纸炮打昏了。跌下地的,都被踹死,下得马的,尽遭砍杀,跟得上主将走的,只有十余个。忽见又是一将当前,舞动大刀喝道:“反贼!认得阿蛮将军么?”后面追兵看看又近,李远自忖被他拿去,张信是个榜样,即拔刀于马上自刎。火耳灰者见主将已死,跃马来战阿蛮儿,只一合,奔路而去,单身走脱。阿蛮枭了李远首级,与宾鸿合兵一处,连夜回来。次日即到大寨。各献功毕,满释奴见说只走了火耳灰者,怒气更增一倍。
看书者,要知道董彦杲、小报旗统领的止二百名马军,伏在背后,邀其归路,赶他南向的。宾鸿、阿蛮儿,各统的一百名步卒,是截其去路的。恐被燕兵探知消息,所以在朝内授计,各带着暗器,悄然前往。又恐步兵难胜骑卒,所以用纸炮夺其惊魂残魄,且以壮己之威势。军师当下计点将佐军士,一个也不少,只受伤的有二、三十名。外有新降的燕将高强一员,兵卒二千余名,分散各部。随申表奏捷,并请以张伦暂摄青州将军,仍兼护卫行殿。
忽报高军师来到,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