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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可不会像人一样听话的,哪怕是紧紧挨着的几个骑士,马匹发力的时间必然有先后,战阵经验丰富,武艺高超的房当余贵,足以利用这数瞬的间隙,削掉敌人的首级,又避开接踵而至地反击了。
就要冲到敌人面前了,房当余贵紧盯着前面的岚州骑兵,憋住了呼吸,仿佛独狼打量着羊群。他是个专心的战士,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变慢了,他紧紧地夹住马腹,腰腿用力,他已经看中了前面的几个岚州骑军,他判断某个骑士肯定会首先发力,在两军相接的那一刹那脱离开同伴的保护,将自己的首级送上自己的矛尖。而那个有着褐色瞳孔的岚州骑兵也似乎意识到了房当余贵的意图,他有些漠然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兴趣,身体却下意识的控马,努力和周围的岚州骑军保持在半个身位之内的前后差距。
越来越近了,房当余贵的心仿佛凝固,他等待着战马相错时那最后一跃,足以决定人生死、分开胜负的一刻,忽然,他再也无法思考,岚州的骑兵胯下战马在最后关头似乎同时在发力,完美的人马合一,一左一右两名骑军的马槊同时刺向房当余贵。直到此刻,他也无法决定自己到底该攻击哪一个岚州骑军,似乎攻击任何一个人,自己都逃不脱被其他人刺死的命运。
房当余贵下意识的侧转身子,避过了离他更近一些的右手边岚州骑军的马槊,但是,几乎同时,厚实的胸甲迎上了左边岚州骑兵那粗大的马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他几乎从全速奔驰的战马上撕成两半。厚厚的护心镜保护了他,岚州军的马槊贴着圆弧型的明光铠滑了过去,虽然很可能被撞断了几根肋骨,他侥幸没有被挑穿。房当余贵大口呼吸着潮腥的空气,脑中一片空白,这就是被刺中的感觉么?他努力地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试图调正自己的身子。党项铁鹞子的长矛是绑在手臂上的,是以即使以刚才受创之重,长矛也没掉到地上。可是,还未等房当余贵再次抓稳长矛,后面一排的岚州骑军又再次冲到。
第一排的岚州骑军是最勇猛的,年纪大约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血气方刚,力气也大,大多没有家室拖累,悍不畏死。第二排的岚州骑军却主要是三十岁以上的吐浑老兵,骑术精绝,战阵经验丰富。岚州如此安排,只是因为在密集的队形下面,第二排骑兵起承上启下的作用,他们必须利用好第一排骑兵的决死冲击造成的各种机会,还需要控马闪避各种战场上突然出现的事故和陷阱。
史岳峙就是岚州军第二排的一个十夫长,他稳稳地持着自己的马槊,刚才第一排的小伙子们干得漂亮,将党项人的前锋冲得一塌糊涂,前面那个铁鹞子可真是一条好汉,他胸口中了一槊的时候,史岳峙几乎觉得他整个人都要从马上撞下来,可他居然微微一侧身,利用铁甲的弧度让这雷霆万钧的一槊几乎是擦着火花从胸甲上滑了过去,现在这个铁鹞子正努力重新控制住差点脱手的长矛。
是条汉子,就给你个痛快吧,史岳峙心中暗道,他用余光看了看自己麾下的军士,骑兵队形都保持得极好,没有多余的命令和动作,和自己一起正对着那铁鹞子的岚州军士米妥微微向左让了一点,而史岳峙胯下坐骑也微微向右让了一点,两人不至于和那敌骑撞上,又能恰好将他放置在两人马槊最佳的攻击距离上。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战马全速跑过十几个身位距离的瞬息之间。
房当余贵正在天旋地转地全力恢复到作战的状态,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适才看都岚州骑军前后排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他刚刚将长矛抓牢,稳住身子看向前方,一柄巨大的马槊成为映在他脑海中的最后一祯残影。鲜血喷溅,十四岁上战场的房当余贵,房当族中第一勇士,就这样被马槊抹了脖子,几丝皮肉与头盔后面的锁扣,将他的首级软软地搭在僵直于马上的身躯之上。铁鹞子都是用皮带铁链绑在马上的,虽死不堕,战马尚不知道主人已经阵亡,依旧全力往前飞驰。后排岚州骑军熟练地闪开一条狭窄的通道放这死了主人的战马过去。
两军相接,岚州骑军如利刃劈水。
被亲卫铁鹞子紧紧簇拥在中军的李继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的场面,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素来不善骑战的汉人骑军,居然打出了如此一边倒的胜负。他还未醒过神来,那如狼似虎的敌骑已经越冲越近,“保护大人!”不知是哪一个铁鹞子首先大声发喊,亲卫铁鹞子们越加紧密的挡在了李继奉的周围,只是他们都没有经过这般紧密结阵冲锋的训练,如此距离,只不过起到了肉盾的作用,却大大缩小了铁鹞子施展武艺所需要的战场空间。
岚州骑军的第一排的百夫长、十夫长们也注意到了不远处这聚集成一团的敌人。十夫长阳吴江只觉得口中有些发苦,按照战场条例,对这种敢于聚集着一起的敌骑,必须要坚决催破之。阳吴江双腿猛击马腹,爱马吃他这一催促,忽的一下窜出半个身位,身后两名骑士趁机略微往中间一靠,三骑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锋矢阵。因为阳吴江这一队十骑恰好是李继奉的正面,因此在平常训练中早已熟悉了各种战场形势处置的岚州骑军纷纷向他靠拢,其后的骑军也都催马加速,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个近百人的大锋矢阵。空出来的位置,也被第二、三排的骑士及时补上。
由于岚州骑军阵型变换训练有素,变阵、补位的间隙极短,被冲击得晕头转向的党项羌骑兵居然丝毫没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打破岚州骑军的阵型。
李继奉的铁鹞子迎来了阳吴江为首的第一波冲击,是完全没有任何技巧而言,正面硬碰硬地撞击。阳吴江努力克制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将马槊对准离自己最近那一个敌人。用装在靴子内侧的马刺猛刺马腹,健马吃痛发力冲入敌军阵中。
十分幸运,他首先刺中了敌人,巨大的冲击力让长槊一次便贯穿了对手的铁甲,也让阳吴江无法在马上稳住,左右都是敌军刺来的长矛,无法闪避,只能紧紧伏在马上,还未来得及抽出弯刀,他就感觉背心一阵疼痛,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抽去,两腿一软,从马鞍上滑落了下去,晕厥不醒。
这般蛮横的冲击原本是党项铁鹞子所长,只是岚州骑军在最后的关头做得更绝,更义无反顾,首当其冲的阳吴江骑队全速冲入敌阵,后面的岚州军趁机收割被冲乱阵型的铁鹞子首级,长长地马槊带着巨大的冲力,呼啸间一瞬而过。这群铁鹞子被阳吴江决死冲击阻得暂时失去速度,队形散乱,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仍然咬牙坚持着簇拥保护李继奉,经过岚州骑军的一波又一波冲击和刺杀之后,只剩下不到一半。
李继奉回头望去,满地皆是双方骑军的尸体,其中身着杂色皮袄的党项羌骑兵尸体的数量远远超过岚州骑兵,更有不少浑身裹在铁甲中的铁鹞子摇摇晃晃地任由战马来回乱窜,显然已经身亡。适才两只骑军相互间一冲而过,岚州骑军的队形仍然严整结实,而定难军骑兵被冲得七零八落,已经有部落头人偷偷带着部众往战场之外逃跑。李继奉不禁万念俱灰,当年拓跋氏纵横天下的铁骑,以众击寡,居然败了,还是败在一只中原骑兵的马下。他随手抽出护身的弯刀,作势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大人不可,”亲随米擒独山连忙伸手拦住,李继奉道:“休要拦我!”米擒独山却夺过弯刀,大声吩咐身旁众人道:“大人神智已失,我等当速速护送他返回夏州。”众人哗然,此时党项羌骑虽败,形势虽然散乱不堪,但战场上尚有超过三千本方骑兵,未尝不能整军再战。可是,一旦自己这伙人拥着李继奉一撤,立刻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一时间,众铁鹞子都看向了颇超兀,他地位最高,也最得李继奉亲厚,俨然是李继奉身旁这群铁鹞子的首领。
卷五一片孤城万仞山第四十三章骑射
颇超兀环顾仍在激烈交战的骑战战场。与一下子被打懵了的党项骑兵相比,岚州骑军几乎毫不停歇地根据战场情势又开始了第二轮打击,大约一千余骑分成十个百人队,逐个击破那些敢于集结在一起的部落骑兵,另外一千余骑则专门追杀尚且活着的铁鹞子,阻止这些铁鹞子成为凝聚起党项军勇气和战力的核心。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岚州骑军已经开始了将击破敌军的战斗变为确保胜利的战斗。
这种惊人的力量,的确不是定难骑军可以比拟的,颇超兀见一群数百骑的岚州骑军似乎发现了自己这边近百骑定难铁鹞子,正集结着要冲过来,当即断然道:“胜负已分,我等当速速护卫主上突出去。”众人见李继奉也没有反对,便同声响应,持刀挺矛,全力战场之外冲锋。
这群铁鹞子都是定难军中的精锐,全力突围之下战力惊人。而岚州军忙着收拾战场上已然四散奔逃的定难骑军,并没有严整的阵势来阻截他们,便给这群铁鹞子毫不费力地脱离战场而去,只有那数百骑岚州骑军仍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党项铁鹞子均是重甲,虽然胯下都是好马,但鏖战半日,战马载着骑士全力奔驰不久,浑身出汗,渐渐迟缓下来,而跟在后面的岚州骑军盔甲比党项军轻捷不少,渐渐地拉近了和党项人的距离。
忽然,稍稍靠后的一名铁鹞子惨叫一声,马儿失去主人的控制,咴曥曥长嘶着跑到一边。颇超兀回头一看,却是平素与自己交好的宁噶丹八。紧接着,又有几人被岚州骑军射死,这些岚州兵明明有充足的马力赶上来截杀,却只远远地缀在后面,用弓箭不断削弱党项人的实力。
该死,这不是蒙古人的战法么?中原的军队,什么时候也这般无耻了?颇超兀心中狂怒不已,大声喝道:“细封,我带人阻住岚州狗子,你保护主上。”又道:“平夏铁鹞子跟我往回杀!”四十多个骑兵听从他的号令,一边大声答是,一边圈马往回阻截岚州追兵。众人都道,与其被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