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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藏也跟伊织一样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他也曾像伊织这样年轻。故乡的赞甘神社的夜祭,就像这种气氛。他看得恍惚了,似乎看到了阿通,以及又八吃东西的模样,还有权叔走路的样子。有一次自己太晚回家,母亲因担心而到处寻找………这些小时候的幻影,现在却包围着武藏,历历在目。
舞台上有人吹笛,有人弹琴。这些山神乐师,为了传达古雅的近卫舍人们的风俗,都穿着古装,衣服镶金花,正好与庭院里五颜六色的光彩相配,令人恍如置身于远古时代。
沉重的鼓声,使得周围的杉木墙板亦随之振动,笛子和其他的小鼓亦随之而起。舞台上有个神乐师的团长,戴着神代人的面具。面具两颊和下巴的油漆已经剥落。那人却跳得浑然忘我。除了跳舞之外,也唱着〃神游〃的歌谣。
神社所在的神山上
神木的枝叶
在神面前
长得极其茂盛
极其茂盛
那位团长唱完一曲歌谣之后,演奏者开始打节拍并演奏乐器。如此一来,舞蹈、音乐和歌谣合而为一,旋律也加快了。
神!用您的权杖
保佑人们长寿
至高无上的权杖
法力无边
又唱………
这把刀,是何处的刀啊!
是住在天上的丰年神
公主殿里的刀啊
是宫殿里的刀
神乐里有几首歌谣是武藏小时候听过的。这使得他想起自己也曾戴假面在故乡的赞甘神社神乐殿跳舞。
普天之下
保佑世人的大刀
供奉在神前是否得以洁净?
得以洁净?
武藏听着歌谣,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击鼓手。
〃啊!这就是二刀法。〃
他不顾旁人,忘情地大叫一声。
树上有人说话。
〃咦?师父,原来您在这里呀?〃
伊织听到武藏的声音,急忙往下看。
〃……〃
武藏并未抬头。他的眼神不像周围的观众,沉醉于神乐声中,而是充满兴奋的张力。
〃嗯,二刀,这就是二刀的原理。击鼓时,拨弹两下,却只发出一个声音。〃
武藏一直拱着手腕,凝视着舞台。然而从他的眉尖可以看出这几年来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那就是二刀的功夫。
人生来即有双手,拿剑的时候,却只用到一只手。
如果敌对的双方都只使用一只手,就没什么大碍。但如果其中一人是用双手拿双剑,那么只会单手用刀的人该如何应付呢?
实际上武藏已经有过这个经验。那是在一乘寺下松的对决中,自己独自面对吉冈的人多势众,就是用了二刀的原理。决斗结束之后,武藏才发自己双手握着双刀………右手拿着大刀,左手则拿着小刀。
那时是受本能的驱使,在无意识之下,双手各自出力保护身体。可说是面对生死边缘时,自然习得的技巧。
大军对峙的大战,双方必倾其全部兵力才足以制敌,个人更是如此。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
第95节:生死边缘
第95节:生死边缘
真的有二刀法,或者可说二刀法才是最自然的。
至此武藏对二刀的理论深信不疑。
然而,日常生活是平常的所作所为,生死边缘,却是一生中碰不到几次。而剑法的最高境界必须经常仿真自己处于生死关头。
二刀法的练习并非无意识,而是有意识的动作………
在有意识的练习之下,必须做到活动自如,变成一种反射动作。
二刀法必须练到这个地步。武藏经常思考这种功夫的道理。他的信念加上理念,一直想把握住二刀法的精髓。
现在,潜藏在内心的疑惑豁然开朗。在欣赏神乐大鼓演奏时,看到击鼓手那只拨弹的手,使他悟到二刀法的真髓。
击鼓的时候,鼓棒有两次拨动,却只发出一个声音。鼓手看似有意识的左、右………右、左………挥动鼓棒,却是无意识地击出了鼓声,完全进入左右开弓,畅行无阻的自如境界。武藏胸中的心结完全解开了。
五场神乐皆以歌谣开场。最后加入舞蹈。其中也演奏了岩户神乐,以及荒尊的刀舞,轻快的笛子和摇铃在一旁伴奏。
〃伊织!你还要看吗?〃
武藏抬头望着树上。
〃要,我还要看。〃
伊织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整个人已被神乐舞迷住,好像自己也变成舞者了。〃明天还要爬大岳山到后山的寺院,可别看得太晚,要早点回去睡觉。〃
说完,武藏走向观音别院。
这时,一名行动诡异的男子,牵着一只大黑犬跟在武藏背后。看到武藏走进观音院后,男子赶紧回头对着后面说:
〃喂!喂!〃
他向暗处招手。
12
一般人认为狗是三峰的使者。所以山中的人认为狗是神佛的眷属。
其实,是寺庙希望参拜者下山时能买一些山犬的护身符、木雕或是陶制品等,以增加收入,才有这种说法。
不过,这山上也真有狗。
虽然由人饲养并受人崇拜为神的使者,然而这些狗住在山上,吃的是山中的野食,仍未脱山犬野性,锐利的牙齿更添增狰狞的表情。
这些狗的祖先在一千多年前,随着高丽民族迁徙到武藏野之后,又移居到这里。之后与当地秩父山的坂东种山犬交配,成为目前这种猛犬。
刚才尾随武藏到观音院的男子也用麻绳牵着这种猛犬,这条黑犬对着暗处不断地嗅着。
那只狗闻到了它熟悉的味道。
〃嘘………〃
饲主拉近绳子,打了一下狗屁股。
饲主的脸与狗一样,露出狰狞的表情,脸上有深刻着的皱纹,年约五十。骨架粗犷,看起来很年轻,应该说比年轻人还要精悍。身高五尺左右,四肢充满弹性,也充满斗志。可说这饲主与他的狗一样,仍未脱山犬的野性。犹如野兽变成家畜之前的过渡期………他是一个山野武士。
然而,因为他在寺院工作,因此服装整齐,窄袖衣上又套上礼服,上面罩着背心,系腰带,穿麻布裤,脚上也穿了一双祭节用的新草鞋。
〃梅轩………〃
从暗处走出一名女人。
女人因害怕狗而不敢靠近。
〃你这家伙!〃
梅轩用绳子打了狗头。
〃阿甲,你的眼力真好。〃
〃是那家伙没错吧!〃
〃嗯,的确是武藏。〃
〃……〃
〃……〃
两人说完便不再作声,只是望着天上的星星。神乐殿的音乐从黑暗的杉木林间,不断地传了过来。
〃现在怎么做?〃
〃一定要想个办法。〃
〃既然他已上山来……〃
〃对,如果让他平安回去就太可惜了。〃
阿甲不断用眼神示意梅轩下定决心。梅轩似乎有点为难,眼中露出焦虑的神色。
那是害怕的眼神。
过了不久,他问:
〃藤次在吗?〃
〃在,因为白天喝醉了酒,傍晚就在店里睡着了。〃
〃你去把他叫起来。〃
〃那你呢?〃
〃反正我还得工作。等我巡逻完寺里的宝藏库之后再过去。〃
〃到我家吗?〃
〃嗯,到你的店里。〃
庭院里的火把仍继续燃烧,两个人影分别消失在暗处。
走出山门,阿甲一路跑回去。
寺院前的街上,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大部分是艺品店和茶馆。
也有一些小饭馆,飘送酒菜香,和不断传出的嘈杂人声。
阿甲进入其中一家。这家的泥地间里,椅子并列排着。檐前挂着〃休息中〃的牌子。
〃我丈夫呢?〃
她一进门就问正在打瞌睡的女侍。
〃在睡觉吗?〃
女侍以为阿甲在骂自己,拼命摇头。
〃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问我丈夫。〃
〃他在睡觉。〃
〃我就知道。〃
她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难得祭典,到处闹哄哄,惟独我们店却这么冷清,真是的!〃
阿甲说着,环顾门口。看到一名男仆和一名老太婆在灶前煮油饭,准备明日用。灶里的火焰燃得通红。
〃喂!老公呀!〃
阿甲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睡觉,便走到他身边。
〃你醒一醒呀!老公!〃
她摇晃男子的肩膀。
〃什么?〃
睡梦中的男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阿甲看到他吓了一跳。
〃咦?〃
她倒退一步,望着那名男子。
这男子并非丈夫藤次。圆脸大眼,看来是村里的年轻人。突然被阿甲叫醒,他也瞪着一双大眼,表情愕然。
〃呵呵呵!〃
阿甲利用笑声掩饰自己的唐突。
〃原来是客官呀?真是抱歉!〃
乡下年轻人捡起滑落在地板上的小草席,盖在脸上又继续睡了。
在他的木枕旁,摆着一些吃过的碗盘。他的双脚露在草席外面,草鞋上沾满了泥土。墙边放着他的包袱、斗笠和一支木杖。
〃那年轻人来店里吃饭的吗?〃
阿甲问女侍。
〃是的,他说想在此借睡一觉,起来后要去爬后山到寺院去,所以我拿了木枕借他。〃
阿甲听了非常生气。
〃你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他是我丈夫呢!我丈夫到底睡在哪里?〃
藤次睡在一间破旧的房里,他一只脚垂在地上,身体则横躺在席子上。
〃你真笨啊!我在这里你竟然找不到。你不看店,跑到哪里去了?〃
藤次刚睡醒,心情不太好。
没错!他就是昔日的祇园藤次。他整个人全变了个样。而阿甲也失去昔日娇艳的姿色,简直像个男人婆。
藤次好吃懒做,全靠女人过活。他们以前曾在和田岭的悬崖上盖了一栋悬空的药草屋,抢劫来往于中山道的旅客,以满足私欲。那时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第96节:神犬茶馆
第96节:神犬茶馆
然而,那栋山上的小屋被烧了之后,手下们也都作鸟兽散。现在藤次只有在冬天靠狩猎维生。阿甲则经营这间〃神犬茶馆〃。
藤次刚睡醒,眼中充满血丝。
他看到一个水瓶,立刻咕噜咕噜地喝了不少水,这才清醒过来。
阿甲斜着身体,一只手撑在床板上说道:
〃就算过节,你也不能喝得那么多。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生命有多危险,还好在外头没被人砍死。〃
〃什么?〃
〃我说你太不小心了!〃
〃发生什么事了?〃
〃武藏上山来过节了?〃
〃咦?武藏来了?〃
〃没错。〃
〃就是那个宫本武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