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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情咨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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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打过来告诉你很高兴那次在晚会上见到你。”

“那次你可是个大明星呀。道格觉得你真的很了不起。”

“在一个比我整个家都大的房间里用餐倒不是经常碰得上的。那地方好气派。”

“是的,艾尔德里治是个好地方。”

扎克停下来清了清喉咙。他从来就不擅长干下一步要做的事。

“那,贾丝汀,今天我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我想……”

“你是不是经常有些妙主意?”

“不多,要进‘门撒国际’①还差点。不过也是,好点子还是有些的。干军事情报这一行不能真的没一点好主意,你知道的。”

①“门撒国际”:成立于一九四六年的国际组织,成员都曾在正规的智力测验中居前2%。

贾丝汀笑了。“这么说,我想我得把汽车保险杠上的标语撕下来了。那么让咱们听听你的妙主意吧。”

“吃晚饭。你和我。”

“吃晚饭?”

“是啊,你懂的,就是在西方文化中那顿通常是很丰盛的,在傍晚时候享用的饭。”

贾丝汀抿着嘴笑起来。“我的确听说过那种风俗。”

扎克想象着她在电话那头微笑的模样。他自己也笑了。他想要恢复他们在艾尔德里治建立起来的联系。

“我知道像你们这些搞政治的吃饭时通常是八人围一桌,吃着煮过头的鸡脯,还要听上一个钟头无聊的漂亮话作为甜点,但我向你保证,还有别的方法来享受这种风俗。”

“你是不是想给我来点军用口粮,中尉?叫什么来着?‘即……’”

“‘即食餐’,或‘MRE’,”扎克说,“味道不错。大伙儿开玩笑说那缩写代表的是‘埃塞俄比亚人讨厌吃的饭’。”

贾丝汀乐了。扎克很喜欢她这么笑。“那我猜这在菜单上是不会有了,”她说,“不过说真的,你准备让咱们吃点什么?”

“当然是吃点中东风味的了。”他说。

“我猜这选择是合乎一定的逻辑的。我吃过几次。”

扎克继续展开攻势。他觉得贾丝汀随时都会飘走。“今晚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靠近杜邦圆形广场。”

“今晚?”贾丝汀的口气充满了疑问,好像她已有十年时间没有做过一件冲动的事了。

“是的。时间嘛,那是在下午以后,夜晚刚刚降临,而……”

“好了,好了。”贾丝汀又笑了起来,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事实上,今晚在我的日程表上没有安排。”

“是吗?我真走运。”

“实际上这的确不常见。”

“哦。”扎克等她解释。

“道格出城了,所以要清静些。”

“那好。”

“那好吧,”贾丝汀说,“我们去吃饭。”

扎克提前一分钟到达了餐厅。准时是军营生活的一部分,但他现在才知道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这却得不到回报。等了二十分钟后,他喝下一大口啤酒,开始担心他是白等了。

等她终于进来时,她的样子简直就像那天在谢尔曼家。她入座时显得很狼狈,连声道歉。最后一分钟时有电话打来,芝加哥那儿出了什么问题。她穿了一条紧身黑裙,上面领口开得很低,下面正好盖在双膝之上。她的头发被一根发带束在后面,突出了高高的额头和显眼但很柔和的颧骨。当她在扎克对面坐定后,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她强烈地吸引住了。

“这地方挺棒。”贾丝汀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天花板很低,屋梁裸露在外。墙壁是由土坯砌成的,盖满了波斯挂毯。头顶上悬着古朴的灯,发出昏暗的光。有些桌位更像嵌在墙里的一方舒适的小天地。扎克当时塞给了侍者五美元,执意要了一张光线最暗的桌子。

“你来这儿我很高兴。”他说。

她笑了笑,朱唇微启。“我也是。你知道,我也不是经常有机会能和战斗英雄共进晚餐的。”

“你得记住,贾丝汀。战斗英雄和普通大兵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曾经做了很蠢的事,然后侥幸活了下来。”

“我认为你既不普通,也不只是一个大兵。而且据我所知,你确实做了很了不起的事。”

扎克摇摇头。“国会荣誉勋章。‘CMH’①。当兵的都说那缩写代表的意思是‘棺材的金属把手’②,因为每个赢得这奖章的人都是死里逃生的。”

①CMH:“国会荣誉勋章”(CongressionalMedalofHonor)的英文缩写。

②棺材的金属把手:英文为CasketMetalHadles。

“那并不能说他们干的都是蠢事。”

“事实上,贾丝汀,在今天的军队里,求生是被视为一项重要的职业目标的。”

侍者过来取他们的饮料单。扎克又点了杯啤酒。贾丝汀要了一份白葡萄酒。

“我自己不怎么和搞政治的人在一起吃饭,”扎克说,“实际上,你是头一个,而且你不大符合我对搞政治的下的定义。首先,你一点儿不枯燥乏味。”

“我希望不是。”

“而且,确切地说,你一点不咄咄逼人。今后我肯定会受你关照的。”

扎克教她看菜单,向她解释一道道不同的菜。当她试着想念出那些菜名时咯咯地笑个不停。扎克装出恐怖的样子,用阿拉伯话逗她。

“那你是怎么开始踏入政治圈的?”他们点完菜后扎克问道。

“哦,说来话长。不过我给你简单讲讲吧。大学毕业后——我上的是杜克大学——我来到华盛顿,加入到一大批年轻的空想家的行列中,渴望能做出一番事业。我在国会山找了一份苦差事,没日没夜不计报酬地干,普通雇员罢了。最后我终于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谋到一份好职位。我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协助民主党的重建工作,还第一次拿到了很不错的薪水。同时,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他在这儿混得不错,左右逢源。实际上现在他在政府里是个大人物了。当时我以为自己爱上他了。”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简单讲讲吧。概括地说,我发现我那男朋友在和他的助手睡觉,而我那民主党也同捐钱最多的大亨勾搭成奸,且不管那些人是什么货色。我喜欢的人和党都不想改变现实,于是我离开了他们。”

“哎呀。”

“是啊,那段日子不好过,乱糟糟的。我真的受了很大的伤害。”

“我知道那种感觉——生活和事业同时撞到一堵砖墙上了,”扎克说,“就像遭到那种成对出现的飓风的袭击一样。姐妹旋风或是别的什么名字。”

“的确是这样。幸运的是,当我重新振作起来时,道格的组织正在招兵买马。”

“那你认为下一轮大选谢尔曼的把握有多大?”扎克问。

贾丝汀叹了口气,啜了一点酒。“老实说,并不很妙。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选民还是要么把自己当做共和党人,要么把自己当做民主党人。这个国家里的思想倾向很差劲,十分差劲。而且人民对两党的态度很悲观。可是只要那些数字不改变,我们就得面对艰苦的斗争。我们需要运气,十分需要。”

“谢尔曼清楚这个吗?”

“基本上清楚,而这简直要他的命。他对自己将要掌管政府已经深信不疑了。他感觉到——我也非常赞同——现在的局势是一盘散沙,我的意思是这个国家可能要永远丧失重振昔日国威的机会。他还认为我们可能很快就会陷入真正的危险中,原因就在于核扩散与日益猖獗的恐怖主义之间可怕的联姻。我想这一点你也同意他吧。”

扎克点点头:“百分之百同意。”

“不管怎样,道格明白他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总统。而事实却很有悲剧性,真的,因为这件事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发生。”

“老天,你还真不是那种典型的自吹自擂的政客。我原以为像你们这伙人总认为自己赢定了,不管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大。”

“我们这伙人只在公共场合才要那么做。私下里我们是可以说真话的。”

“那如果说谢尔曼要输,你还在里面做什么?”扎克问。

“我是个有信仰的人,我确实是的。我认为在政治上,有抗议声是会不同的。”

“从来没想过退出来一走了之?”对于怎么会有人选择华盛顿作为长期发展的基地,扎克还是迷惑不解。

贾丝汀摇摇头。“行不通的。说真话,我想象不出自己去干些别的。我喜欢这行。要是有什么重大事情,我喜欢待在它们的中心地带。我无法告诉你,竞选活动中,闹哄哄的一天下来,在傍晚前主持一场新闻发布会,那是什么样的情形。那些照相机和闪光灯。记者拿问题逼你,企图让你上圈套,让你说些你并不想说的话。他们像是在网球场上为拿下最后一分而凶狠地拦击,而你就得咬着分数不放。要我退出来,除非有远比这还要激烈得多的竞技场,还要在数百万人的注视之下。世上没有什么是和新闻媒介战一样的。它有着难以置信的刺激。”

“有人说政治是丑恶的人的活报剧,”扎克说,“但显然这格言不适用于你。用寻求刺激成瘾来形容你要好些。”

“有些道理,我得承认。你要知道,小时候家里总是乒乒乓乓响个不停。碟子盘子到处飞,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我想我在危机和战斗的环境中反而觉得自在。”

“你要是干我这一行准行。”

侍者端来了他们点的菜。吃饭时,贾丝汀把话题转向了扎克。他则避而不谈自己太过复杂的身世,而是从他点的主菜说起,接着向她描述起中东来。他不能告诉贾丝汀他究竟在那儿做了些什么,但他可以描绘那儿的风貌。他讲到了拥挤的、充满了刺鼻味和无休止的混乱的城市街道;寂静空旷的沙漠的壮美;与世隔绝的村庄。他描述了沙特阿拉伯的女人,带着面纱独坐于豪华轿车的后座,她们是不许开车的;安曼①的集市上那些勉强糊口的小商人,他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开罗街头成群结队没有鞋穿的流浪儿,人口过剩和贫穷交织起来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的未来。

①安曼:约旦首都。

时间已晚,餐厅里几乎只有他们俩了。锡塔琴②幽幽的乐声混合着收拾桌子时银餐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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