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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到老铁手的袭击,被俘了。”
“你就是很不留心。看来,你的状况比我和梅尔顿好,因为你是自由的。大概是你向老铁手和温内图献殷勤了,对不对?”
普赖耶拿不准,是说实话好,还是否认好。他考虑了一会儿,打了个马虎眼:“为什么就不能?我们与老铁手和阿帕奇人进行了战斗,后来,看到失败已成定局。而且,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得了大头,我只拿了一小点,终于……”
“终于?以后怎么办?”韦勒尔试探他。
“终于,”普赖耶接着说,“可怜的魔鬼在我的头脑里盘旋几圈,终于可耻地毁灭在矿井底下。他们向我道歉,而我却开始看清,我们在他们身上下的功夫,原来是一种严重的罪行。”
韦勒尔歪着脸,作出一种独特的、恶意的怪相: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我担心你们没有希望获得自由。”
“你的命运本来也会和我们一样,不过我很高兴,我们中间至少有一个人得到了好结局。我的儿子怎么样?”
“你愿意听真实情况?”
“我大概还不至于为此事而死。和盘托出吧。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弱者。”
这话倒也实在。不过,他还是用充满恐怖和期待的目光等着普赖耶的回答。
“你的儿子死了。”
“死了?你是说,他死了?”韦勒尔重复着,闭上了眼睛。看得出,这消息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的面颊顿时失去表情,脸色如同死尸。然后,他睁开眼睛问:
“是怎样死的?”
“被掐……”
“被我掐死的!”大力士海格立斯说话了,“你们这些无赖都以为我死了,可是我的头盖骨比你们想象的结实。我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有点发烧。在这种高烧中,我掐死了你的那个无赖。现在,我的理智非常清醒,我会同样地把你掐死。”
韦勒尔又闭上眼睛。他心里现在还能想什么?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部表情与我预料的完全相反,是一种几乎令人感动的驯服表情。他用温柔的声音对普赖耶说:
“是你把温内图和老铁手带过来的?他们带着敏姆布伦约人?”
“是的。我不否认。但是,他们没有我,也认识这条路。”
“可能。尽管如此,你仍然背叛了我们。对此,你自己要负责任。随着你的被俘和你向敌人的投靠,我们的不幸实际上也就开始了。我们大概是完了。此时此刻,我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涉及我的后代。你作为老伙伴能帮助我实现这一愿望吗?”
“如果我能够做到,可以。”
“你能够的,用不着违法,用不着花费全部力量。到我这儿来!”
普赖耶向他走近一步,稍微弯了弯腰。一种预感驱使我去警告他。但是又一想韦勒尔不会怎么样,他的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了,而且右臂还中了我一枪。
“我必须更轻声地说话,还要轻一点。你再靠近点,跪到我身边来!”
普赖耶顺从地靠近了韦勒尔,因而落入这个罪犯精心设置的陷阱。这个罪犯表面上驯服,骨子里却燃烧着难以鸣状的怒火。韦勒尔突然用胳膊牢牢地支撑在地上,闪电般地抬起双腿,同样快地把腿按在普赖耶的腋窝上面。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不是他的两条腿,而是他的两只脚的踝关节被捆绑。他可以把腿抬到髋关节的高度,并且在膝盖的高度可以分开,产生一个开口,容纳普赖耶的头。现在,韦勒尔全力用膝盖卡住他过去的伙伴的脖子。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脸涨得发紫。他大声欢呼:
“我比你计高一筹。你是十倍的恶棍,百倍的笨蛋!我报仇了,报仇了!如果我的儿子是由于你的告密而死的话,那么,你也要为此而死去!”
“对。卡死他,卡死他!”梅尔顿用魔鬼般的声音进行煽动。
我虽然在那一瞬间跳了过去帮助普赖耶,但是大力士比我抢先一步。他跪倒在地上,用他的巨手掐住韦勒尔的脖子,高声叫喊:
“按照我对你的承诺,你自己也得被掐死。”
大力士的劲儿太大了,因为韦勒尔开始停止呼吸,死亡的恐惧使他的腿比卡住普赖耶脖子时还夹得紧。我抓住它们,想把它们分开,但是力量不够。我掏出小刀,割断韦勒尔脚上的皮带,迫使他的两条腿分开。普赖耶的头得到了空间,向下垂去,这个可怜的魔鬼象死人一样躺到地上,脸肿得发紫。这时,韦勒尔的腿还用全部力量夹着我。
“松开!”我对大力士叫喊,“您是在谋杀他。”
“谋杀?”他狞笑着,“不!我只是惩罚他。”
我知道,他在加强手的力量。我却无力阻止,尽管我从后面抓住了他,想把他摔开。最后,他终于放手了,给了一动也不动的韦勒尔的身体一脚,才深深吸了口气。
“好了。他算了结了,再也不会卡别人了,再也不会在沉睡时袭击别人了。让老鹰去吃他吧!”
我好不容易才从韦勒尔的腿中间摆脱出来。我当然先看了看普赖耶。他轻轻地喘着气,还活着,韦勒尔却死了,窒息在巨人的拳头下,巨人对自己可怕的行为感到高兴。
“您知道您是杀人犯吗?我要把您绑起来,交给法官。”我对他说。
“杀人犯?”他回答说,“您不能把我交给法官。我是自己行使法官的权力。”
“不是法官,而是刽子手。”
“告诉我,尤迪特想嫁给谁。我的手指在发痒,恨不得马上把那小子的脖子掐断。”
我不能给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信息。可是,他从别人那儿得到了。因为,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中,有尤迪特的父亲。他听到了海格立斯的话。
“您可以知道,”他大大咧咧地说,“我心爱的女儿将是一个著名的印第安人部落的女主宰,身上闪耀着珠宝、金银、绸缎的光芒,如同一位王后。”
这位大力士惊讶地看着老头的脸,问道。
“一个著名的印第安人部落的女主宰?这作何解释?”
“她将是尤马部落首领狡猾的蛇的尊夫人。我们将留在尤马人中间,尤迪特和我。可是,您必须迁移到德克萨斯。我们将得到宫殿。您却必须去栽苜蓿,种萝卜。”
大力士用手抓脑袋,乱转圈,然后把目光盯在我身上:
“先生,请您告诉我真实情况!这个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能对他隐瞒事实真相了。
“您听到了真实情况,”我说,“狡猾的蛇要娶尤迪特为妻,而且是和平的先决条件。”
“狡猾的……蛇?不可能!这个姑娘要去拥抱一个红色人?告诉我,尤迪特,我听到的是真的吗?你想作为夫人留在狡猾的蛇身边?”
“是的。”她点点头。
“真的?不骗人?”
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看到,他正处在激动之中,情绪随着话语的增加而加强。我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答复,可是姑娘的嘴比我快。
“是的,”她自鸣得意地说,“我与狡猾的蛇订婚了,你可以再去找别的姑娘”
这时,大力士的眼睛冒出野气。他捏紧拳头,看见狡猾的蛇在不远的地方,在一群尤马人的中间,于是从周围的人群中冲出一条路,气势汹汹地说:“让开,我必须和那小子谈谈。我已经掐死一个,他应该是第二个。”
很明显,他的话是当真的,如果他到了狡猾的蛇身边,他会真动手。于是,我一个箭步追上他,从后面抓住他。
“站住,不幸者。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狡猾的蛇处在我的保护下。谁要是动他一根毫毛,我就给谁一颗子弹。”
他转身对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小子,放开我!否则,我也把你捏死在我的手指之间。你要是以为别人都怕你,就跟我较量较量。”
现在,必须相信他说要采取的任何行动。其他人都躲避他,我却掏出我的手枪。
“您要是朝我或者朝狡猾的蛇再向前走一步,我的子弹就穿透您的脑袋!世界上的姑娘成千上万,哪儿找不到合适的,何必自寻烦恼。”
我的这个要求是用安慰的口吻说的。他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痉挛状的怪脸:
“不自寻烦恼?对,我不要自寻烦恼。也许别的姑娘会消除我的烦恼。好吧,这是和平条件,尤迪特将成为红色人的妻子,您将保护首领。”
“不仅是我,而且是所有在场的人。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由于过激情绪而破坏和平。您要是伤害首领,他的人就会马上袭击我们。”
“您害怕?听着,您,著名的老铁手,害怕了。您害怕,可我不害怕,我会向您证明的。因为您害怕那个红色人,他才被奉若神明。而我则要安静,尤迪特,他的未婚妻,也要安静。你们拿着个子弹盒,却不会用,你们是懦夫!”
法官与庄园主站得很近。刚才提到,这位勇敢的官员也带着一支手枪,庄园主的腰带里也有一支。大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们的两支枪下了,用一支对准尤迪特,另一支对准自己,同时开了枪。在场的大多数人惊叫起来。本来我已料到会有意外发生,所以一直保持跳跃的势态。他拿枪,我来不及制止。但是,当他把枪对准姑娘和自己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他身边,并且伸出了手。我只能抓到他的右臂,将它往空中一举。这只手臂是伸出来对准尤迪特的,子弹从周围人群头上飞过。他用这只手又射击了一次,子弹又沿刚才的方向飞出。然后,他开始动摇,因为我成功地保护了尤迪特,他便用左手朝太阳穴射了两枪。他的手臂下垂,身体转了半个圈,我把他接到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睛紧闭。
“安静,安静……”他冒出了几个字。然后,他的生命和不幸的爱情宣告结束。我让他慢慢躺下,说不出他内心的感受。在那里面,所有愤怒的、控诉的、深沉的、空洞的琴弦都在颤动。死者是一个弱者,却是一个诚实的人。他的恋人的无情无义,先是把他推向外国,然后推向毁灭。
她对于我救了她的命,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也找不到恰当的字眼表达对这个可怜的人的遗憾。她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