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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王台,明望台……”我沉吟着,却一时也想不明白,“明望台村离这里多远?”
“还有十几里地。怎么了?”
“没事。”我问他,“齐湣王这个人,你了解么?”
“为了这事儿我没少翻书。”王富贵笑道,“齐湣王是齐国的亡国之君,一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在战国七雄的合纵连横中,曾‘残燕灭宋,辟地千里;败魏割楚,威加诸侯,鲁卫尽已称臣,泗上无不恐惧,旦晚提一旅兼并周室,迁九鼎于临淄,正号天子,以令天下,谁敢违者’。他险些先于秦嬴政成为‘始皇帝’,但最终还是难逃国破家亡,被楚人所杀的命运。”
湣王执政,是田氏代齐后的最鼎盛的时期。战国时的齐国与春秋时的齐国并不是一回事。春秋齐国是“无饵钓鱼——愿者上钩”的姜子牙的后代,史称“姜齐”,以齐桓公称霸为巅;战国时的齐国则是田姓之国,通称“田齐”,其始祖是陈国公子陈完,即田仲子。
湣王继位后,承祖、父之威,当年就约韩、魏大举攻楚,在纰水与楚军隔岸相持六个多月,终于在垂沙打败楚军,迫使楚国屈服,送来太子做人质。打了骡子马也惊,秦国也紧接着乖乖地送来泾阳君。尽管如此,五年后湣王还是与韩、魏合纵攻秦,一直攻入函谷关,逼迫强秦割地求和。随后,三国乘胜伐燕,“覆三军,获二将”。公元前386年,湣王灭宋,一统天下就在眼前。然而,在公元前384年,燕上将乐毅统率秦、韩、赵、魏五国联手伐齐,兵分五路,势如破竹,半年内连下齐70多城,齐军望风披靡,燕军兵入临淄。《战国策·齐六》载:燕攻齐,取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不下……且说湣王奔莒后,以尽割淮北之地为条件,向楚国求救。楚王派大将淖(nào)齿率兵20万赴莒州,行前吩咐:“齐王急而求吾,卿往彼可相机而行,惟有利于楚,可以便宜行事。”淖齿至莒,为拉拢淖齿,湣王任命他为齐相国,以大权相托。但湣王忘了最根本的一点,绰齿先是楚将,尔后才是齐相,他首先代表的是楚国的利益,必以楚国利益为处事标准。果然,淖齿见齐大势已去,知救齐无功,便借齐湣王阅兵之际把他抓了起来,一杀了之。《史记·田敬仲世家》中只对此写了一句:楚使淖齿救齐,因相齐王。淖齿遂杀齐王而与燕共分齐之侵地卤器。相比而言,《汉书》“田单列传”中多写了几行:乐毅伐破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力攻之,绰齿既杀湣王于莒。
“你说这家伙都这么倒霉了,被人从临淄赶到海边弹丸之地了,还劳民伤财地造什么台子?”王富贵在一边笑道,“也该他亡国。”
“是啊,你说他非得造的是什么台子?”我心里一动,觉得不知道抓住了点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确。
“你先看看这个。”王富贵朝我晃了晃他手里的东西,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物。“黑陶鬲(gé)?”我惊讶地接过来,轻轻用手指敲了一下,不禁赞道,“黑如漆,亮如镜,薄如纸,硬如瓷,掂之飘忽若无,敲击铮铮有声。好东西!”我又爱不释手地翻转了几下,发现上面还有一些海蛎子残壳的痕迹,“哟,是件儿海货。”
海货在我们这行里,意思是从海里捞出来的器物,大多数是古时一些装了外销瓷器的货船在海里遇到风浪,或者触礁之后沉到海底,经过千百年,再被现代人考古捞出来的古玩。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上面会有一些海蛎子、珊瑚之类海洋生物生长的痕迹。这类物件统称为海捞瓷,或者海货。只是海货里明清的物件儿最多,因为那时期的远洋贸易很发达。
我手里这件黑陶却不属于那一类,应该是更为远古的墓葬、遗址之类的被海水倒灌侵袭后,被卷到海底去的随葬品。说起来,黑陶是属于公元前2310年~前1810年龙山文化的产物,那时还属于新石器时代,根本没有海上贸易这一说。
类似的黑陶,有现在山东博物馆里藏着的一件蛋壳黑陶高柄杯,它是1973年山东日照东海峪的尧王城文化遗址出土的。从考古发掘出来的规模来看,尧王城在几千年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
那款高柄杯镂孔,圈足,弦纹,造型别致秀美,制作精巧,杯身最薄处不足0。5毫米,堪称绝代之作,也是古代陶艺的精华。跟大多数古瓷器一样,当今的技术工艺再也不可能复制出与它同样完美的作品来。
富贵手里这件黑陶鬲虽没有那高柄杯精细,却也着实是件精品。
“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个?”我把玩着手里的陶鬲好奇道。
“没敢问,怕打草惊蛇。”王富贵递给我一支烟,笑道,“刚才我就见到这东西在伙房里,用来淘米倒是物尽其用了。”
【2】
此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像是有人在吵架。小歪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九爷跟人吵架呢。”
“吵什么?”我赶忙披了件衣服下去看。
还未到一楼,就听到老九咋咋呼呼在那儿骂:“这东西是他妈你的么?”像是在跟人抢什么东西。
我走到大厅,看到老九正在跟一个人推搡着,口里犹自骂骂咧咧的。
而跟他争执的人,竟是与小月夜里偷情的汉子。小月与她的丈夫在旁边拉架,却没有看到阿十五等人。
“九哥,怎么了?”我跑过去看了那汉子一眼,心里有些厌恶。老九见到我们来,指着那汉子怀中一件东西骂:“你看看这他妈什么东西,你问问他哪儿来的!”
那汉子挣着脖子反驳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你还要抢我们家东西不成?”一边老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抬腿一脚就把他踹出三米多远,口里骂道:“放你娘的屁!”
那汉子躺在地上撒泼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跟你九爷面前架鸽子?你办的那些龌龊事儿,别他妈以为没人知道……”老九环视四周,目光不经意地从小月脸上扫过。小月听到他这么说,如遭雷殛(jí),面色兀地苍白,整个人僵立当场,身子微微地发抖。而她男人却跑到那汉子身边,伸手把那汉子从地上扶起,生气地指着老九:“阿巴……阿巴……”我心里一惊,原来他是个哑巴。
老九在我们那里做了那么多年地头蛇,何曾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这些天跟我们在一起算是憋坏了,此刻他黑老大的脾气一下暴露无遗。
他紧走两步,也不顾那哑巴的阻拦,一脚又跺在那汉子肚子上。那汉子当即就哑了声,佝偻着腰再也喊不出话来。那哑巴见老九还在打人,伸手也推了老九一把。老九一个没站稳竟被他推了个趔趄。
“他妈的,小绿毛龟,你敢动老子?”老九哪吃过这亏,当即一捋袖子就要上。我赶忙拉住他,不住给他使眼色:“九哥,先别动手,问问再说。”老九哼了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痰,站到一边冷眼看着那哑巴还有哑巴身后的汉子。
这时,阿十五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这场面只皱了皱眉头,径自走到一边,从墙角提了个暖瓶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我走到那汉子身边,伸手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那物件儿闪着金光,沉甸甸的,正是墓中小鬼脖子上那个金锁。我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上面犹自带着一股腥臭味儿,肯定是墓中那条无疑。
“哪来的?”我沉着脸冷声问道。哑巴见我面色不善,立刻挡在我前面喊了几句,可能是不要让我打人。我跟他说:“我不打他。”
“我家……”那汉子还要嘴硬。我一瞪眼:“说实话!”
他一哆嗦,立刻把脸藏到哑巴身后,有些心虚地说:“捡的……”
“捡的?”我掂量着那金锁,冷笑道,“从哪儿捡的?草垛里么?”
那汉子捂着肚子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有些不敢看挡在他身前的哑巴。
突然,他悄悄往后挪了几步,猛地一扭头,撒丫子就跑。
“怎么办?追不追?”王富贵走过来看着那汉子的背影皱眉问我。
“先不管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月,见她还一脸煞白地站在那里发抖,心里冷笑了一下,不再看她。我又拍拍那哑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那哑巴不明就里地瞪了我们一眼,回到他老婆小月身边去了,口里还不断“阿巴阿巴”地轻语,好像是在安慰小月:“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呐。”
“走,先去那里看看。”我也懒得理他们,把心思全放到手里的金锁上,心里一阵惴惴,要是那小鬼被放了出来,麻烦可就大了。那小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可我转念一想,若小鬼是被那汉子放出来了,那汉子怎么会安然无恙?我赶忙让小如去取了装备,准备再去荒坟一探。
第十八章 真假土匪?
〔村民的贪欲让我们险些身陷囹圄。混乱中,几个流氓展现各异的土匪行径,让一旁的我有些目瞪口呆。难道,他们都背负着我不知情的任务?莫非,他们还有我不知晓的身份?〕
【1】
一行人回到荒坟,四周依然雾气弥漫,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早上。这次阿十五没有跟过来,只有我、老九、富贵、小如还有小歪五个人。
我跟王富贵先下去,老九跟小如也跟着下来,留下小歪在上面,防备万一。
找到那具棺材时,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那棺材盖早被人起开,掀在一边。
我又赶忙往棺材里看,那半棺材“卤味”倒还在,还有那床用来包着小鬼的被子,却唯独少了当间的小鬼!
小如第一次见这场面,被浓烈的腥臭味熏得差点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