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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上海男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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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早点;调羹不叫调羹,叫“勺”,理发师傅拿着剃刀坐在土路边的板凳
上等着客人——她突然停住脚步。

有一个细细的、幽幽然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市声向她蒙绕而来。

不是蝉。是什么呢?她东张西望着。

一个打着瞌睡的锁匠前,悬着一串串拳头大小的细竹笼,声音从那里
放出来。妈妈凑近瞧瞧,嘿,是蟋蟀——蝈蝈!

打瞌睡的人睁开眼睛说:蝈蝈,一块钱一个,喂它西瓜皮,能活两个
月。

妈妈踏上自行车回家,腰间皮带上系着两个小竹笼,晃来晃去的。

刚从动物园回来的孩子正在说熊猫。“妈妈,”安安说,“有一只熊猫这
样——”他把两只手托着自己下巴,做出娇懒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飞飞大叫起来。

“安安,”妈妈解下竹笼,搁在桌上,“你说这是什么?”两兄弟把脸趴
在桌面上,好奇地往笼里端详。

“嗯——”安安皱着眉,“这不是螳螂!因为螳螂有很大的前脚,这不是
蚱蜢,因为它比蚱蜢身体大,这也不是蝉,因为蝉有透明的翅膀。。是蟋蟀
吗妈妈?”“对,”妈妈微笑着,“北京人叫蝈蝈。”“叫哥哥?”飞飞歪着头
问。

黄昏出去散步,兄弟俩胸前脖子上都圈着条红丝线,丝线系着个小竹
笼,竹笼跟着小兄弟的身体晃来晃去。

入夜,小兄弟闭上眼睛,浓密而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使他们的脸庞甜
蜜得像天使。蝈蝈开始叫,在安静的夜里,那叫声荡着一种电磁韵律。小兄
弟沉沉地睡着,隔着的妈妈却听了一夜的叫哥哥。

早餐后,兄弟俩又晃着竹笼出门。经过一片草坪,三两个小孩和大人
用网子正捕捉什么。小兄弟停下脚步观看。

“外国小孩好漂亮!”手里拿着网子的一个妈妈踱近来,“您是他们的阿
姨吗?在北京,“阿姨”就是保姆或者佣人的意思。妈妈笑着回答:“是啊,
我是他们的保姆,也是佣人,还是他们的清洁妇、厨娘。”“来,送给你一只。”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对安安伸出手,手指间捏着一只硕大的蜻蜓。

安安却不去接。这么肥大的蜻蜓他可没见过,他犹豫着。

“我要我要——”飞飞叫着。

“不行,”妈妈说,“你会把它弄死。”她小心地接过蜻蜓,像小时候那样
熟稔地夹住翅膀。

走了一段之后,妈妈说:“你们看够了吗?我们把蜻蜓放了好不好?”
好!


放了的蜻蜓跌在地上,大概翅膀麻痹了。挣扎了一会,它才飞走。孩
子的眼睛跟随着它的高度转。

“妈妈,”安安解下胸前的小竹笼,“我要把我的蝈蝈也放了。”他蹲在路
边,撕开竹笼,把蝈蝈倒出来。蝈蝈噗一声摔进草丛,一动也不动。安安四
肢着地,有点焦急地说:’“走啊!走啊蝈蝈!回家呀!不要再给人抓到了!”
蝈蝈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受到那熟悉的草味的刺激,它真抬起腿来开始迈动,
有点艰难,但不一会儿就没入了草丛深处。

安安如释重负地直起身来,转头对飞飞说:“底笛,把你的也放了吧?
它好可怜!”“不要不要不要——”飞飞赶紧两手环抱竹笼,拼命似的大喊。

第3 节 电梯小姐

电梯小姐将钥匙插进孔里,电梯就晃荡晃荡地上升。五楼?您好。麻
烦您。是五楼。谢谢。再见。

一把行李拖进公寓,再出来,我傻了。这不是自动电梯,我得按钮,
楼下值班小姐得从她小房里出来,拎着钥匙,启动电梯,上来接了我,再下
去。

您好。对不起又要麻烦您。是的,出去办点儿事。不是,我不是北京
人。谢谢,不客气。再见。

进进出出上上下下,一天就让我受不了了。我是个讨厌寒喧客套的人。
甚至于在社交场合里,我也有一种本事:和对面的人淡漠相看,不想说话的
时候就是不说话,我可以忍受;虽然社会习惯要求你谈谈天气、问问猫儿狗
儿、浅笑两声,我不怎么在乎社会习惯。

可是我是个礼貌的人,见到电梯小姐总觉得该四目交接,点下头,道
声谢。几天之后,当我发觉只要有电梯就得有电梯小姐的时候,我简直支撑
不住了。不行,我的礼貌是有一定存量的,超过这个存量,我所需要的孤独
就要受到威胁。

麻烦您。谢谢。对,回来了。还好,北京很好。五楼,对,谢谢您。
晚安,再见。

对不起,又要麻烦您。单车太沉了,提不下去。谢谢您。不用了。请
等一会儿。行。谢谢了。再见。待会儿见。哪里?我开始有点儿惊慌。她不
是搁在电梯里的一把凳子,不是嵌在壁上的一个按钮。对凳子和按钮我可以
视若无睹,凳子和按钮对我也无所要求;可是这个人,这个不断地为我做举
手之劳的人,用她闪动的眼睛看着我,使我不断地消耗那一点点礼貌存量。
最不公平的是,她虽不是凳子按钮,却和凳子按钮一样地永远嵌在电梯里。
只要我用电梯,她就在那里,在那里吸取我微薄的礼貌存量,使我无所逃于
天地之间。

我开始用脚爬走楼梯。五层阶梯上去,五层阶梯下来,把寒喧和礼貌
的消耗降到最低。

几天之后我才赫然发觉:北京城几乎所有的电梯里都有个电梯小姐,
像凳子和按钮一样安装在电梯里,用闪动的眼睛看着你进来,看着你出去,
看着你上去,看着你下来。


我简直大惊失色。

我踏进这个狭窄的电梯。“小姐”是个头发苍苍的老妇人。

“麻烦您到三楼。我找萧乾先生。”“三楼不停。”她面无表情地。

“那——”我迟疑了一下,回想起1989 年见到的行动困难的萧老,“老
人家怎么办?”“老人走路啊!”电梯“小姐”不太耐烦,显然觉得我的问题
有点儿莫名其妙。

回到外交公寓,电梯小姐坐在大门口和别栋楼的小姐聊天。和往常一
样,她们的手里总有一把头梳,时不时梳理着刚刚洗过还潮湿的头发;膝上
总摆着一份读皱了的《北京晚报》。她们坐在台阶上,望着门外夜幕渐拢的
天空,交换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大事小事。

手里的水果挺沉的,我踏进大门。您好。麻烦您。

“没辙啦!我说您看着办吧!”她们的话音一点儿也不被我的出现打断。
两个人像上了电池似的同时起身,往电梯平行挪动,头梳和晚报也跟着浮进
电梯。“你知道小刘昨晚见到谁了吗。。”五楼。谢谢你。

“我还以为她早出了国,原来呀,婚没结成,人家回澳大利亚去了。。”
语音、身体、头梳、《北京晚报》,又像幽浮一样缓缓飘下。

望着电梯渐渐合拢的门,我突然彻悟:在她们的眼里,我才是凳子和
按钮,我才是那嵌在电梯里的时明时灭的灯,她们对我是彻底视若无睹的。
不把我当“人”看,她们才活得下去。

我松一口气。

五楼!

第4 节 打架

从定陵一出来就听到他们愤怒的声音。

卖饮料的小摊旁,两个穿短裤的男人正使尽全身力气地吵着架,脖子
粗了短了,脸涨得紫红。两人之间还站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手里握着罐要
喝未喝的可乐,眼睛怯怯地望着火爆的大人。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激昂,紧依着男人身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卖饮
料的小贩的妻,一个是买可乐的孩子的妈——火鸡似的插进来帮着吵,各帮
各的男人,只是四个人同时扯着喉咙嚷嚷,谁也听不见谁的。

当小贩突然弯身去拔他的板凳时,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小贩黑虎
着脸,两手高举板凳,做出马上要砸下来的架式。

没有板凳的男人吃吃地说:“你打人哪!你打人哪——”边说边退,一
步一步退,眼睛盯着板凳,小贩一步一步逼进,在观众还来不及喊“哎呀”
的时候他已愤然将板凳砸下;没砸到,男人转身就跑,小贩抱着板凳追,两
个人就围着饮料摊子这么一逃一追地绕起圈子来。圈子外边,两个女人已经
呼天抢地厮打开来,“你打人哪,你打人哪!”看热闹的人似乎得到一分意外
的惊喜,没想到那小贩说干就干哪;他们的脸上带着看午夜恐怖影片的又是
害怕又是欢喜的表情。

我笑了。

安安的爸爸一旁瞪我:“人家打架,你觉得好笑?”他走开了。


一直紧紧握着我手的安安松开了手,说:“妈妈,不好笑!”他追爸爸
去了。

他们误解了我的笑。他们怎么知道,定陵这一幕人生戏剧将我毫无心
理准备地带回到三十年前的台湾,像经过一个飘忽的梦的隧道,回到了我记
忆角落里的童年。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街头的打架了——欧洲的七年?没见过。美国
的八年?没见过。

台湾?有的,在五六十年代,在我还是个舔着冰棒、看漫画书的小女
孩的时候,街头打架好像是市井风情的一部分,就像时不时会见到的小车祸
一样,是特殊的事情,但它是常常撞见的特殊的事情。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上,
突然觉得后头有人跑步,穿着花布裙提着菜篮的女人气喘喘地说:“前面。。
前面有人打架。。”“哪里?哪里?”听到的人急急地问,放下手边的活—
—一把斩鸭头的刀、一支修理单车的起子、一笼待洗的菜——脚步杂沓地赶
上前去。

前面早就密密实实围了一堵人,小孩只能从人腿的间隙钻进去。打架
的两个人,嘿,是黑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扭成一团,不是像电影里那样拳
脚生风,只是我抓你头发你咬我屁股闹不清地扯来扯去。但是黑鼻的鼻子上
流着血。

然后有人喊:“大人来了!”众人让开一条路,警察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打架的人也松一口气。

到定陵去看万历的墓,没想到却看见了一场打架。当小贩举起板凳时,
恍惚之间自己又是那个舔着冰棒手里卷着漫画的小女孩,夹在大人的腿间,
惊诧地看大人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我忍不住的笑里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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