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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的话音刚落,只见门前黑压压跪倒一片……这一下子又感动了县长!县长亲自上前一个个把他们扶了起来,说:“回去吧,我说话是算数的。”
由于是县长亲自督办的案件,县公安局调集了刑警队全班人马,当天下午就赶到了上梁村,就地设了专案组。孙局长亲临指挥,展开了广泛的调查……当晚,孙局长亲自询问了目击者冯家和。可冯家和一直傻呆呆地在花棚里坐着,无论问他什么,无论问多少遍,他都是一个字:“兽。”后来看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就不再理他了。
后来,公安人员经过搜查,在花棚里找到了一些劣质香烟的烟头。他们在烟头上提取了指纹,由此判断是多人所为。既然是多人所为,那就很有可能是当地人……于是,孙局长又重新调整部署,调集人员,在方圆二十里以内的村庄里撒大网普查。三天后,兔子首先落网。兔子到底是兔子,看有人来问,扭头就跑,在玉米田里当场被人按住,一审就屙了,屙得很净。而后是二狗、三骡、斑鸠……豹子和老猫听到风声就跑了。两人先是跑到了繁城,后来又窜到了东阳,躲在一家烩面馆里给人烧火……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
在审讯他们的时候,豹子们说了实话,他们也不过是想找一个致富的“门路”……在他们六人中,只有老猫拒不认罪。抓到老猫的时候,老猫竟然恶狠狠地说:“——祸害!”讯问人员就说:“慢,慢,说谁呢?谁是祸害?”老猫说:“她,就她!”讯问人员不解地问:“她,祸害准了?”老猫说:“祸害我的眼!”审讯员就说:“说说,怎么祸害你的眼了?”老猫说:“她,她上高中的时候就从俺那达走,老从村子里走,挎着个书包,洋气气的……我,我眼疼。”审讯员说:“这么说,你认识她?”老猫恨恨地说:“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嘴里有糖!”
县长是亲自看过审讯记录的。那份上报的审讯记录让县长看得毛骨悚然!那都还是些孩子,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不等……可做案的手段之残忍,让人心惊!案卷中,有几个字是很烫眼的,那是香姑临死前说的:“救救他们……”看着看着,县长摇了摇头,忍不住潸然泪下。不知怎的,县长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也是苦难的童年哪!
捉住凶手的第二天,是安葬香姑的日子。作为一县之长,赵广春的确没有食言,他陪着港商裘先生专程赶来参加了追悼会。
那应是本地最为隆重的一个葬礼了。七月天,晴空下,三千百姓,老老少少,全都披麻戴孝,拄着哀杖,哭声震天!那雪片一样的纸钱,一把一把地撒向蓝天,又飞飞扬扬地飘落下来,天泪一般!下葬的时候,三千百姓在一声“送香姑!”的喊声中齐齐地跪下,仰天长叩,一叩,二叩,再叩……而后,百姓们排着长队,一个个手捧黄土,依次给香姑添坟。女人们每次走到坟前,都哭得死去活来……此时此刻,她们想起了香姑的多少好处啊!
这天,港商裘先生也被这隆重的葬礼震住了。他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喃喃地说:“县长啦,我搞不懂了。按理说,我给的价格也不低了,五百万啦。她要是搬到城里去,怎么也够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啦……”
县长沉吟片刻,脱口说:“裘先生,我能理解。这么说吧,我们都曾经有过真正的理想和信念。只是,做着,做着……我们把它做假了。”当县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吃惊了。此时此刻,他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他怎么会这样说呢?一个县长,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而后,他一连吸了三支烟,再没有说一句话。
裘先生没有再问什么,也许他没有听懂。他只是重复说:“好人哪,好人。就冲这一点,我要对得起她,我不会变的。”
那世上最为名贵的花——月亮花,全都搬出来了。这些花是香姑一手培育的,就一盆一盆地摆在了香姑坟的周围,一时就引来了许多蝴蝶!……当晚,午夜时分,月亮花倏尔就变了,刹那间,香姑坟前一片亮白,那花晶莹如雪,欲飞欲舞,美如天仙下凡!那冰清玉洁的月亮花就像天灯一般吸引了过往的车辆,路人们纷纷都停下来观看……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当地的一大奇闻!
四年后,县长荣升了,县长赵广春一跃而升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在这四年里,县长的政绩有目共睹。人们都说,他是干出来的。当然,县长的主要政绩是在本地区建起了一个“南花北迁”的花卉基地。如今,这个花卉基地已培育、经销上千种花卉,产值上亿,名扬中外。昔日的上梁村,按照香姑的遗愿,也经过一次次地申报,已经被国务院批准,破格升级为月亮镇——也就是人们俗称的“花镇”。如今,村民们已获得了正式的城镇户口,由农民变成了花工。坦白地说,县长在申报“花镇”的过程中也是给人送过礼的,一级一级地往上给人送礼,但他没有让上梁村出过一分钱,那些花费都让县财政报销了。
临走时,县长——如今已成了市长了,专门去了一趟月亮镇。他独自一人悄悄地开着车在镇街上遛了一趟,这个小城镇如今已初具规模,一街两行,到处都是花店;镇民们都住上了两层的小楼。另外,对月亮镇的卫生状况他也十分满意,尤其是在镇街上打扫卫生的那些老人们,个个胸前都挂着一方手绢……叫人忍俊不禁!而后,他又来到香姑坟前,撮土为香,在坟前点了三支烟,默默地坐了很久很久……坐在坟前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而后,他开着车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的香姑坟是越来越大了。
每到祭日的时候,镇民们仍沿着旧习每人捧一抔土为香姑添坟。当今的花镇也已是南来北往的花卉集散地,人口逾万,一人一抔土,年年如此,那坟冢自然就越添越大,成了当地的一大景观了!另外,每每来月亮镇参观的人,也必要看一看香姑坟……那传说,经过民间的一次次口头加工,就很有些神秘色彩了。
也许,若干年后,香姑坟就成了一个神话了。
五个蛋儿
冯家昌大功告成了。
经过长时期的运筹谋划,又经过殚精竭虑的不懈努力,冯氏一门终于完成了从乡村走向城市的大迁徙!冯家的四个蛋儿及他们的后代们,现已拥有了正宗的城市(是大城市)户口,也有了很“冠冕”、很体面的城市名称,从外到内地完成了从食草族到食肉族的宏伟进程(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是喝牛奶的),已成为了真正的、地地道道的城市人。
冯家的“蛋儿们”(除了老四),说起来都是很“争气”的。他们在老大冯家昌的运筹中,先是一个个从乡村走向部队,而后又借机一个个从部队转业到了地方(这中间花费的心血和智慧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的)……并先后占有了一定的、可以遥相呼应的生存资源:老大冯家昌现在是副厅级干部,主管着一个相当有权势的部门;老二冯家兴现已成为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长,正处级待遇,据说很快就要副厅了;老三冯家运仍为驻外武官,已是上校军衔;老五冯家福现为上海一家民营公司的董事长,资产上亿。冯家现在是政府有人,经商有人,出国有人……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了!
这样的辉煌,如此的成功,是不是该喝一点酒呢?
于是,在冯家昌四十五岁生日那一天,冯家兄弟从四面八方乘飞机相约而来,齐聚在老大所在的省城。这天,老大早已在省城的五星级宾馆包了房,订了餐。人到了这一步,至于吃什么已不重要了。傍晚时分,在那个极为豪华的包间里,一向低调的老大冯家昌却出人意外地宣布说:“今天可以喝酒了,一醉方休!”
弟兄们自然都是感念哥的,不是哥,就没有他们的今天……所以就轮番地上来给他敬酒。哥今天也喝得格外痛快,敬一杯就喝一杯,不推不让。老二说:“哥,那一年,你去炮团看我,我还正给人洗裤衩呢!要不是你给连长递了话,我就完了……哥,喝一杯!”哥也不说话,端起就喝了。老三说:“哥呀,我考军校的时候,你一直在考场外面站着,整整站了一天。出来的时候,你塞给我一小袋葡萄干,那葡萄干你都攥出汗了……哥呀,干了!”哥就又干了。老五说:“哥吔,我当兵那几年,你猜猜你一共给我打了多少次电话?一共四十七次!我记得不错吧?你把我弄到上海,这地方,我是去对了……碰、碰、碰了!”这些话说得老大心里暖洋洋的,那酒就下得快了。
不过,摆在一旁桌上的五瓶茅台也才仅喝了三瓶半,弟兄们就有些不胜酒力了……不知为什么,酒量最好的老大却是最先喝醉的。已有了醉意的老大摇摇地站起身来,往外走了几步,忽地又折了回来,兄弟们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问他:“哥,你没事吧?”只见他微微含笑,两眼熠熠放光,说:“没事没事。”接着,他突然大声说:“你们想不想听狗叫?我,我给你们学几声狗叫吧?”听他这么一说,兄弟们怔怔的。就见他转过脸去,忽地又转过脸来,那脸已然是一张很生动的“狗脸”了,“狗”说:“我先学公狗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而后是母狗叫,嘶——呜,嘶——呜,嘶呜呜呜——呜!再后是小狗叫,娃儿,娃!娃儿,娃!娃儿娃儿娃儿——弯儿!……”刚刚学过了狗叫,还没等兄弟们愣过神来,就见他趋身走上前来,竟是给兄弟们送牙签来了!
那小小的牙签,他居然两手捧着,先是小心翼翼地送到老二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首长,你剔剔牙。”老二傻了,老二慌忙站起身来,说:“哥,你这是干啥呢?”他微微地笑着说:“剔剔牙,你剔剔牙。”老二不敢不接,老二就接过来,说:“哥,你坐。”哥却不坐,哥又捧着那牙签晃晃地走到老三跟前,鞠下身子,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