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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礼仪用舍,节文升降则书之;君臣邪僻,国家丧乱则书之;幽明感应,祸福萌兆则书之。三科,以补五志也,亦不与后文关贴。于是以此三科,参诸五志,
则史氏所载,庶几无阙。求诸笔削,何莫由斯?
但自一无“自”字。古作者,鲜能无病。苟书而不法,则何以示后?盖班固之讥司马迁也,“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
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又傅玄之贬班固也,“论国体则饰主阙而折忠臣,叙世教则贵取容而贱直节,述时务则谨辞章而略事实。此其所失也。”
讥马贬班,引用成语,以见作史最易招驳。勿粘看。寻班、马二史,咸擅一家,而各自弹射,递相疮痏。 夫虽自卜者审,而自见为难,可谓笑他人之未工,忘己
事之已拙。上智犹其若此,而况庸庸者哉!节中作顿挫。苟目或讹作“自”。前哲之指踪,校从来之所失,若王沈、孙盛之伍,伯起、德棻之流,论王业则党悖
逆而诬忠义,叙国家则抑正顺而褒篡夺,述风俗则矜夷狄而陋华夏。其说散见诸篇之中。此其大较也。必伸以纠摘,穷其负累,虽擢发而数,庸可尽邪!子曰:
“于予何诛?”于此一无“此”
字。数家见之矣。
抑又闻之,怪力乱神,宣尼不语;而事鬼求福,墨生所信。故圣人于其间,若存若亡而已。若存若亡,最圆活。若吞燕卵而商生,启龙漦而周灭,厉坏门以
祸晋,鬼谋社而亡曹,江使返璧于秦皇,圯桥授书于汉相,此则事关军国,理涉兴亡,有而书之,以彰灵验,可也。节中顿挫。而王隐、何法盛之徒所撰晋史,
乃专访州闾细事,委巷琐言,非关军国兴亡者。聚而编之,目为鬼神传录,其事非要,其言不经。异乎《三史》之所书,《五经》之所载也。
范晔博采众书,裁成汉典;观其所取,颇有奇工。至于《方术》篇及诸蛮夷传,乃录王乔、左慈、廪君、槃亦作“盘”。瓠,言唯迂诞,事多诡越。
可谓美玉之瑕,白圭之玷。惜哉!无是可也。节中顿挫。又自魏、晋已降,著述多门,《语林》、《笑林》、《世说》、《俗说》,皆喜载调一作“槃”。
谑小辩,嗤鄙异闻,在小说家,可无讥也。虽为有识所讥,颇为无知所说。
而斯风一扇,国史多同。驯而滥入国史矣。至如王思狂躁,起驱蝇而践笔,毕卓沈湎,左持螯而右杯,刘邕榜吏以膳痂,龄石戏舅而伤赘,其事芜秽,其辞
猥杂。而历代正史,持为雅言。苟使读之者为之解颐,闻之者为之抚掌,一作“槃”。固异乎记功书过,彰善瘅恶者也。
大抵近代史笔,叙事为烦。榷而论之,其尤甚者有四。夫祥瑞者,所以发挥盛德,幽赞明王。至如凤皇来仪,嘉禾入献,秦得若雉,鲁获如麕。求诸《尚书
》、《春秋》,上下数千载,其可得言者,盖不过一二而已。爱及近古则不然。凡祥瑞之出,非关理乱,盖主上所惑,臣下相欺,故德弥少而瑞或作“祥”。弥
多,政逾劣而样式作“瑞”。逾盛。是以桓、灵受祉,比文、景而为丰;刘、石应符,比曹、马而益倍。而史官征其谬说,录彼邪言,真伪莫分,是非无别。其
烦一也。
当春秋之时,诸侯力争,各擅雄伯,自相君臣。一作“长”。《经》书某使来聘,某君来朝者,盖明和好所通,盛疑“威”字之讹。德所及。此皆国之大事,
不可阙如。而自《史》、《汉》已还,相承继作。至于呼韩入侍,肃慎来庭,如此之流,书之可也。若乃藩王岳牧,朝会京师,必也书之本纪,则异乎《春秋》
之义。原注:若《汉书》载楚王嚣等来朝,《宋书》载檀道济等来朝之类是也。夫臣谒其君,子觐其父,抑惟恒亦作“常”。理,非复异闻。载之简策,一何辞
费?其烦二也。
若乃一作“乃若”。百职一作“辟”,非。迁除,千官黜免,其可以书名本纪者,盖推槐鼎而已。故西京撰史,唯编丞相、大夫;东观著书,止列司徒、太
尉。而近世自三公以下,一命已上,苟沾厚禄,莫不备书。且一人之身,兼顶数职,或加其号而阙其位,或无其实而有其名。《南》、《北》诸史以后,大抵皆
然。赞唱为之口劳,题署由其力倦。具之史牍,夫何足观?
其烦三也。
夫人之有传也,盖唯书其邑里而已。其有开国承家,世禄不坠,积仁累德,良弓无改,项籍之先世为楚将,《史记。项羽本纪》。石建之后廉谨相承,《史
记。万石君传》。此则其事尤异,略书于传可也。其失之者,则有父官令长,子秩丞郎,声不著于一乡,行无闻于十室,而一无“而”字。乃叙其名位,一二或
作“一一”。无遗。此实家谍,非关国史。其烦四也。
于是考兹四事,以观今疑当作“近”。古,足验积习忘返,流宕不归,乖作者之规模,违哲人之准的也。孔子曰:“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
裁之。”其斯之谓矣。
亦有言或可记,功或可书,而纪一作“记”。阙其文,传亡其事者。何则?始自太上,迄于中古,其间文籍,可得言焉。夫以仲尼之圣也,访诸郯子,始闻
少皞之官;叔向之贤也,询彼国侨,载辨黄能一作“熊”。之祟。
或八元才子,因行父而获传;见后篇元凯注。或五羖大夫,假赵良而见识。
《商君列传》。则知当时正史,流俗所行,若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虞、夏、商、周春秋梼杌之记,其所缺略者多矣。
既而汲冢所述,方《五经》而有残,一作“殊”。马迁所书,比《三传》而多别,裴松补陈寿之阙,谢绰拾沈约之遗,斯又言满五车,事逾三箧者矣。
夫记事之体,欲简而且详,疏而不漏。若烦则尽取,省则多捐,此乃忘折中之宜,失均平之理。推夫博雅君子,知其利害者焉。
人物第三十
夫人之生也,有贤不肖焉。若乃其恶可以诫世,其善可以示后;而死之日名无得而闻焉,是谁之过欤?盖史官之责也。
观夫文籍肇创,史有《尚书》,知远疏通,网罗历代。至如有虞进贤,时宗元凯;夏氏中微,国传寒浞;殷之亡也,是生飞廉、恶来;周之兴也,实有散宜、
闳夭。若斯人者,或为恶纵暴,其罪滔天;或累仁积德,其名盖世。虽时淳俗质,言约义简,此而不载,阙孰甚焉。
洎夫子修《春秋》,记二百年行事,《三传》并作,史道勃兴。若秦之由余、百里奚,越之范蠡、大夫种,鲁之曹沫、公仪休,齐之宁戚、田穰苴,斯并命
代亦作“世”。大才,挺生杰出。或陈力就列,功冠一时;或杀身成仁,声闻四海。苟师其德业,可以治国字人;慕其风范,可以激贪励俗。此而不书,无乃太
简。
又子长著《史记》也,驰骛穷古今,上下数千载。至如皋陶、伊尹、傅说、仲山甫之流,并列经浩,名存子史,功烈尤显,事迹居多。盍各采而编之,以为
列传之始,而断以夷、齐居首,何龌龊之甚乎?其言与《探赜》篇不相顾。既而孟坚勒成《汉书》,牢笼一代,至于人伦大事,亦云备矣。其间若薄昭、杨仆、
颜驷、史岑之徒,其一脱“其”字。事所以见遗者,盖略小而存大耳。夫虽逐麋之犬,不复顾兔,而鸡肋是弃,能无惜乎?当三国异朝,两晋殊宅,若元则、仲
景,时才重于许、洛;何桢、许询,文雅高于扬、豫。而陈寿《国志》、王隐《晋史》,广列诸传,而遗此不编。此亦网漏吞舟,过为迂阔者。观东汉一代贤明
妇人,如秦嘉妻徐氏,动合礼仪,言成规矩,毁形不嫁,哀恸伤生,此则才德兼美者也;董祀妻蔡氏,载诞胡子,受辱虏廷,文词有余,节概不足,此则言行相
乖者也。至蔚宗《后汉》,传标《列女》,徐淑不齿,而蔡琰见书。欲使彤管所载,将安准的?
裴几原删略宋史,时称简要。至如张袆阴受君命,戕贼零陵,乃守旧作“宗”,道一作“通”。不移,饮鸩而绝。虽古之鉏麑义烈,宣二。何以加诸?鲍昭
文宗学府,驰名海内,方于汉代褒、朔之流。事皆阙如,何以申其褒奖?
夫天下善人少而恶人多,其一有“有”字。书名竹帛者,盖唯记善而已。
故太史公有云:“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明主一无“明主”二字。贤君、忠臣死义之士,废而不载,余甚惧焉。”即其义也。至如四凶列于《尚书》,三
叛见于《春秋》,西汉之纪江充、石显,东京之载梁冀、董卓,此皆干纪乱常,存灭兴亡所系。一本此三句中“干”作“千”,无“乱”字、“灭”
字。既有关时政,故不可阙书。
但近史所刊,有异于是。至如不才之子,群小之徒,或阴情丑行,或素餐尸禄,其恶不足以曝扬,其罪不足以惩戒,莫不搜其鄙事,聚而为录,不其秽乎?
抑又闻之,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而斗筲之才,何足算也。若《汉》传之有傅宽、靳歙,《蜀志》之有许慈,《宋书》之虞丘进,《魏史》之王宪,若斯数子者,
或才非拔萃,或行不逸群,徒以片善取知,微功见识,阙之不足为少,书之唯益其累。而史臣皆责其谱状,征其爵里,课虚成有,裁为列传,不亦烦乎?
语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故贤良可记,而简牍无闻,斯乃察所不该,谓明不能遍。理无足咎。至若愚智毕载,妍媸靡择,此则燕石妄珍,齐
竽混吹者矣。夫名刊史册,自古攸难;事列《春秋》,哲人所重。
笔削之士,其慎之哉!
卷九核才第三十一
夫史才之难,其难甚矣。《晋令》云:“国史之任,委之著作,每著作郎初至,必撰名臣传一人。”斯盖察其所由,苟非其才,则不可叨居史任。
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