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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欧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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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哀叫一声,跳起来,冲出教室。
三年前回国,欢天喜地地赶到夜市,想享受一下人挤人的热闹。活的蛇,钩在
架子上,小贩拿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刀,插入蛇的喉咙,丝地一声划下,沿着蛇的身
体,把肉与皮剥开。剥了皮的蛇,还是活的,钩在架子上蠕动。
蛇贩的旁边,是卖烤虾的。担子上几个大字:“生猛活虾,活烤活吃。”炭火
烧得红通通的,连铁丝架子都烫得发红。小贩捞起几只正在游泳的草虾,放在火上,
扑滋扑滋,好像触了电一样,虾在火网上颤动,不一会儿,透明带点青绿的虾也变
得和火一样红了。
笼子里关着一只小猴子,满眼惊惧地看着围观的人群,细细的手紧抓着铁栏杆。
一个小孩仰头对他的母亲说:“妈妈,他跟人长得好像哦!”话没说完,一个嘴上
叼着烟的少年郎抽出嘴里的烟,用烧红的一头伸进笼里去烧猴子的屁股,小猴子痛
得吱吱叫,惊慌地想躲,可是笼子太小,他只能在原地打转,一手捂着被烧痛的地
方,很像个跌了一跤的小男孩。
旁观的人轰出一阵笑声。
在淡水的海边游泳。几个年轻的男女在沙滩上嬉戏,大概是专科的学生吧!女
孩子娇娇地笑着说:“你好残忍哟!你要下地狱呢!”
我突然发觉了他们在做什么:男孩子抓到一只螃蟹,丢在一个纸杯子里,然后
点燃打火机,把杯子烧起来;四个男女围坐在沙滩上,快乐地看着一只螃蟹在火里
挣扎,慢慢地死亡。
我的心很痛,走过去对他们说:“这只螃蟹是属于这个海滩,属于大家的,你
们怎么可以破坏?”
年轻人讪讪的,觉得没趣。正在找另一只螃蟹的女孩假装在玩水。我匆匆收拾
了东西,匆匆地离开了海滩。不,我没有说出百分之一我想对他们说的话。我想说:
螃蟹也是这个地球村的原住民,如果他不曾妨碍你的生存,你就没有资格剥夺他的
生存权利。我想说:“弱肉强食”或许是生物界的常态。人吃牛羊猪狗草虾螃蟹;
但是“大地反扑”也是自然界的常态,强食者的滥杀滥捕最后要造成自己的枯竭。
我想说:你只是地球村的过客,住了你的一生就要离开,换下一代来生活,你没有
权利烧死一只螃蟹。如果人人到了海滩都去烧死一只螃蟹,那么我的孩子,当他到
海边嬉戏的时候,就没有螃蟹可看;在清浅的水中发现一只横行的螃蟹,是在地球
村中成长的快乐。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孩子的快乐。
可是这些话,我都没有说;我觉得无力。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成长的呢?难道不
是和我一样,从稚嫩的年龄开始,看着小狗被抛出墙外,看着小猪被摔得肚破肠流,
听着杀猫的故事,闻着烟蒂烧燃猴毛的焦味?他们不是那样长大的吗?不管课本里
怎么写,如果整个社会给他们看的是人对生物的肆虐,沾沾自喜、毫无罪恶感的肆
虐,谁能要求他们了解“爱生”呢?“爱生”的观念从哪里开始呢?
淡水的街上有一条年幼的小狗;知道他年幼,因为幼狗的眼神里有一种特别的
稚气。这只个狗只有两条腿,两条前腿。后腿,被摩托车压断了。每天早上,市场
附近人群熙来攘往,买菜的人挑精捡肥。在人腿与狗腿之间,这只小狗寻寻觅觅找
东西吃,找水喝。它用两只前腿撑着整个身体,半爬半跳,一瘸一瘸地拖过淡水的
街道。
在苏黎世家附近的公园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鸟;翅膀折断了,躺在草地上,圆
圆的黑眼望着天空。孩子蹲下去,摸摸鸟毛,研究了好一会儿,回过头说:“妈妈,
鸡!”
我把小麻雀拾起来,轻轻放在孩子肥肥的手掌中,让他感觉鸟体的温热,对他
说:“我们带他到池塘那边去。”池塘那边有个小小的房子,房子的一角有两扇小
小的窗,一扇写着:“请将死鸟置此,我们会处理。”另一扇写着:“请将受伤的
鸟放在篮子里,我们会为它疗伤。”
篮子里有些脱落的羽毛。我让孩子把鸟放进篮子;他放得很慢,很小心,眼睛
里透着无限的惊奇与欢喜。
 斜  坡
巴黎的地下铁道举世闻名;我推着婴儿车来到一个入口,却呆住了。狭窄的入
口只容许一个瘦瘦的人挤过去,何况中间横着三条棍子,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将婴儿
车推过去。巴黎没有作母亲的吗?
好不容易来了别的过客.一前一后把婴儿车抬了过去。坐了一段车之后,走到
出口,出口竟然是由一杠一杠钢铁棒组成的旋转门,这一回,即使把婴儿车抬起来
也出不去了。
我常常在想究竟“先进”是什么意思。钱吗?产油国家钱多得很,骆驼旁边就
是宾士车,但没有人认为他们“先进”。人才吗?印度有太多的受过高等专业教育
的人才,但是他们的社会无法吸收。尖端科技吗?连巴基斯坦都有造原子弹的能力。
民主政治吗?也不见得,印度是相当民主的……那么,是钱、人才、科技、民主等
等条件的总合吗?这样说又太模糊笼统,说了等于没说。
一手抱着扭来扭去的孩子,一手拉拉扯扯把提袋、大衣、雨伞全部从婴儿车卸
下来,一件一件往身上挂,再手忙脚乱地把车子折叠起来,全副装备地挤进栅栏,
还要担心孩子的手脚不被夹在旋转杠中。
上到路面来,在飘落的雪片中再把车子撑起,又是哀求又是恐吓地把该子放进
车里,准备过街;我发觉铺高的人行道与车道交接之处没有作成斜坡,造成将近一
尺高的落差。扶着婴儿车站在这个“悬崖”之前,如果继续往前推,很可能把孩子
像畚箕倒垃圾一样“倒”到雪地里去———
离开高贵却很“凶险”的巴黎,回到静谧的苏黎世,我想我为“先进”找到了
一个必要的条件,正巧是中国人说的,“富而有礼”。这“礼”,不仅只是鞠躬握
手寒喧的表面,而是一种“民胞物与”观念的付诸于具体。
从火车站的地下层上到路面,有电梯可乘,专门供婴儿车与残障者的轮椅使用。
所有的人行道与车道的交接之处都铺成斜坡,接着黄色的斑马线道,婴儿车顺利地
滑过,失明的人也不需要害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机场和车站的盥洗室里有特别为残障人设计的厕所与洗手台,有让母亲为婴儿
换尿布的平台。(在戴高乐机场的盥洗室中,作母亲的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孩
子光光地放在冰凉的地上,要不就只有把他放在马桶盖上——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
谅巴黎人!)
在苏黎世的住宅区,你也不可能走上两条街还看不见一个儿童的小天地:就在
房子与房子之间,一小块青草地上,一个秋千、一个跷跷板、一堆沙。许多垃圾箱
上涂着儿童画:猪、狗、猴子、孔雀,守着荡秋千、玩沙厮闹的小孩。
大型的百货店往往有个幼儿乐园,免费的,让来采购的父母放心去采购,孩子
也玩得痛快。乐园中并不是随便摆一些无意义的电动玩具让孩子过一过瘾;它依年
龄而隔间:大一点的,有电视童话节目可看,不看电视的可以看童书画报。小一点
的玩益智的组合积木,用蜡笔画画;还不会走路的小把戏,就在地毯上玩会叫的小
狗熊。
儿童与残障者都是弱者,没有办法主宰一个社会的走向;他们不得不仰靠主宰
社会的人——到目前为止,多半仍是身心健全的大男人们——来为他们设想。没有
财富的社会即使有心为弱者设想,能做到的大概没有几件,更何况若是饥寒交迫,
连设想的“有心” 都不太可能。 有过“易子而食”经验的中国人说得一针见血:
“衣食足而后知荣辱”。
有财富的社会,如果在心灵的层次上还没有提高到对人的关爱,还没有扩及到
对弱者的包容,它也是一个落后的社会。它的国民所得被用在扩充军备、制造原子
弹等等毁灭人的途径,而且往往有极堂皇的借口;不会用在社会中“弱者”的身上:
建电梯、筑人行道斜坡、设儿童乐园。
当我的婴儿车不必停在人行道的“悬崖”上,而能安全顺遂地滑过街心时,我
感觉到自己是在一个“富而有礼”的社会中。它有钱为每一条人行道建斜坡,但是
更重要的,设计道路的人在灯下制图时,会想到他的社会中有年轻的母亲推着稚嫩
的幼儿、有失明的人拄着问路的手杖、有弯腰驼背的老者蹒跚而行……为了这些人,
他做出一个小小的斜坡来。这个斜坡,是一份同情,一份礼让,一份包容。
只是一个小小的斜坡罢了!但是,台湾距离真正的“富而有礼”还有多远呢?
 打开二二八的“黑盒子”
“你是外省人?”白头发的陈教授问我,我不经心地点点头,却也感觉到他表
情的复杂。
离开台湾之后,三十几年不曾回去探过亲。对于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的新留学生,他一方面想特别地关照,因为我也是中国人,一方面,又有着排解不
开的憎恨——我是个外省人。而做了一世异乡人的他,忘不了二二八事件的回忆。
他的伤痛与仇恨,很深。我对二二八的无知,也很彻底。
一九三九年,一万五千个波兰人在俄国兵士的枪口下被推进一节一节发臭的火
车,开往荒野中的劳工营。忧心盼望的妻子儿女在半年之中还收到几封来信。到了
第二年的五月,突然音讯杳然。两年之后,德国人在卡定河边的森林里挖出四千三
百廿一具尸体,这些波兰人的尸体。
俄国政府说这些人是德国人杀的,但提不出任何证据。波兰的老百姓却斩钉截
铁地认为,毫无疑问,是俄国人干的。但是波兰,身为苏联的附属国,是不敢说话
的。他们的政府不允许历史学者去研究这段大屠杀的公案。也没有人敢问:那没有
尸体的一万个人又遭到了什么结局?
历史,不分中外,都是政权的工具。六十年代的赫鲁晓夫曾经对当时的波兰领
袖哥穆尔卡建议:设立一个特别调查团,由俄国与波兰的历史学者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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