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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怎会这样?怎能跳闸?”我问。
“正常。”七爷回答。
“我来这么久都没遇见过呀。这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烧过呗!”七爷说。
好一会还是没见来电,也没见有人过来营救我俩,虽然我们没有被困在火化间里。可是停电后的火化间,抽风机没有了,很快的整个房子都处在一个火炉般,熏气,焦气慢慢的凝固起来鼻子开始呛了。我说汪场长呀,改变设施呀,每年进账不少,怎么设备就不完善一下呢?
良久,好安静的火化间,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和七爷俩人,其他人没有一个关心我们这里的,我们这里可是火葬场里最重要的部门呀。看来人走茶凉是真的,在一个人最后走的地方火化间,真没几个人记起。
“七爷,不行了,我要出去透透气,那个,电工怎还不来呢?”我忍不住了,这样呆在里面不是办法。
七爷也无法,拉着我就要往门口走。走廊还真一个人都没有,是一个鬼影都没有。
在走廊敬了七爷三根烟,电才姗姗来迟,我和七爷看着满地的烟蒂,不好意思,现在没人给神上香,那我和七爷就给你们敬烟吧。
等火化间里的抽风机开了一会之后,我们才进入。里面还躺着两具神,我绕过他们,正要重新的开启火化炉。
七爷一个吆喝:“停!”
我条件反射的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干嘛?”我不解。
“先别开,这样开的话,机器很容易坏。”七爷说。
“哪这么容易呢?就算坏就坏呀,坏了叫汪财换新的就是了。”我说。
“你懂什么呀?国家财产哪有这样损耗的?”哟,七爷还搬出了国家财产来了。
“那,那怎办?”我问。
“保护机器是一回事,其实呢,最重要是对神的尊敬。你看,烧了一般,他们已经很受罪了,不能就这样开了呀。”七爷说。
“那你老说该怎弄呢?”我很想叫七爷为老古董的。
“必须要让他们回光一下。”七爷说。
“什么?回光?”我大跳起来。
“恩。把门打开,拉出来见下空气,再烧。”七爷说。
我一听,很想骂七爷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七爷,这,这没其他人,咱就省略这个吧?最多我加多点油,让他们少受罪。可不?”我说。
“你是还没活到我的年龄。没其他人?还俩人躺在这里看着呢。”七爷指着那两具神。
“七爷,你就饶了我吧。要不,你自己弄,我出去下。”我说。
七爷见我想溜,他哪肯啊?他盯着我,说:“失职,我和晓凌说有你这样的人有何用?”
我的大爷,把杀手锏都拿出来了!是,你女儿是我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也罢,遇见你这样的岳父,遇上你这样的合作伙伴,那我就赴尸蹈火也罢!
我无奈,留了下来和七爷帮烧了一半的那两神拉出来。
我虽然戴着口罩,可没有眼罩,眼镜还是要去接触最有挑战的视觉的。七爷和我一左一右,轻轻的把关门扎往下一掰,金属声“哐”声,大门松开了。
我看看七爷,我不想看这烧了一般的尸体。小时候我烤过红薯,烤红薯是皮黑肉嫩的,就是不知道这烤了一半的尸体是怎样的?视觉挑战,必须的是视觉挑战!
七爷轻轻的把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试过剔骨回炉,可是那次可是把尸体凉了半天的,里面的热气早就没有了,这次不一样,可是热气沸腾,脸一阵一阵的热浪。
我顺着力度,轻轻的把那个尸架往外拉。我见过烤全羊,见过烤红薯,可这烧了一半的人,我第一次见。
热浪还是浓烟滚滚,一团浓烟冲出来,把整个火化间都弄得烟雾袅袅。我看着拉出来的尸体,我一阵恶心!一股烧焦的味道直钻我鼻子,我眼睛的余光看了下这个尸体,好一块黑炭般!不是我对尸体的不敬,确实是见到这样的情况让人一生难忘,过目不忘!
只见那尸体的衣服已经全没有了,尸体里最容易烧掉的是头颅,因为头颅就个皮包着骨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头裸露在烈火残温之中,眼睛里还冒出阵阵白气,嘴巴里喷着烟,与西游记里面的那些妖怪有点像。再看看尸体的其他部位,肚子最难烧了,因为肚子里水分比较多,也比较大。只见那肚皮已经开绽,爊黑的肚子下面好像煎鱼那样,不断的“吱吱”声炸出油来,那油一出即干,也很少看到有液体往下滴。里面的肠子等也像蒸笼里的香肠一样,发出阵阵恶心的味道。我看着这样的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到时候自己
也是这样?我还是很想自己土葬啊!
我再也不敢看了,拖出来没几秒钟,我马上的把托子推进去,这七爷不是心里变态就是有什么嗜好,他面不改色的把这些事情做完了。
我忍不住的出去吐了几下,剩下的活,就拜托未来岳父吧。阿弥陀佛,我在门口使劲的抽烟,那些家属怎么也不见人过来,什么人呀。
67、残灰
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不过幸好我上面有人,就是有七爷,他能尊老爱幼,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恶心事情。我抽完烟等七爷搞好之后,他才叫我进去。既然如此,干嘛还要我去拉拖箱出来呢?这七爷,不喜欢独乐,喜欢众乐乐啊。
我进去之后,那两具尸体烧完了,七爷叫我进来是让我去找家属来收骨灰,我对七爷说外面走廊没人,那帮争家产的人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七爷说:“去找!”
我就只有夹着尾巴往外面跑去找人来收骨灰。谁家没个事呀?可是这家怎么就不主动来收骨灰呢?
我一路小跑,见到有家属我就把人家翻过来,看看是不是这家子。一路上,见人翻人,见鬼翻鬼,可就是找了半天,都未见刚才那家子人。
我只好跑到登记处,找这家人的联系方法。登记处的老张好像也见惯不怪,让我随意的寻找,找到了,这家子,姓王!真是王八蛋!怎么收尸的时候这么积极,现在收灰的时候人就跑了你?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良久,那边才接。
“喂!”那边很不客气。
“你好,我是殡仪馆的小李,你家属的骨灰可以收了,你看什么时候过来收。”
对方接到我的电话,顿了一下,马上就:“去你大娘的!你家才要收灰呢!你家才死人呢!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去你大娘的!”
我一听,不对呀,难道是串号了吗?怎么对方这么凶?还是我的招呼没打好?
对方电话挂了之后我很茫然,平白无故的被人骂了一顿。老张看看我,拿出我拿着的那本登记表,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哦,喃生,对不起,这,这号码是送水的。我刚把来电登录到了这里来。”
我一听,靠!老张,活该你做一辈子的登记工作!这都行?我怒瞪下老张:“您老给我小心点!”
老张很抱歉的看着我,戳着另外一个号码给我说:“后生,对不起。你打这个吧,这个才是。”
我只好白受一次骂,掰过电话,再打过去。这次对了。
“嘟嘟……”电话通了。我说:“您好,是老王吧?”
“王八蛋,你才是老王八!”对方又是骂。
“对不起,是王先生吧?我是殡仪馆的小李,贵家属的事情办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办理?”我说,知道刚才口误了。
“哦,这个,恩。知道了。”对方一下就挂了,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吵,估计他们还在吵架,甚至打架。
我看着话筒,对方也没个信呀,我回去怎和上面的人交代呢?这社会,人的礼貌已经被火烧了!
我回到火化间,看着七爷,七爷也看出了端倪。
“唉,算了,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弄完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七爷说。
“哦。”我明白,凡是家属没来的,我们要自己帮他们收骨灰。这样的事情不多见,但是也不是没有,帮忙还没有红包收,这个让我有点心理不平衡。
七爷说:“也罢,让逝者安息吧。喃生,快来弄。”
我只有和七爷拿起一把锤子,来到刚火化完的骨灰前,敲起那些还没有完全灰化的骨头,然后拿一个金盎象征性的装了一抔骨灰,接着把这罐骨灰放到一边去,贴上名字。
最后把多余的骨灰用铲子铲到一边的空格里去,那里已经堆了很多了,也有几天没有清理了。
等我们把手上的几具尸体火化之后,还没见那家属来取骨灰,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只有转给场长,负责人去跟进了,反正与我关系不大。
今天的工作除了烧尸之外,完工后,我和七爷要清理火化炉,这个活最脏最难受了,可是也必须要做,司机都要经常擦车呢,何况我们也是用机器的人。
还是那句话,我上面有人,我能偷懒则偷懒,有个七爷,就等于有了靠山,出粮后给七爷进贡瓶好酒就完毕了,现在他女儿在我手上,对我也不敢有过多的要求。
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等七爷擦干净了火化炉,最后收拾那些残灰,我还是得帮忙。在农村的时候也干过铲活,所以对于收拾残灰也不是难事。
收残灰的时候,我要戴多一个口罩,因为那灰尘大啊,小心得了肺痨,必须戴多几个口罩。
七爷把推车与铲子拿来,我俩七手八脚的,把多余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箱子里面,那些灰可是有十多具啊。
“七爷,这些灰要怎么处理?”我问。
“有人来收走的。”七爷隔着口罩回答。
“当垃圾?”我问。
“不是。”七爷说。
“那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啊?”我不死心。
“你最好不要问。”七爷说。
“呵呵,难道拿取做骨质瓷?”我开玩笑说。
“你找死啊?没有这样的事。”七爷说。
“那干嘛去呢?做肥料?”我还是不死心。
“你管这么多干嘛呢?”七爷瞪我。
“呵呵,你也不知道吧?”我问。
“恩。”七爷说,“干活!做你该做的事。”
最后我也没有答案,真不知道这些灰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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