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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黑暗的故事-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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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在无人光顾的自习室,给自己选择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每天晚上,我在这里打开自己的棕色练习本,上面印着“通用”和“四十页”的字样。我在旁边放了一支格鲁布斯圆珠笔,一支带橡皮头的铅笔,上面印着工会销售商店的名字,一只装满自来水的米色杯子。
这就是宇宙中心。
在只隔着层薄墙壁的读报室,摩伊谢·卡尔卡、奥尤什卡和阿里克正就摩西·达扬的演讲争得不亦乐乎,演讲犹如“从五楼的窗子抛出一块石头”(“五楼”是中心委员会成员在特拉维夫工会大楼里碰面的地方)。三个不再年轻英俊的男人,用经学院学生诵经的腔调争论。阿里克,一个充满活力、精力充沛的人,总是试图充当老好人,喜欢平凡谈话,他的夫人祖施卡身体不好,但他多数夜晚都和单身汉混在一起。摩伊谢·卡尔卡、奥尤什卡说话时,他插不上嘴:“等等,你们都说得不对。”或者:“容我一会儿给你们说点什么,会消除你们的争执。”
奥尤什卡和摩伊谢·卡尔卡都是单身,他们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持有异议,尽管他们晚上谁也离不开谁,他们总是在食堂一起吃饭,而后一块散步,再一起去读报室。奥尤什卡像小孩子一样腼腆,为人谦逊,性情温和,长着一张笑脸,只是低垂的目光令人费解,仿佛他的生活本身就是耻辱与屈辱的事。但是,争论时,他总是慷慨激昂,开始迸射火花,眼睛几乎瞪出眼眶。接着,他那张和蔼稚气的脸庞流露的不是气恼,而是惊恐与冒犯,仿佛是他自己的观点让他丢脸。
而电工摩伊谢·卡尔卡是一个身材单薄、面部扭曲、表情嘲讽的人,他争论时,皱紧眉头,几乎是色迷迷地冲你眨着眼睛,他以一副顽皮、自鸣得意的架势冲你微笑,再次带着靡菲斯特的欢快朝你眨眨眼睛,仿佛他最终发现多年一直寻找的东西,某些不得自拔的困境,你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可以穿透你的伪装,以发现你内在的困境为乐。大家都把你当作一个通情达理、令人尊敬的人,一个如此积极进取的人,但是我们二人都知道令人讨厌的真相,纵然多数情况下你设法将其藏在七十七层面纱之下。我可以看穿一切,我的朋友,包括你卑鄙的性情,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只是以此为乐。
阿里克和颜悦色,试图平息奥尤什卡和摩伊谢·卡尔卡之间的争论,但两个对手联手朝他叫嚷,因为在他们看来,他连争什么都没搞清楚。
奥尤什卡说:
“对不起,阿里克,但你说的和我们说的是两码事。”
摩伊谢·卡尔卡说:
“阿里克,当大家都吃罗宋汤时,你在唱国歌;当大家都在为阿布月斋日禁食时,你在庆贺普珥节。”
阿里克受到伤害,拔腿要走,但是两个单身汉,一如既往,一边坚持要陪他回家,一边不住地争论,而他一如既往,邀请他们进门,干吗不,祖施卡会非常高兴,我们喝点茶,但是他们彬彬有礼地拒绝。他们总是拒绝。他年复一年从读报室邀请他们二人到他家里喝茶,进来,进来待一会儿,我们喝杯茶,干吗不,祖施卡会非常高兴,但是年复一年他们总是彬彬有礼地拒绝邀请。直至有一次——
我在这里就这样写起了小说。
因为,外面已经夜静更深,离篱笆墙不远的胡狼饥饿地哀嚎,我也要把他们写进故事。干吗不呢,让他们在窗下悲泣吧。失去儿子的打更人也在进行报复性的袭击。被后人称作黑寡妇的嚼舌妇。狗狂吠不止,柏树在黑暗中瑟瑟抖动,冷不丁让我把它们当作一排低声祈祷的人们。
【注释】
'1' 罗恩·胡尔戴从1998年起任特拉维夫市长。——原注'2' 译文参考吴岩译舍伍德·安德森《小镇畸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
'3' 迈蒙尼德(1135——1204),中世纪犹太神学家、哲学家。“善名之师”,又称“美名大师”,指托夫(1700——1760),犹太教哈西德教派运动的创始人。
'4' 希伯来文版没有注释,但英文译者在此补加了一个注释。大意是,多年以后,作家趁机回报了安德森。安德森虽系福克纳的朋友与同代人,但在美国几乎为人们遗忘,只有屈指可数的英文系还在读他的短篇小说。一天,作家收到了安德森出版商(诺顿)的一封信,出版商正在筹划再版安德森的小说集《林中之死及其他》,听说作家崇拜安德森,询问能否美言几句放在书的封底。作家欣然允命。自嘲说,那感觉就像餐馆里一个谦卑的小提琴手,突然被人询问能否借他之名推广巴赫的音乐。
58
在胡尔达,有个幼儿园或小学老师,叫奥娜,她是外聘老师,年龄大约有三十五岁,住在一排旧房子末端的一个房间里。每星期四,她去丈夫那里,星期天早晨回来。一天晚上,她邀请我和班上两个女孩到她的房间,谈论纳坦·阿尔特曼的诗歌,《外面的星》,听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和舒伯特的八重奏。房间角落里的柳条凳上放着留声机,房间里还放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电热咖啡壶、一个用作花瓶的炮弹壳,上面插着一束鳍蓟。
奥娜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高更画的赝品,上面画着丰满、倦怠、半裸着身子的塔希提女人,还挂着她用铅笔画的一些自画像。她也许受高更影响,也画全裸女人,有躺在那里的,有斜靠在那里的。所有的女人,高更的和奥娜的女人,神态均满足懈怠,仿佛刚刚享受了某种快感。然而,从她们那诱人的姿势上可以看出,她们愿意给尚未满足的人以充分的感官享乐。
我在奥娜的床头书架上发现了奥玛尔·海亚姆的《鲁拜集》、加缪的《鼠疫》、《培尔·金特》、海明威、卡夫卡、阿尔特曼、拉海尔、史龙斯基、利亚·格尔德伯格、海姆·古里、纳坦·约纳坦以及杰鲁鲍威尔·吉拉德的诗歌,撒·伊兹哈尔的短篇小说,伊戈尔·莫辛松的《人之路》,阿米尔·吉尔伯阿的《早期诗歌》,欧·希勒里的《正午的土地》,还有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的两本书。(两个星期后,我用零花钱给她买了他的《萤火虫》,在扉页上写下热情奔放的献辞,包括“深为感动”一词。)
奥娜的眼睛充满了活力,她脖子细长,声音亲切悦耳、音色优美,两手小巧,手指纤细,但胸脯丰满、坚挺,两条大腿强健有力。只要一微笑,她那一向严肃、冷静的面庞就会改变,她的微笑可爱迷人,有几分妩媚,仿佛可以洞察你思想的秘密深处,但是谅解了你。她的腋窝已经刮过,但是参差不齐,仿佛用绘图铅笔给其中一个画上了阴影。她站在那里时,基本上把大部分重量放在左腿上,因此不知不觉拱起了右腿。她喜欢就艺术与灵感问题直抒己见,她发现我是个忠实的听众。
几天后,我鼓足勇气,带上哈尔金翻译的沃尔特·惠特曼的作品《草叶集》(我在第一天晚上曾和她说起过),晚上叩开她的房门——此次是独自一人,又走上了十年前我在泽弗尼亚大街奔向杰尔达老师的那条路。奥娜身穿一条长裙,裙子前身扣着一排大纽扣。裙子本是奶白色的,但灯光透过橘黄色的酒椰叶纤维灯罩,给它披上了一层红晕。她站在我面前,在灯光的映衬下,她大腿和衬裙的轮廓透过布料清晰可见。这一次,留声机里放的是格利格的《培尔·金特》。她和我并肩坐在铺着中东床罩的床沿,把每一乐章所唤起的感受解释给我。而我,则给她读《草叶集》中的诗句,开始揣摩沃尔特·惠特曼对欧·希勒里诗歌创作的影响。奥娜给我剥柑橘,从一个蒙着平纹细布的陶罐里倒出冷水,把手放在我的膝头,意思是我应该稍停片刻。她给我念乌里·茨维·格林伯格创作的忧郁诗歌,这诗不是收自父亲喜欢朗诵的《河道》集中,而是出于一个我不熟悉的薄本,标题奇怪,叫作《站在伤心地极的阿纳克利翁》。而后,她让我给她讲一些我自己的情况,我不知道说什么,我稀里糊涂谈了点美的观念,直至奥娜把手放在我的颈项上说,别再说了,我们安安静静坐会儿好吗?十点半钟,我站起身,说晚安,借着璀璨的星光到牛棚和鸡窝当中漫步,充满了幸福感,因为奥娜邀请我某天晚上再来,后天,甚至明天。
过了一两个星期,基布兹里流言四起,人们管我叫“奥娜的新公牛”。她在基布兹有几个相好,或者说谈话伙伴,但是他们谁都不是只有十六岁,他们谁也不像我一样会背诵纳坦·阿尔特曼和利亚·格尔德伯格的诗歌。偶尔,他们当中会有人摸黑偷偷潜伏在她房前的桉树林里,等着我离开。我嫉妒地在树篱旁边游来荡去,我想方设法看着他走进房间,她刚刚给我喝过浓浓的阿拉伯咖啡,称我“不同寻常”,让我和她一起抽烟,尽管我还是个上十一年级的小话篓子。我在那里站了约莫一刻钟,一个站在阴影中的模糊身影,直至他们关上了电灯。
那年秋天,我有一次在晚上八点走进奥娜的房间,可她不在。因为透过拉下的窗帘,可以看见昏暗的橘黄色灯光,因为她的房间没有上锁,所以我走了进去,躺在小地毯上等她。我等了很久,直至走廊里听不到男男女女的声音,夜之声泛起,胡狼嗥叫,犬吠声声,远处奶牛的哞哞叫唤,洒水车的噼啪水声,青蛙和蟋蟀的一片合奏,两只飞蛾正在灯泡和橘红色的灯罩之间打斗,炮弹壳花瓶里的鳍蓟在地板砖和地毯上投下了细碎的阴影,墙上高更画的女人,以及奥娜自己用铅笔画的裸体素描,突然让我产生一种朦胧的想法,在我走后,她在黑夜里赤身裸体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和约阿夫或门迪在一起时的样子,纵然她在什么地方有个丈夫,是正规军军官。
我躺在小地毯上,撩起她的衣柜帘,看到洁白的、花里胡哨的各式内衣,还有件几近透明的桃红色睡衣。我仰面躺在小地毯上,手指摸索着去触摸这件桃红色的睡衣,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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