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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从不到两年前说起——事实上这也是我全部的记忆。”
童建国着急地插话:“你活到二十多岁了,却只有两年的记忆?”
“是,其中朝过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美国的看守所与监狱里度过的。”
“难道——你在两年前失忆了?”
这个老家伙果然不简单,一语中的而猜中了!
“是,当我从昏迷中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所有一切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别人为我安排好的。”
“有趣!你怀疑这不是你本来真实的人生?”
“一开始深信不疑,但后来渐渐怀疑,最后疯狂地想要寻找自己的过去,直到我发现一个千年以前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兰陵王!”
于是,我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从发现杭州的车祸时间,遭到裁员走投无路,父亲自杀使我发现学院秘密,接着是古英雄和蓝衣社,踏上美国的土地,落入白虎节堂式的陷阱!
童建国用了三十分钟,聚精会神地听我的故事,中间没有插入一句话,直至他的目光也变得一片死灰。
这是我的故事,也是所有人的故事,只是我比他们更可怜,或许将在这里慢慢变老等死——不,这不是我的命运!
“信不信由你。”
说完自己漫长曲折的故事,我如释重负地坐倒在地,看着头顶呼啸的狂风黄沙,眼眶中已饱含泪水——这次不是被黄沙刺激的。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大叔一脸严肃地盯着我,沉闷的声音绝不带半点玩笑。
“真的吗?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是!我相信你的故事,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相信你是一个特别的人,相信你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相信你的命运不是在这里像我一样养老等四!”
“谢谢!”最后这番话让我心头一阵激动,“谢谢你的相信!”
然而,我却说不出那两个重要的字,看着老头的眼睛,似乎声音都被风沙吞没。
“如果你不好意思说出愿望,那么我可以代你说——”
“你已经猜到了?”
他微微点头,毫无顾忌地朗声道:
“你想要越狱!”
2009年9月16日。
去年的今天,我从洛杉矶飞往阿尔斯兰州首府马丁。路德市,当晚发现刚被杀害的常青,旋即被捕,从警察局到看守所到法院直到这里——
肖申克州立监狱,探望室。
默默坐在椅子上,等待那个黑色人影靠近,她袅袅地走到近前,摘下大大的墨镜,混血面孔沾着几粒沙子。
不需要语言的问题,我的身体先激动起来,难以自制地将她搂住,贪婪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要溺死在这条温柔的河中。
莫妮卡的十指紧紧扣住我的后背:“你的肌肉壮多了。”
“也许在蹲十年监狱,我就锻炼成施瓦辛格了。”
“哦,对不起!”她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辛酸,退后看着我的脸,“我没办法照顾好你。”
“不,你已经对我非常好了,我是知道满足与感激的人。”
我又把她拉进怀中,试去她脸上的沙粒,抚摸温柔的栗色长发,仿佛是我饲养的小绵羊。
“你好吗?”她摸着我的嘴唇,眼神迷离,“隔了那么久才来看你,没有没有怨恨我?”
“没关系,这里我可以自己搞定。”
“几个月前,父亲撒手不管了,让我全面接管天空集团的事务,忙得我在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根本没有时间来阿尔斯兰州。”
“可怜的莫妮卡,你一定忙坏了吧?”
“是啊,我才那么年前,就要与那帮老家伙搞脑子,简直就是缩短寿命!天空集团的内部很复杂,尤其在这种危难时刻,高管们只关心自己利益,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搞得我神经衰弱,长期失眠,我担心就要得忧郁症了!”
“只要你和你的父亲不放弃,一定还有希望的,我也肯定能看到!”
我居然把秋波给我信里的话,又说给了困境中的莫妮卡。
“在美国的监狱待了那么久,你的中文一点都没退步啊?”
“哦,最近我的中文说的不少。”
“怎么会呢?”
不想解释关于童建国的事,但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她,贴着莫妮卡的耳朵说——“我就要获得自由了!”
她立刻往后退了半步,疑惑地看着我,压低声音问:“抓到真正的凶手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不。”
“奇怪啊,你才关了一年,不可能那么快就给你减刑的啊!难道法官给予你特赦了?”
“不。”
两个“不”说得很平静,却使莫妮卡越来越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她的急脾气又来了,我还是贴着他的耳朵说——
“三天后,我将越狱。”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莫妮卡的表情凝固住了。
“别担心,我会活着出去的!”我再度将她紧紧拥抱,“我要自由!”
“等一等!越狱?你疯了吗?”
虽然狱警肯定听不懂中文,但她还是对我耳语。
“我没疯,我很理智。”
“这里是肖申可州立监狱,美国最残酷的地方,没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就算你能逃出监狱围墙,也不可能逃出这片荒漠,开车近来就要许多个小时,你会活活渴死饿死的!”
“我有我的计划。”
“God!”她用力摇了摇我的肩膀,“我可不想接到典狱长的通知,说你在越狱中被击毙,或者越狱后永远地失踪——尸体被秃鹰吃掉了!”
但我丝毫不为: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的命运,怪不得任何人。”
“你信不信为了你的生命,我会向典狱长告密,让你被关在禁闭室里不能越狱!”
“不,我不信。”
我已从她的眼里读出了心里话:“不,我怎么会告密,只是想吓唬你每让你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想要逃出肖申克州立监狱就是痴心妄想!”
莫妮卡仰头叹息:“整整一年以前,我突然接到你的电话,说你被警察抓住了,于是我连夜从中国飞到美国,但我没办法让你自由,哪怕一天都没有!”
“是,我已经失去自由整整一年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做一个囚犯,不甘心每天的铁窗生涯,但你要现实一点,不能因此而送了性命。”
“可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从来没有杀过人,却被判定一级谋杀罪,要在监狱里过一辈子!这不是我的人生!我宁愿勇敢地毁灭,也不能这样窝囊地生存——不自由,毋宁死!”
看着我毅然决然的目光,莫妮卡终于低头认输,颤抖着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我的自由,我自己来完成。”
“古英雄,我发觉你第一次那么自信,浑身上下透着勇敢,完全不像从前胆小脆弱的你。”
自己却完全没感觉到,我的目光那么有力而性感:“也许,肖申克州立监狱已彻底改变了我。”
“你越来越值得女人喜欢你了。”
“因为我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恩。”
她软软地倒在我怀中,像个小女人低头羞涩,我深深吻了她一下:“莫妮卡,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就是随时都开着手机。”
“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
2009年9月19日,深夜。
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
合上手中的小簿子,活动酸痛的手腕筋骨,长长吁出一口闷气。
我的故事,截止今晚已全部写完,忠实地记录在这几本小簿子中。
后面的故事将更加精彩。
小簿子被我塞进背包,还有医务室拿来的药,几件妈妈寄给我的内衣,一叠黑市交易来得钞票,至少有一千美元,以及一个大矿泉水瓶,几块新鲜的土司面包——老马科斯从餐厅偷偷带进牢房的。
微暗的灯光照亮我和老马科斯的脸,他端了一杯凉水举过头顶,闪烁着格瓦拉式的目光:“孩子,祝你成功!”
我也举起一杯凉水,就当上等的香槟:“马科斯老爹,祝我成功,也祝你健康!”
两只监狱配发的塑料杯撞在一起,灌入一老一少的愁肠,经过食道刺激隔壁的心脏。
抬头看着高高的铁窗,栏杆外沉沉的黑夜,前几天狂风突然停止,夜空如此清澈美丽。
忽然想起那个梦,站在监狱的大操场上眺望星空。
“谢谢!”我看着老马科斯酷酷的双眼。“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我的孩子,你是Gnostics,是我一生等待的人。”他也抬头看着铁窗没“我知道你的使命,不是留在这里慢慢变老,而是逃出这座监狱,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假如我死了,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吧。”
“但这不是你的命运。”
我恋恋不舍地叹息:“假如我到了外面的世界,一定会非常想念你的。”
“明年我就会刑满释放出狱,到时候我们可以自由地躺在海滩上晒太阳。”
“但我还是有些恐惧,外面的世界可能比这里更危险。”
“是,外面衣冠楚楚的人们,比这里的罪犯们更虚伪,戴着更厚更漂亮的面具。”
“在我前二分之一的记忆里,我已经看过很多很多了,从没看到过他们真正的脸,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517Ζ说的写的都是假的,真实已成为奢侈品。”
用力地说了这么多,才意识到自己需要保存体力。
“真实?”他重复了这个单词的西班牙语发音,“HERO;你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你以为自己也活得真实吗?包括你自己的人生,甚至你自己的意识。”
“以前觉得是真的,但现在知道我错了。”
“每个人的生命都犯过太多错误,但大部分的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人生并非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
老马科斯又像老师那样说话了:“好比我们的出生,并不取决于自己的意志,你无法选择你出生的国家,也无法选择你出生的时代。”
“没错,如果让一个出生在阿富汗的孩子选择,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