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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想和他做室友。”
“亲爱的1914,为什么是他?”
“我想他可以和我成为好朋友。”
典狱长吐出一圈蓝色的烟雾:“你居然相信老马科斯?这个古怪的老头?”
“没错,请准许我的请求。”
“不!我不准许!”
“为什么?”
我的心头一阵失望,却依然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
“肖申克州立监狱上百年的历史中,从未有过这种先例!所有人的牢房都是典狱长指定的,没人可以自己选择哪个监房,更不能选择和谁住在一起,也从没有一个囚犯能主动提出换房,而得到典狱长批准!”
典狱长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里话:“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是平时我对你太客气了吧!竟然敢来命令我?你要知道我才是这的老大!”
我冷冷地看着他,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德穆革狠狠掐灭烟头,大声训斥:“1914,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但并不意味着我将一味地迁就捏!你心里非常明白,你在此受到了我的特别关照,享受到了许多囚犯奢望的特权,你已经非常幸运了,却还是贪得无厌不知满足,真令我失望!”
窗外,遮天蔽日的黄沙,宛如上帝挥舞的鞭子,让整座监狱改变颜色。不断有沙粒打到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可怕声响,不断提醒屋里僵持的两个人。
典狱长的表情柔和了下来:“1914,请尊重我的权威,不要再散步教授危险轮,也许患有妄想症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压抑着被挫败的情绪,仿佛被无情地剥光了衣服,低头走出典狱长办公室。
狱警将我带出行政楼,在回到监区之前,我突然提出要打电话——这是每个囚犯的权利,这个星期我还没使用过。
他们不耐烦地将我带到电话室,我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莫妮卡!我是古英雄。”
“怎么是你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她异常紧张,以为我遇到了什么麻烦,“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有事在欧洲,不能立刻赶过来!”
“我只需要你给典狱长打个电话。”
第二天.
典狱长打破肖申克州立监狱百年规矩,第一次准许囚犯提出的更换监房申请。
当然,这全属莫妮卡的功劳——她给贪得无厌的德穆革先生帐上汇了5万美元,才得以打开这个绝无仅有的先例。
背着行李走出铁门的时刻,四周响起一阵嘘声,还有人用力敲打栏杆。十几名狱警赶来维持秩序,用警棍让呢写浑蛋保持安静,告别妄想症与杀人狂的“教授”,最后看了一眼13号牢房。那张面无血色的连旁,不再低头面对手中的“历史”,而是向我报以灿烂的笑容,是换年共同相处的室友时光?还是预言我的某种未来?只有当离开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到某种温暖。
C区走廊早已乱作一团,各种脏话与噪声甚器尘上,就连狱警们也对我恨得牙痒痒的——若非我让典狱长破了规矩,他们也不必面临暴动的危险。
从13号经过几十间牢房,最后来到58号监房门口。百人老狱警沉默着打开铁门,待我进去便重重锁上,并对旁边挑衅的囚犯大声咒骂。
“Wele!”
黑暗中浮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接着切。格瓦拉式的胡子,七十多岁的魁梧身躯为我让路,萨拉曼卡。马科斯虚位以待。
果然,坐上床铺感觉一尘不染,显然主人精心打扫过了。包括床头的抽屉与马桶,都特意收拾过,看不到丝毫的前任痕迹。
整理好所有东西,我坐在来头面前:“谢谢!可我有一个疑问,你怎知道我会换房成功?”
“是,肖申克州立监狱从无这种先例,如果换作别人,我绝不会有换房想法,那肯定是白费口舌,说不定还会被狱警乘法,但你就不一样了,既然典狱长把你安排在教授的房间,说明你一定有所背景,说不定可以为你破例。”
“你也太冒险了吧。”
“恩,是有奉贤,不过我有把握,因为德穆革本性贪婪。”
“贪婪?”我同意地点点头,“不错,他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老头一脸凝重:“如果监狱是一个世界,德穆革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世界有多么荒谬?”
“是,非常荒谬。”
我从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但整个人间不就如此荒谬吗?
“你觉得世界应该如此吗?”
“不。”
“似的,世界不应该如此。”他将手上放到脑后,放松地半躺下来,“虽然,德穆革是这里的主任,但并不是他创造了肖申克州立监狱,更不是他创造了来到这里的我们。”
“他不过是个代理人。”
“没错,我们以为主宰这个世界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代理人而已,真正的主任隐藏在不为凡人所知之处。”
“不为凡人所知之处?”我不想再用读心术看他的眼睛,仰头看着58号监房的铁窗,那块即将被暮色覆盖的小小天空,“Gnostics?”
“你很聪明,果然是Gnosis之人。“
马科斯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气声,让我的后背心有些发颤。
“对不起,请不要再和我绕圈子了,告诉我什么是Gnostics?”
但他决然地摇了摇头。
“告诉我!”我伸长脖子追问,“这是吸引我换房过来的最重要原因,什么才是Gnostics?你凭什么说我是Gnosis 之人?”
“小子,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见鬼!”
我再也按捺不住愤怒,却也不敢说些什么,顺势背靠墙壁,闭上疲倦的双眼。
C区58号监房沉默许久,直到我快要谁着的时候,才听到对面兀地响起一句话——
“我喜欢这个房间。”
“什么?”
我赶紧驱散睡意,瞪大眼睛看着老头。
“我说我喜欢这个房间。”
“原因呢?”
“因为八十多年前,‘掘墓人’也被关在这一间——C区58号监房。”
老马科斯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胆战,滑下床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随着一声惨叫,骨头缝都被摔疼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老头锐利的目光自我眼前扫过。
再也不敢坐了,紧张地望着四壁,仿佛会渗出血来:“真的吗?这是掘墓人住过的牢房?”
“是。”
“该死,你干吗骗我来这里?你知道吗?为了我能换到这个房间,有人花了多大代价?可现在你又告诉我,这间房子还曾是名人故居,所谓名人就是这座监狱里不散的阴魂!”
老头微微一笑:“放心,掘墓人只是一个影子,他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总是轻易地相信别人?”
“小子,你相信我没错的。”他凑近了我说话,似乎不想让藏在墙壁里的掘墓人听到,“不过,冤狱掘墓人的事情,在这是个天大的忌讳,典狱长不许任何人说起,所以你也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谈话,说给其他任何人听!”
“OK。”
我疑惑地看着老头,缩到床上关了电灯。
晚安,掘墓人。
搬家第一夜。
我梦见了掘墓人。
在一片荒芜的乱石堆上,狂风之中沙尘肆虐,我难以睁开眼睛,被风吹倒在地。当我努力想要爬起来,四周却变得异常寂静,只剩下头顶一轮清澈的月亮。
月光下闪过一个黑影,我跟着他在荒野追逐,知道成千上万的墓碑跟前。黑影俯下身在地上挖掘,创开一个深埋着的坟墓。我战栗着渐渐靠近,月光照亮坟墓里的人,照亮那张年轻的脸——正是我自己。
从噩梦中醒来,庆幸自己仍好好活着,天窗射下第一缕晨曦,激活模糊的瞳孔。
这里是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我的名字叫1914。
我的新室友叫萨拉曼卡。马科斯,他仍躺在对面床上打鼾,与“教授”相比他要么是天使,要么是魔鬼。
“1914!”
走廊外响起狱警查房的声音,早餐、放风、午餐、洗衣房、晚餐……
夜,铁窗外重新露出繁星点点。
老头低头坐在床上,既不睡觉也不说话,不知沉思什么。而我这么早也没法睡着,在狭窄的小屋里坐卧难安,稀薄的空气令人窒息。
终于,我决定打破这尴尬气氛,试探性地小心问道:“马科斯,说说你的故事吧。”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老头才抬起头来:“你觉得我有故事吗?”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
“为什么要问我?”
我强压自己的慌张:“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的故事最特别。”
他又沉没许久,突然蹦出一个字:“Yes!”
“我没猜错吗?”
“没错,我的故事最特别。”马科斯陷入了沉思,表情复杂地摇摇头,“你是要问我怎么来这里的?还是要从头问起?”
我大着胆子说:“从头问起!“
“别感到无聊就好——1938年,我出生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我的家族从西班牙移民到美洲,根据祖谱可以追溯到格拉纳达之战,那时我的祖先被女王封为侯爵。不过根据另外一个传说,我们家族原本是阿拉伯人,一千多年前随着穆斯林政府来到比利亚半岛,作为格蓝纳达王国的贵族,是阿尔罕布拉宫主人的宠臣。但在十五世纪,随着基督徒手复失地运动逐渐胜利,我们家族极不光彩地做了叛徒,投靠卡斯提国王并改宗天主教。所以,我身上六着许多种血液,西班牙、阿拉伯、柏柏尔,甚至还有日耳曼。“
这个从头说起也说得太long long ago了!
老头进入家族史的会议:“我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是阿根廷有名的诗人,我的父亲在国家图书馆工作,博尔赫斯曾是他的同时。1959年,当我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西班牙语文学系毕业,却乘穿去了美洲北半球的一个国家——古巴。“
“1959年的古巴?”我看了看老头的胡子与连旁,联想到那位西方青年的偶像,“切?”
“是,因为我的阿根廷同胞切。格瓦拉,当年他实在太传奇了,他的理想鼓舞了每一个叛逆者,我简直就是无比地崇拜他!我也对现实不满,相信人类应该有更好的制度,来替代血腥的丛林世界,尤其是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