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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说一块小小的绿洲。而在这片无垠荒野的某个角落,是地狱般的肖申克州立监狱,那里囚禁着我的朋友们。
“我恨这张脸!”
我摸着自己的鼻子与眼皮,回想起一年多前在上海,当怀疑被换过脸,我便愤怒地想要扯下自己的头皮。
莫妮卡抓住我的手,亲吻着说:“但这张脸会给你带来一个世界。”
“什么?”
“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世界。”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当初你来美国的目的,不就是要利用这张脸,以及‘高能’这个姓名,得到这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世界吗?”
“天空集团的财富帝国?”
“是。”
我看着舷窗下落基雪山,大声苦笑:“不!当我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对此奢望了!那只是一个穷小子不切实际的妄想,你的父亲正值壮年,而你又那么年轻那么能干,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呢?不,是什么时候轮到高能呢?而且,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结婚生子。如果你嫁给其他人,你们的孩子就是天空集团的直系继承人,自然也与我武官。如果那个幸福的男人是我的话,那么我一定不可以是高能。”
“是,我的高思国的女儿高梦,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高思国的侄子高能。”
“不觉得这是个悖论吗?除非我们两个结婚,我——或者我们的孩子,才有可能获得公司继承权,但那时我必须告诉大家,我不是高能,我只是一个冒牌货,我的名字叫古英雄!”
“不,这样的话,爸爸不会接受的!”莫妮卡忧伤地摇头,混血双眼里充满累世,“我一直告诉爸爸,你就是高能,你是他唯一的侄儿。他向来对此深信不疑,甚至对你寄予厚望,但如果知道我欺骗了他——”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我夺过她手中的啤酒瓶,给她换了一杯冰水。
莫妮卡又是一饮而尽,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我不敢想象!父亲是极其严厉的人,虽然可以宽容我的许多错误,但唯独有一点不能宽容,那就是欺骗!他最讨厌别人说谎,尤其是他最信赖的女儿,他不但会杀了我,而且会杀了你!”
“为什么?”
“爸爸将认定你是一个嫉妒邪恶的人,是你杀死了高能,又是你剩下了高能脸,冒充高能的身份,又一步步诱惑我,使他的女儿背叛家族与集团,使我成为你们古家,成为卑鄙的蓝衣社的走狗!天哪!你知道这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恨有多深吗?”
“等一等!”她最后两句话令我嫉妒惊诧,“你居然知道?”
“是,就在几个月前,父亲把家族的一切秘密都告诉了我!”
看着莫妮卡的眼睛,我羞愧地低下头,想起那封父亲珍藏起来,又嘱咐在死后要烧掉的信——不,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高家的敌人!
“那你知道古英雄的父亲是谁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家族,世代都是蓝衣社的社长。你们蓝衣社古家,与我们兰陵王高家,是不共戴天的世仇!我的曾祖父,他的名字叫高云雾——就是被你的曾祖父杀死的!“
“什么?”
似乎在替祖先忏悔,我低头战栗不已。
“还有我的祖父,也是天空集团的创始人,他的名字叫高过——他也曾被你的曾祖父陷害,结果被送到新疆的监狱,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现在我才明白,祖父留给父亲的那封信里,写到那个蓝衣社神秘人,其实就是我(古英雄)的曾祖父!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莫妮卡伸手封住我的嘴巴,“你已遗忘了一切,不必为你的曾祖父,也不必为你的祖父与父亲负责!”
“但你的父亲不会这么想。”
“是,他有他的思维方式,他如果知道你是假冒的高能,会感到嫉妒愤怒与仇恨!他如此热爱天空集团,这份我的祖父、他的父亲创立的事业,是不会让任何人夺走的!你看现在那些欧美家族企业,都是把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开,但父亲坚持自己来管理,绝对不让外人坐上CEO宝座。”
“我明白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高能,即便只是个不成器的小职员。”
“如果你是古英雄——他会认定你的目的是要夺取天空集团,用如此阴险如此缜密的方式,一步步从内部消灭兰陵王高家,记得有一句中国成语——”
“鸠占鹊巢!”
在美国长大的女孩,能知道这个成语真是很了不起!
“对,你们蓝衣社几代人数十年未完成的心愿,通过你这种特别的方式完成了——虽然我不会这么认为,但父亲一定会这么想!他绝不会饶了你!他如果要杀死一个人,那实在太容易了!”
莫妮卡的话让我绝望,那我还留在这干什么?既然我已获得自由,还不如快点回到中国,远离这些可怕的是非。
可是,我离得开她吗?
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到怀中,咬着嘴唇:“我的傻姑娘啊!既然你已知道我们家族之间的世仇,知道高梦与古英雄之间,永远只能是敌人!为什么不远远地躲开?为什么还要帮我?为什么把你的心和你的人都交给我?”
“因为——我爱你。”
这个理由够简单,但也够沉重。
低头看着她的双眼,眨着丝绸之路的目光,含着莫高窟的眼泪,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吗?
心底反复地问自己,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高家与古家,那是上一代,甚至是上几代人的恩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莫妮卡抚摸着我的头发,“这不是中实际,不是莎士比亚描写的那个世界,如果罗密欧与朱丽叶生在今天,他们也一样可以得到幸福!”
我心里默默地说:你是美丽的朱丽叶,我却不是英俊的罗密欧。
“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与一千年或五百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干吗说得那么绝望?”
“你说过你害怕,害怕我们的好时光会异常短暂。”
莫妮卡恐惧地眨眨眼睛:“是,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好时光,因为我们的爱还只能停留在地下,不敢走到阳光下让众人看到并祝福。”
“我也害怕,害怕就连一点点的幸福,也会很快地剥夺。”
天空集团的公务飞机,正窗月美国中部的广阔天空,穿越麦田起伏的密西西比平原,穿越古老崎岖的阿巴拉契亚山脉,飞往大西洋畔高举自由女神火炬的SEXCITY……
黄昏。
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滑行到私人飞机与公务飞机专用的停机坪。
走出机舱再度与莫妮卡保持距离,我就像普通的工作人员,跟在几个佩枪的保镖身后,坐上前来接你的另一辆加长版林肯。
看来高思过对林肯车情有独钟。
车上还有司机与秘书,我和莫妮卡只能故作矜持,不能像在飞机上那么放肆拥抱。
从停机坪直接开出机场,据说这是总统级别才有的待遇。来到美国超过一年,刚刚到达第三个州,前两个地方是洛杉矶与马丁。路德市,剩下一年都在牢房里度过,莫妮卡帮我把签证有效期延长到2010年。
飞驰在纽约的道路上,没有想象中拥挤,其实车队并未开进失去,而是直接向东开往长岛郊区。这里集中了许多有钱人的别墅,不乏华尔街的精英们,甚至不少私家庄园,是卖给中国的老板与官员们的。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空中挂出一弯新月,车队驶入一个僻静庄园。大门前有戒备森严的岗哨,只有我和莫妮卡坐的车,才能进入第二道岗哨的大门。穿过一条绿树成荫的小道,足足开了五分钟,才停在一栋不起眼的两曾别墅前。
莫妮卡下车时疲倦地说:“这是我父亲的私家庄园,总共有十九栋独立别墅,我就住在这侗最小的里面,父亲说这样才最安全。”
她把司机与秘书都支开了,说有重要事务和我谈,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四周环绕茂密的树林,就像来到童话里的林间小屋,莫妮卡按了一下指纹钮,底楼房门就打开了。
“这栋房子安装了最新的报警系统,任何人入侵都会引发警报,值班保镖会在三十秒内赶到。”走进莫妮卡的宫殿,虽然装饰地很普通,却隐藏着许多小机关,她敲了敲客厅的窗户说:“这是最坚固的玻璃,可以抵挡火箭弹的袭击。”
参观完一尘不染的楼下,半小时前刚有人打扫过,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上楼参观公主的闺房——没想到那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和梳妆台外,就没有其他装饰了。隔壁有个硕大无朋的衣橱间,差不多有三十个平方,摆着成百上千的衣服和鞋子,其中不乏爱玛仕、LV、CD的限量版——如果按照市价估算,不在百万美元之下。
书房里有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橱,起码有千本厚厚的精装书,莫妮卡诚实地说:“这些书是管家为了装饰房间买来的,我只看过其中的百分之一。”
书橱对面的墙上挂着十几幅油画,她说其中有两幅凡。高的真迹,但让我看不懂的是,画上的任务竟戴上了墨镜,她尴尬的做了个鬼脸:“这是我十三岁那年画上去的。”
二楼后面有个宽大的露台,种植着上百株玫瑰,园丁每天都会来照料,露台下面是个车库,从玻璃顶棚看下去,有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除了她在十九岁生日开过一次,这辆车就一直沉睡到今天,车库边是一间狗舍,看起来比我在上海的卧室还大,以前养了两条凶猛的中国骨嘴沙皮犬,价值相当于一辆法拉利。
参观完美国富豪千金的寝宫,我低头沉默无语半晌,回想当年被华金山做催眠治疗时,我说粗自己内心的欲望,不就是住这样的房子开这样的车子过这样的生活吗?
莫妮卡关上电动串联,靠着我的肩膀关切地问:“亲爱的,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没什么……”
如果以我过去的心态,一定会感到无比自卑,就连着她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却还能拥她在怀中,究竟我变了还是她变了?
也许,我们都变了。
“你是不习惯这里吧?放心,很快就会适应的。”
“希望如此。”
想想我以前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