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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之人,正是万顺。
他不像是熟睡的模样,也不像是死了,气息如常,双眼却瞪得极大,像是看见了什麽恐怖的东西,韩喻飞见多了这样的情景,却头一次从内心浮出了一阵无名的恐慌。
为何会变成这样……
“少爷,这般模样的万公子,该如何处理,是送去後山埋了还是烧了?”
此时此刻,岑叔依旧冷静,他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恐惧变成了活死人的万顺,为他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又为他合上了双眼,再回头,见著了主子的眼神他便知道该怎麽做了。
韩喻飞的脑中一片混乱,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看见的便是龙林皱起双眉凝视著自己的模样,这才回过神来,堵在胸前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雨势,渐渐有了狂暴之气,可即便如此,有些家丁宁愿站在狂风暴雨之中也不愿靠近那屋子一步,甚至有两人冒著大雨飞逃出了韩府,而侍女们则躲在屋檐下,三五人成一堆,不知是因湿气还是心慌而哆哆嗦嗦;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人就站在了屋子里。
龙、凤二人来到韩府的当下,万顺还没有被抬走,或者说,无人敢抬。
他就像是睡著了般闭著双眼,起伏的胸膛象征著他的生命力,然而他的灵魂却已然消失,就像那些得了失心症的人一样。
韩喻飞颓丧的站在一旁,龙林并未出声安慰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宛如鸿毛之轻又犹如泰山之重,这手明明是按在了他的肩头,却又仿佛摁在了胸前,他是舒了口气,可心头上的烦闷是越来越沈重了。
“我本可以阻止的。”
他低著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龙林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岑叔屏退了下人们,房里只有韩喻飞与龙林、凤逸三人,而万顺依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凤逸走了过去,伸出了手,隔空放在了万顺的脸上,这时,韩喻飞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童音响起,不知从哪里发出,也不见周围有人,却见凤逸的腰间隐隐约约发出微光,再仔细看,发光的竟然是一块玉佩。
“主人,那只鬼果然就在这宅子里,而且就在附近。”
小鬼头的身体不住的颤动著,左右摇晃了起来,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一丝疑惑,浓厚的恶鬼之气从屋外源源不断的流进屋内,使得他泛出一阵阵恶心的感觉,竟导致整个屋子开始晃动,直到凤逸的手按在了玉佩之上,震动才平息了下来。
身为凡人的韩喻飞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他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在平复了胸口的异样心悸之後,他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目露诡异之光,望向凤逸,“你也是神仙吗?”
这回,换得的是龙林无声之笑。凤逸轻瞥一眼那故作微笑之人,那人还他一记“与我何干”的眼神,真真是一副自以为无辜的模样,不过两人的眉来眼去仅如弹指般短暂,他们可没忘了在身旁的第三人。
对於凤逸的真实身份,龙林自然是不会向一个凡人解释其面貌,而韩喻飞心中其实也似乎早有了些准备,毕竟十年前他就认定龙林乃是天上仙人,仙人之友又怎会是区区凡人?於是他略略收惊,明了是等不到凤逸的答案的,更何况比起这事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缓不得。
“既然你是神仙,能否以你之力……”
“不能。”凤逸冷漠地打断了韩喻飞尚未说完的话,“我非是你口中慈悲为怀的大仙,想要阻止这一切继续下去,不如求他赶紧找出罪魁祸首。”他扬起的笑容中只有拒绝和嘲讽,看的韩喻飞一阵心寒,不自觉望向了另一旁的龙林。
“……你……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龙林没有答话,然他的眼更深邃了。
外面的大雨不断打向紧闭的窗户,“劈劈啪啪”,发出的声音是这般喧哗,吵得人心神不宁,寒气由脚下生出,直窜头顶,韩喻飞只觉双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莫名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重重的疑惑压在心头,可心情却微妙了起来,那一方的龙林并未避开他投去的眼神,反而是他不自觉的躲开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那人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
“……”话,含在口中,说不得,若说出口将之变成言语,天崩地裂。
韩喻飞就这样张著嘴,吸入一口气,再无奈吐出,几番呼吸之後,他终是扭过头去,不敢望向那边以肉眼便能确定身份非凡的两人。
龙林与凤逸,他早该知道,神仙是为解救苦难百姓而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关闭著的房门蓦地被推开了,三人同时望向那一边,纵有屋檐和雨伞的遮挡,磅礴大雨还是打湿了门外之人的半身,门槛的那一端站著一个人,少年模样,脸色苍白,双目微肿,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韩如松向著屋子里跨出了一步,半边身子跨过了门槛。
下一刻,他冲著韩喻飞笑了。
“哥。”
20
20、第 20 章 。。。
契机仅仅是因为不舍。
那一日,他抱著那副今日在画堂里被先生称赞了的画蹑手蹑脚的来到兄长的屋前,想要偷偷放在桌上,哥哥回来的时侯一定会吓一跳,再告诉他,潘先生说我很有天赋呢!
哥哥会很开心的吧,然後再给若梅看看,若梅喜欢的话,以後他天天作画给她解闷。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前,才想推门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少爷。
啊,是岑叔,他在哥哥的房里。
──这几日,我在府外看见一人。……我猜,那人也许是小少爷与小姐的生父。
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岑叔在说些什麽。
──那人鬼鬼祟祟在外面站了很久,看见小少爷回府立刻就躲了起来。前日琴妈陪小姐上香归来,提到途中有个陌生男人始终尾随她们,最後被她赶跑了。
他真的不明白,岑叔究竟在说些什麽呢?
然後,是他最熟悉的声音,却说著他全然陌生的话语。
──是吗,说不定真是爹临终前提到的那人……也是时侯该告诉如松和若梅,他们的身世了,早些让他们明白,等到了将来分别时,也不会──
他怀中的画卷蓦地掉在了地上,画轴落地发出的响声听起来是那麽的遥远。
那一天,他知道了一个事实,原来他和妹妹不是这家的孩子,原来……不是哥哥的弟弟和妹妹。
起因是如此的简单,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著,将来若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了,他想要画下兄长的模样,画下这个家,也想为兄长的心中留下自己与妹妹的模样,想起彼此的时侯,睹物思人,於是,他拼命的向先生学著画画,想要画出的非是单单的相貌,想要画出神与魂,想让画上之人,犹如活物。
然而,他的笔却恰恰相反,画出了鲜活的人,划走了活人的性命。
韩如松的双眼略略有些浮肿,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疲惫无比,他一脚便跨进了屋子,带著一脸狐疑的走向了屋内的三人。
“哥,怎麽了?两位神仙也在这里?外头好大的雨呢……”
他虽语带疑惑,然笑容满面,且眼中似乎毫无床上那男人的存在,进屋之後就连一眼都没有瞧过,仿佛万顺根本不存在。
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韩喻飞凝视著这自小便与自己亲密无间,有时是亲弟有时又像是亲儿的孩子,他那般的眼神仿若是头一回见著韩如松,是细细的打量也是浅浅的试探,他眼中的这一少年,为何会显得如此的陌生?
其实他早有预感,却始终不愿相信。
好几回,他发现如松偷偷摸摸从後门溜出,跟了他一回便发现,这孩子仅仅是去街上走了一圈,不知为何刻意去潘鸿的画摊上打了招呼,说了几句便走了。
有时白昼有时夜半,如松总是莫名躲在房中不愿出门,问其原因随口搪塞,再问起跟在他身边的小童,只知这阵子如松总派他去买些宣纸和笔墨。
韩喻飞并非迷信之人,自然是不信妖魔鬼怪的存在,就连龙林,即使口口声声称他为“神仙”,那也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之语罢了。
可这一回,他却不得不相信,韩如松是被什麽迷了心窍,才会做出如此──
“如松,你做了什麽。”
非是疑问而是笃定的口吻,正如他眼中所见,韩如松的笑得意非凡,让人顿感一阵阴冷擦身而过。
一旁的龙林与凤逸,默默地看著事态的发展。
“哥,你在说什麽呢?我睡的好好的听到有人尖叫才跑过来的啊,我才刚躺下就被吵醒了,现在困得很呢!”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袖口有著一片浅灰,像是被沾过墨汁似的。
不知不觉中,原本敞开的房门竟缓缓地闭合了起来。
韩如松歪著脑袋,眯起眼,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他并没有察觉到,一阵黑烟正由他的周身散发而出,也没有意识到,那身才制成的新衣不知何时已被黑烟熏染,再无一处是原本的颜色了。
“哥,我好困,没事我先回房休息了,早膳你们吃吧,我不饿──”他的眼越来越沈重,身体越来越疲惫,他想著今回怎麽不同以往,若是平日里,画完了画可不会这麽累啊,累的好像身背千斤顶,难行一步。
真的好累喔,不如就这样睡下吧,反正兄长会把自己抱回屋子的……对了,得告诉若梅,不用担心了,再也没有人会带走他们了,他们可以一直在这儿待下去了,一直、一直……
就在韩如松的意识分离之前,他突然感到背上一阵疼痛,像是有什麽东西刺入了骨头里,痛得他不由得睁开了眼,对上的正是凤逸俊美无双的脸,那双眼睛居然是从未见过的异样之色,还有他的头发,为何会是深青色?
“哼,困兽犹斗,不自量力。”
八个字,一下子便清醒了少年涣散迷离的神智,他猛地推开凤逸,本能的往後退了两步,转身便想要开门逃出,奈何门像是被上了重重巨锁,怎麽都拉扯不开。
“凤逸!别──”
韩喻飞的喊话还未出口,就觉得脸颊被什麽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