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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岩是在征求了龚老的意见后采取修古复古的方法,保护了护城河两岸的明清建筑。而姜松岩的前任却要填平这条臭烘烘的护城河,拆掉那些所谓的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搞“世纪花苑”房地产。对姜松岩前任的这种做法,龚老提出过批评,不是在公开场合,是在得知姜松岩改造老护城河遇到阻力的时候。
龚老说:“要对一座城市的历史负责。有历史的城市不是白纸,不需要搞新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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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项目完成的时候,龚老已退了下来。姜松岩拿着请央视拍的专题片去请龚老看,二十分钟的DV龚老看得全神贯注,不时地说一两声“是这个样子!”。
在龚老的要求下,有的场景回放了四五次,龚老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些地方和他儿时生活的关联。指着一处青石码头,龚老说他母亲每天都在上面淘米洗菜和汰衣服。他甚至满怀感情地背诵了一段他上小学时所做的名为《夜听护城河》的作文。这是一篇词藻华丽而又感情丰盈的文章,很难相信出自一位十一、二岁少年之手。泊州市档案馆保存着写有这篇作文的泛黄作业本。姜松岩对这篇作文是能够倒背如流的,他却没有接龚老背下去,一是出于礼貌,二是他看到动情的龚老有泪光在眼镜后面闪了一下。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三章 恩师领导(3)
姜松岩到环保部工作以后,去过龚老家一次,陪接任他的泊州市新市委书记丁荣发去认龚老的门头。那一次龚老话不多,几乎很少涉及泊州。倒是说到他自己的近况,他在著书立说,圆自己几十年前的梦。
“有时间了,却发现来日不多。所以,干革命只争朝夕!”说这话时龚老还是很乐观的。他问姜松岩,“你知道我退下来之前有过什么打算?”,不等姜松岩回答,他告诉大家“我最想的是到清华去当一名教授。但,由不得我!”说完,爽朗地笑了。
一直说不上话,这时候觉得是机会的丁荣发说:“那我第一个去报您的博士生。”
龚老不笑了,指着姜松岩说:“小姜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对龚老说的这句话,丁荣发事后一定会有很多想法。丁荣发以后多次到龚老家就再也没有邀请过姜松岩。这个书记只干了一年多一点就调走了,是在泊州待得时间最短的市委书记。
离京前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龚老?姜松岩考虑过,为此事他有过犹豫不决。他有很多不去打扰这位老人的顾虑。最后倒是苏可可的话让他下了决心。
苏可可认为龚老都退了,可去,可不去。
姜松岩去见龚老前给蔡未末打电话没有打通,就直接与龚办进行了联系。龚办第二天通知姜松岩,下午四点的时候龚老有一段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可以见他。但龚办要求姜松岩最好将见面的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姜松岩怕堵车,下午比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到了龚老住处附近。他让司机将车开回去,等到三点四十五分到了龚老的住处前。门很快开了,厉警卫长亲自来接姜松岩。
警卫室里有一个对姜松岩的简单安检,这当儿厉警卫长告诉姜松岩,下个月他要转业了。姜松岩说他也即将离开北京到Z省工作,这次是来向龚老辞行的。
厉警卫长说只可惜他不是转到Z省,倒是希望姜松岩再高升时能够到山东去。当兵的说话总是很爽直,姜松岩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从警卫室出来由龚老的秘书接待,他带姜松岩进入一个僻静的园子。园子虽不大,但由于山、竹、石、树、池布置适宜,消弭了南北房严正相对的感觉。园子里假山在东边屹立,山一旁有亭立于石上,亭边松竹参差,不远处有古柏亭亭如盖。山另一边是一座荷花池,石桥跨池。过桥拾级而上,一处貌似画舫的西厢房便是龚老的书房。
龚老站在书房门口,和姜松岩握手后指着外面笑呵呵地说:“我这地方——书房池上居,涟漪返日影,摇漾椽眉间,颇具画舫趣。”
姜松岩连声称好,龚老的秘书对姜松岩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后退了出去。一个年轻端庄的女工作人员给姜松岩端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坐到沙发上的龚老做了一个用手掌从前往后撸头发,和紧接着扶眼镜的习惯动作。
只一年多没见龚老,精神矍铄的他苍老了很多,头发一下子由乌黑变成了灰白夹杂着枯黄的颜色,似乎也消瘦了一些。在龚老这个年龄,头发这样其实是正常的。在任时出于形象的考虑而染发,这时候他一定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形象的差别使姜松岩对龚老又有了当初那种神秘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姜松岩在经过多次的与龚老近距离接触后,在对他有了十分仔细的观察后才消失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姜松岩主动地对龚老说,他是来辞行的,要到Z省去工作。龚老说Z省的经济发展较快,要可持续性发展,必须加强这方面工作。
第三章 恩师领导(4)
姜松岩说到Z省工作有很大的压力,Z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希望龚老对他的工作提提要求,龚老扶了扶他的方框眼镜,沉吟半会说:“你是中央选派的干部,你应不辱使命,不负众望。作为一个党的干部,你要特别牢记自己代表着什么。”说到代表两个字时,龚老的语气是加重的。
“不要怕什么困难。”龚老引用毛泽东的名言——“拜人民为师,这就灵了。”
姜松岩不停地点头。龚老谈兴正浓,秘书进来给他们茶杯里添水,其实是提醒时间到了。龚老挥了挥手,他还想和姜松岩再谈一会儿。
这场预定一刻钟的接见到四十五分钟才结束。从龚老家出来姜松岩没有立即叫司机,他漫步到了天安门广场,在红墙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半个小时以后在中宣部南门前等他。
他想在离京前看一下降旗仪式,体会一下代表国家动作的庄严场面。他没有在广场上迎候降旗,是在新华门前。
3
姜松岩和夏中天的关系确实令外人难以琢磨,他们之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姜松岩担任平江市常务副市长后不久,夏中天和他有过一次关门谈话。事先,夏中天对姜松岩说明,这是一次私人谈话。
私下里,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姜松岩不叫夏中天书记而是叫师父。也仅仅就这一例,姜松岩在以后的仕途中也有过对提携爱护他的领导的感激,但再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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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在姜松岩被夏中天选拔到机关工作以后,那时的姜松岩诚惶诚恐,而分管他的副市长夏中天对他又是特别关照,在许多方面给予他指点。有一天,姜松岩真心诚意地对夏中天表示,以后要称他为夏老师。夏中天当时笑了笑,觉得姜松岩这个知识分子是用一种自认为斯文的方式在拍马屁。哪知道此后姜松岩真的很认真,没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毕恭毕敬地称呼起夏老师来。夏中天听来听去觉得不舒服,对姜松岩说:“我知道你这么称呼我是出于尊重,能做你领导的人未必能做你的老师。但我在有些方面帮带你是出于工作需要,你要换种方式称呼我,还不如叫我师父。行政工作其实也是技术工作。”
夏中天这么说不知是有意做师父还是调侃这种做法,反正姜松岩背地里正儿八经的从此改口叫起他师父,他也没有明确地反对过。夏中天做一把手市长以后不到两年,姜松岩被提拔为副市长。不要说,这是师父的提携,他对师父更敬重了。夏中天这时候对姜松岩提了一个要求,叫师父可以,让在平江一中当教师的苏可可教他英语,做徒弟的帮他认一个老师。这对姜松岩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妻子苏可可在学校是英语教研组组长,不用商量他就答应了。从此,苏可可每周用一到两个晚上到夏中天家辅导英语。夏中天学得很认真,每周都忙里偷闲,从不落课。
这天夏中天约姜松岩的谈话是在下班以后,姜松岩到他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像以往那样叫了一声师父,夏中天的态度很是冷漠,端起茶杯径直进了套间。姜松岩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
套间是一个小的会客室,通常的夏中天用来进行重要谈话。他在里面的时候是不让任何人打扰的。姜松岩进去后夏中天已经坐了下来,他示意姜松岩在他身边坐下。
“和你说些个人的事。家里的,有关夏霓的事。”夏中天似乎是来了个开门见山。
第三章 恩师领导(5)
姜松岩嗯了一声。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夏中天在他面前说一些家里的事情,他只管听就是了,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夏中天是需要一位靠得住的人充当听众,他要对别人倾诉一番,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寻一个解脱。但这一次有些不同,夏中天没有看着他,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要知道,他与任何一个下属谈话都不是这样的。
姜松岩不吭气,等着他说事。
夏中天问姜松岩知不知道夏霓谈了男朋友,姜松岩说听说过,小伙子好像也是大院的,在人事局工作。夏中天说夏霓和男朋友谈了一年多,关系都明确了,他和夏霓母亲以为这两个孩子下一步肯定会结婚。哪知道,夏霓现在要与他分手,怎么劝她也没用。
夏中天转过脸来问姜松岩:“你知道原因吗?”
姜松岩说“我不知道,但是可以找夏霓谈谈,或许她会对我说原因的。”
“这么说你肯定不知道原因?”夏中天盯着姜松岩。
姜松岩肯定地:“我不知道。”
“如果有人说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怎么办?”夏中天将面前的茶杯推到姜松岩面前。
姜松岩有些紧张,为这件事扯到他的身上,既感突然又莫名其妙:“这怎么可能呢?”
夏中天说:“如果是别人说,即使是说他看到什么,我都不会相信。问题是,这话是夏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