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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也确实因大大小小的摩擦而与那位局长大人结了怨记了仇,明争暗斗,殃及鱼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这两派的力量几乎势均力敌,一派自诩为强龙,一派自视为地头蛇,斗来斗去不分胜负,但也各有损伤。
就在两派斗得疲倦不堪据说有可能和解的时候,一件震惊华南的血案又使双方的矛盾迅速激化,达到了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地步。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一群公子哥在本市的一家酒吧里饮酒作乐,突然闯进来一群手持棍棒的大汉,逢人便打,逢物便砸,把个小小的酒吧闹得天翻地覆,鬼哭人嚎。一位公子当场毙命,另有几人负了重伤。事后,有人断定此案的后台必是那个作恶多端的狗局长,因为不仅这群打手当中有人口音酷似那狗东西,很像是他的同党,而且有人看到他这两日也恰好正在本市活动,有时身边还跟着一位靓得令人淌口水的江浙女郎。
公子们从劫后余惊中镇定下来,决心一定要制服这个不可一世的地头蛇,否则不仅这口恶气憋在肚子里使人食欲不振,如此任人欺辱也有损自己的威望,使他们难以在此长期立足。他们迅速发动起自己在外地和本地的势力,准备与对方决一雌雄。如果双方真的再次争斗起来,即使不会累及无辜,至少也要给社会添乱。
不知是上天的报应还是事有巧合,恰在此时,一封由香港发出的检举信寄到了北京的检察机关,引起上层的高度重视。此信被批转到省检察院,检察院里设有专门对付这类人物的反贪局,于是反贪局立即派人展开缜密的侦查,很快便查清这家伙确有严重的贪污受贿和流氓行为。检察官们根据自己的经验,料定这家伙既然在侦查刚刚开始时便被发现有如此多的罪行,那么抓起来一审问,发动群众一揭发,身边的党羽再反戈一击,他肯定会有更多的罪行暴露出来。但尽管如此,侦查工作的深入发展仍然使这些整天同罪犯打交道的检察官大吃一惊。这小子罪行之严重,手法之恶劣,胆子之狂放,简直是史无前例,登峰造极。
大鱼入网,必会裹挟着一群小鱼出水。这位恶贯满盈的局长大人被从他的宝座上搬下来以后,为他效力的一些喽罗也相继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理。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应当牵涉到人家阿童吧?人家一个桑拿浴的按摩小姐,只是听人喝来遣去,芦草般随风摇动身不由己,即使巴结一些权贵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并没有跟着谁做什么坏事呀!
其实,检察官在查这个案子时,根本就没打算把阿童牵连进去。人家只是找阿童问了一些情况,并且是亲自到“紫蔷薇”来问的,连传也没传她。问完情况后,人家还亲自“桑拿”了一遍,以便亲身体验一下那个狗局长常来桑拿浴是否算得上他的罪行之一。体验过后,人家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已经得出了正确的结论,其后没有再来找过阿童。本来是嘛,那个狗官什么场所没去过,据说香港的“大富豪”
夜总会他就去过不下七八次,你总不能把他去过哪里全都一条条列为罪状吧?他接触过的女人成百上千,小时候在他妈怀里躺了好几年呢,你总不能把他接触过的女人全都列为嫌疑犯吧?阿童的受牵连,同检察官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估计倒是那些公子哥当中有好色之徒垂涎人家阿童的美色,或者有其他什么缘故而借机指使人将阿童骗出来绑架了去。
几个穿着便服自称是“执行公务”的人将阿童押上一辆豪华的“宝马”轿车。
从上车的那一刻起,阿童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她虽然知道咱们这个国家无事不讲究等级,但对于什么级别的犯人应当乘坐什么档次的汽车也并不十分清楚。谁都知道,“宝马”算得上顶级的名车了,按理说只有顶级的“名犯”才会用这么好的车押送啊?自己在桑拿浴这一行虽说小有名气,但好像远远够不上这个级别。那么,是这些人把自己搞错了,还是自己把这些人搞错了?总之是有些不大对头吧。
阿童心里嘀嘀咕咕的,嘴上可并不敢问出来。车上那几个家伙样子神神秘秘的,尽说些阿童听不太懂的半黑不黑的话。阿童不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事,心里十分害怕。她偷偷看着那几个人,料定他们不是什么“执行公务”的。现在“执行公务”
的人出门总带着枪,可他们几个人中没一个带枪的,只是在文件箱里放了几副手铐子。他们故意在阿童面前开了一下文件箱,让她看到那些冷冰冰的铁圈圈,但并没有给阿童戴上。那么他们一定是黑社会的流氓了?但似乎也不像。听说黑社会绑架人时总要用一块黑布将人的眼睛蒙上,让你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这几个人并没给自己蒙上眼睛,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在意阿童看到什么。
汽车驶出城外,驶进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景区,开到一幢别墅的门前。
阿童被人连推带搡地弄进了房间里。房间里酒气冲天,杯盘狼藉,几个东倒西歪的人正在喊喊叫叫,唱唱喝喝,骂骂咧咧,哭哭啼啼。其实说准确点,你根本就听不出他们是在叫,在唱,在骂,还是在哭,反正都差不多,就像科学家说的什么“临界状态”之类的东西,没有点专业水准很难分得清楚。阿童只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便撞见恶魔似地惊呆住了,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脑瓜顶上,剩下一大截冷冰冰的身子颤巍巍立在地上,几乎连脚步也移不动了。她恍惚觉得,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几年前遭人蹂躏的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个可怕的魔窟。
也许阿童是过于神经过敏了,她现在来到的这个地方,同几年前她遭人蹂躏的地方绝对不同,不仅从地理上看两地相距千里之遥,而且人物和环境也完全不一样。阿童可能忘记了,那一次她进的那个房间,屋子里灯光昏暗,那些人像做贼似的躲在里面;而现在这个地方灯火通明,人家丝毫也没有偷偷摸摸的贼人的影子,完全是一派光明磊落无所畏惧的态势。再者,上次的那个地方只有几个短毛小子,而这个地方则还有几个长毛丫头呢,并且一个个都那么贼眉鼠眼的机灵,都那么油头粉面的漂亮,估计十有八九是夜间大街上的“业余巡警”。
见阿童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暂时停止了喧嚣,抬起头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示意阿童坐下,然后便继续与旁边的人说话,不再理睬她了。
阿童觉得那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她见过的人太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同时也正是因为她见过的人太多,所以常有记混了的时候,没见过的人也可能觉得似曾相识。阿童找一个离中间的台子较远的位子,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定了定神,想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既然已经被掳到了这个地方,跑是跑不掉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阿童偷眼看了看那些人,却发现他们虽然闹闹嚷嚷的嘴里不断冒出脏话来,但外表上可并不像流氓恶棍之流。阿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她的印象中,社会上的那些流氓通常都穿得怪里怪气的,有的留着长发,有的剃了光头,有的蓄着小胡子,有的身上画满了稀奇古怪的图案,看着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可这些人当中极少有那种装束那种尊容的,他们大多眉目端正,穿得也算整齐而讲究,汗衫全都是进口“名牌”,有的人还打着领带,崭新的西装挂在身后的椅背上。
他们彼此的年龄和口音也不相同,显然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位头目似的人物年近四十的样子,可能是这些人中的老大,初听他说话时觉得他满口京腔,但听得仔细些便觉出那京腔并不纯正,看来这位也并非京城纯种,不过在皇城根下住得年头多些罢了。其他人大多二十几三十出头,多为外地口音,但也有人一张口便让人听出是地道的本地仔。阿童实在搞不清他们是些什么人。
刚才押送阿童的一个浓眉大眼的本地仔走到那个头目似的人物面前,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头目听后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本地仔走开。本地仔并不甘心,继续在头目的耳边嘀咕着,边说边往阿童这边看。阿童猜测他们说的话与自己有关,刚刚平静一点的心情马上又紧张起来。室内的气温并不高,但阿童感到脊梁和额头上都已渗出了汗珠。
两个人说完话,本地仔便把阿童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里。这房间很大,但却布置得有点不伦不类,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房间里有写字台、皮转椅,似乎是个书房,但书桌上除去几张报纸和一摞显然是走私进来的Se情杂志外,却没有什么书可读。靠房间的一角摆了一张会议桌,但也许是一张餐桌,桌旁围了一圈木椅,可供十来个人开会或吃饭之用。靠房间的另一角,铺着一张席子似的东西。阿童知道那是日本的“榻榻米”,现在不少人玩腻了西洋的东西,又开始搞一些东洋货过来,街上的日本料理就接连冒出来好几家,这也算是一种时尚吧。不过,那东西的确简单而实用,在上面打坐也可以,打滚也可以,也是个多功能的物件。
进到屋里,那小子色迷迷地看了阿童半天,但终于没敢动她,只是恶狠狠地说一会儿他们“老板”要找阿童谈话,要阿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问题,好好交代,好好考虑如何改过自新,立功赎罪,然后便匆匆往外走去,临出门却还不忘回过头来再看上阿童两眼。
阿童走到窗前,想辨别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即使是白天阿童也不一定能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她确实没有来过。不过,根据远处几座高大建筑物上依稀可见的灯光,阿童大致能够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方位。
她想给某个有权势的朋友打电话,请他们来搭救自己,他们或许能够根据她的描述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拿起电话来,却一个准确的电话号码也想不起来。那些号码全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