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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依据那些看不见的深入大脑的活动。
决定要和这些一个又一个的精灵战斗的时候,雷宁根并没有错。壕沟里的水开始上涨;堤坝对河水强有力的控制显而易见。
水位上升的速度和威力十分的明显,它越转越快地将那表面黑色的蚂蚁层卷人漩涡,让蚂蚁一块一块地分散开,那越来越快的水流也将越来越多的蚂蚁冲走。
胜利的砝码被他们从蚂蚁的嘴里抢了过来。在人们近于歇斯底里的欢快的喊叫中,工人们开始加紧了土块轰击。
现在那些宽广的向水中倾泻而下的“蚁瀑”开始变小,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似乎那些蚂蚁开始意识到如此行动它们无法达到目标。它们急急忙忙地从斜坡上撤退,退到了安全地带。
那些所有冲入水沟的“队伍”全都无谓地“牺牲”了。就在印第安人冲到岸边来消灭那些快到岸边的蚂蚁时,成千上万的被淹死了的以及还在挣扎的蚂蚁都在水中打着漩涡被冲走了。
水流还没拐到东边,水中那些被分散开的蚂蚁就又整齐地集合了起来。现在,那些筋疲力尽的半死的蚂蚁根本就没有力量再从水中冲上岸来。岸上工人们连续的“土炮”轰击将它们赶到了水沟入河口,然后它们都流入了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所有的瞭望哨,过了一会儿,就见一群欢笑的人沿着水沟跑了过来,来观看这胜利的景象。
这时每个人好像都放下了矜持,开始尽情地欢庆胜利——好像对岸那亿万只残酷无情、冰冷饥饿、等待的眼睛都已经不存在了。
太阳下山了,消失在那片罗望子树树林的尽头,沉沉的暮色开始笼罩着大地。人们不光是希望而且是期待着那些蚂蚁能安安静静地待着直到天明。不过为了不让它们有任何的机会渡河,他们再次将坝上的水闸开大,让壕沟里的水势进一步加强。
尽管这个工事牢不可摧,雷宁根还是不能完全将心放下,谁知道那些蚂蚁会不会发动另一种让人惊讶的攻击呢?他命令他的人沿着壕沟宿营。同时还明确地安排人员驾着他的那两辆摩托车沿着沟堤巡逻,并且要不间断地用车灯和手电照着水面。
在安排完他认为必需的一切防范措施之后,雷宁根胃口极好地吃下了晚餐,然后上床休息。他的睡梦一点也没有受到白天那些记忆的干扰,在梦中根本就没有出现那些等待的、二十多平方英里的蚂蚁。
黎明时分,一个精神饱满的雷宁根又出现了,他骑着马,沿着沟堤视察了一圈。在他的面前,他看到的还是一群静静的围攻者。他仔细地看了看在它们和农场间的这条水沟,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遗憾,在他的心里,他似乎觉得这场战斗结束得太快也太简单。在那让人舒适的,平淡无奇的晨光中,那些蚂蚁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渡过这条壕沟。就算它们现在马上不顾一切地从三面下水,那急速的水流也会在瞬间将它们冲走。那场战斗着实让他心惊——那一丝遗憾早就无影无踪了。
东岸和南岸,一切都很安静,很正常。到了西段,面对着那片罗望子树树林时,他发现这里的情形跟东边和南边两面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蚁群正忙忙碌碌地在行动。岸边那些树的树干和树枝上,还有那藤蔓上全都爬满了蚂蚁。但是它们并不是在吃叶子,事实上它们是在咬那些叶茎和藤茎,这一来,半天里有如下起了一阵绿雨,那些树叶藤叶不断地掉到地上。
毫无疑问,它们应该是“后勤部队”,它们到这里是来为其他的蚂蚁筹集“粮草”的。这个发现并没有让雷宁根感到惊讶。用不着你去跟他解释蚂蚁有多聪明,事实上,有的种类的蚂蚁甚至还会将别的虫子养做“奶牛”、“看家狗”,或者是奴隶。对蚂蚁的适应能力、纪律性和它们超凡的组织能力,他非常地了解。
当他看到那些蚂蚁将叶子拖到树林外交给在外面等候的队伍时,他更加相信它们是在筹集“粮草”。不过突然间,他意识到了那阵绿雨的真正用途。
每一片叶子,由几十只蚂蚁或拖着或推着,径直朝着壕沟过来了。甚至就像麦克白看到他敌人控制的伯南森林向他靠近一样,雷宁根也看到了罗望子树树林在蚂蚁的嘴中不断地靠近。不过雷宁根不像着了魔的斯科特那样,他并没有失去勇气;没有哪个巫婆预言过他的劫数,并且就算她们有这种预言,他还是一样能睡得安稳。然而,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形势要远远比昨日险恶。
他曾经认为蚂蚁自己不可能建造木筏——那好,它们来了,成千上万,足以在水面上搭起一座浮桥。叶子一片一片“沙沙”地沿着斜坡进入了水中,水流立即就将它们从岸边带到了水沟中央。每一片叶子上都蹲着好几只蚂蚁。这样一来,雷宁根也无法完全信任送信的人了。他骑着马亲自跑了出去,斜着身子坐在马鞍上一个哨位一个哨位地高声地喊叫发布命令:“带上油泵去西南边!将锹全部交给对着树林那边的人!”当他到达东线和南线时,他将那里除了哨兵以外的所有的人全都派去受到威胁的西线。
接着,他来到了昨天蚂蚁渡河失败的区域,在这里,他又目击了一幕难忘的景象。在远远的山脚斜坡上过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与其说它在跑不如说它是在挣扎,在扭动,它的外形像是一只什么动物,不过浑身都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它的头到底是什么形状,四条颤抖的腿则不停地跪倒在地上。
当这个东西快跑到壕沟的岸边时,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时雷宁根看出来了,那原来是一只鹿,浑身都爬满了蚂蚁。
它一定是不小心跑到了这些蚁群附近区域,然后,那些蚂蚁则像它们通常所做的那样,首先攻击了它的眼睛。瞎了之后、这只鹿在慌乱之中径直就冲入了大队的蚁群,现在这只牲畜在死亡的痛苦之下浑身抽搐。
一声枪响,雷宁根帮助它结束了痛苦。然后他掏出了表。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但是他无法抑制他那与生俱来的好奇之心,他就想知道那些蚂蚁要花多长的时间——可以说是为了个人的原因。六分钟之后,那里就只剩下了一堆光光的白骨。这或许就是在你“吐第三口唾沫之前”他自己的模样——雷宁根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夹了一下胯下的马。
昨天的那场独特角逐所带来的兴奋,在他心里激起的冒险的热情,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强烈的决心,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会将这些害虫赶回地狱,让它们在该待的地方待着。没错,但是问题是用什么方法呢?现在,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倒是这些恶魔要让他和他的手下从这个世上消失。他低估了对手的能力;要是想用智慧战胜它们的话,现在他必须振作起来。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他琢磨,应该是壕沟西段向南拐的那个地方。当他到达那里时发现,事实就是如此,他的担心一点都没错。水流将树叶和上面的蚂蚁都汇集到了一起,那些树叶都紧紧地挨在一起,一座浮桥马上就要搭成了。
虽然油和土块仍然还能阻止它们登陆。但是那些飘浮的叶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增加。时间不会太久,浮桥就会覆盖一英里长的水面,亿万只蚂蚁就会从上面冲过来。
雷宁根跑上水坝。河水的控制是由河岸上的一个轮轴完成的。雷宁根命令控制轮轴的人先降低壕沟中的水位,一直降到几乎见着沟底,然后等上一小会儿,再突然让河水重新注入进去。这种水位升降的方法反反复复用了许多次,直到事态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一开始这种策略十分奏效。沟里的水降下去的同时,上头飘着的叶子也降了下去。那些叶子一直降到几乎要挨到沟底,这时候,远远地在岸上的队伍就沿着斜坡蜂拥而下,全都挤上了树叶。然后,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水流沿着壕沟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淹没了树叶和蚂蚁,将它们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种间歇快速的水流冲洗及时地阻止了蚁群渡沟。但是它同时也在许多地方将一小堆一小堆的蚂蚁先锋冲上了内岸。这些家伙似乎对它们的任务无比的清楚,几乎没有多花一秒的时间就爬了上来。这一来,岸上到处都是被咬的印第安人的咒骂。他们纷纷脱下衬衣和裤子来拍打那些飞快地往上爬的虫子;一旦看到一只,他们就用力将它压扁;所幸的是,这只是一种小规模的冲击。
一次又一次,水面下去又上来,随之还带走了树叶和溺水的蚂蚁。水面又一次降到了最低;但是这次这些精疲力竭的守卫者没有等来那猛烈的水流。雷宁根感觉到了灾难;一定是水坝上的机械装置出了故障。这时一个汗流浃背的工人冲着他喊了起来——
“它们过来了!”
就在这些被围困的人集中力量在树林对面的战线上防御时,这个树林边看似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的防线上上演了决定性的一幕。这边,防御的人手本来不多却又很分散;于是其他地方能抽出来的每一个都急急地赶到了南线来增援。
水坝上那个人刚刚将水位降到最低,整条宽阔战线上的蚂蚁就开始了另一次渡沟的企图,它们试图像前一天一样直接就冲过来。大群无法阻止的攻击者瞬间就倾泻进了壕沟。在那些迟钝的印第安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那些蚂蚁就快速地通过壕沟,纷纷上了内岸。
底下人疯狂的喊叫,让那个在水坝上的人目瞪口呆。他还没来得及让河水重新注入防护沟,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狂怒的蚂蚁包围了。像其他人一样,他撒腿便跑,自顾自逃命去了。
当雷宁根听到这些时,他知道,他的农场完了。他没有浪费一丁点的时间来惋惜。本来,只要还有一丝获胜的机会,他就会坚持,到现在再做任何的坚持都没有必要,而且还相当的危险。他拔出左轮枪,冲天开了三枪——这是预先定好的信号,让他的手下迅速撤退进“内层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