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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一旁,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看他翻阅,就像让人欣赏自己家庭和孩子的照片一样,有点焦急地在等待着那些赞赏的客气话。但是,这位看照片的男人,顿时变得麻木痴呆,他的感觉、思想和动作对他来说突然显得那样迟钝、遥远和可怕的沉重。这时客气的恭维话反倒从女人的口中溢出,平庸而尖刻:
“您知道吗,您是很上相的。”
事实上焦距不准,但这并未遮掩了他的本来面目,却使他妻子和爵士(指小说中女主人公的丈夫。)的形象有点模糊不清了。
“请随便坐吧。”女人指着身边的长沙发说。他软瘫地坐了下去,像自己的存在突然塌了方似的。她随即问道:“您想喝点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便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两只酒杯。他手里拿着酒杯,面对着她,一边呷酒,一边惬意地睨视着照片上他的女人。他也呷了一口酒,像从昏厥中刚刚苏醒过来的人一样,左右环顾。一幢多么漂亮的房子。他把照片还给了她。
“您的妻子真是一个美人儿。我不晓得您是否知道,她长得同摩纳哥的公主十分相似。看着这些照片,说不定会认错人的。我说得不对吗?”
“我想是不会认错的。”
“看来您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还是发出了那种令人厌恶的震颤的笑声。“您爱她吗?”
没有回答。
“恕我冒昧,我向您提出这个问题并非出于好奇。”
“那为什么要问呢?”
“您自然会明白的……您确实爱她吗?”
他打了一个拒绝回答的手势。
“您是不愿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要让我明白,您对妻子是毫无感情可言?”
“随您怎么说吧。”
“我想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她带着威胁的口吻加重语气地说出了这句话;接着又改用一种劝说和忧郁的语调说:“您看,因为在这之前应当首先知道,您是否承受得住。”
“这首先是什么意思呢?”
“您已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看没有。”
“是的,您已经回答了。我对您说的是在这之前,我应当首先知道,您是否承受得住;而您并未问我应当承受什么,也没有问我这跟您的妻子和您对她的爱情究竟有什么关系……而是立即抓住了‘首先’这个字眼。首先是什么意思?对呀,您担心的不是您的妻子,而首先是您自己。很对。这就好了。”
“那么请问,我应当承受什么呢?”
“我这就要告诉您。”
“关于我的妻子?您担心的是我能不能承受住谈论关于我妻子的事?”
“是的,这涉及您的妻子。您我二人注定要长期地、牢固地保持友情,许多事情我们不应当去计较,我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您将会有何种反应。当然,不言而喻,这也只有您乐意才行。”
“但是,我的妻子……”
“一会儿我再谈她。现在请您告诉我,您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呢?”
“这些照片。还有,我在这儿等待您。现在懂了吧?”
“没有。”
“请您不要使我失望:如果您真的不明白,那我的希望就落空了。您的希望也同样会化为泡影。”
“我的希望?”
“对,还有您的希望。我不是说过,我们将成为朋友吗?那么,请您对我说实话:您明白吗?……不要怕说出来,这里没有安装任何窃听器,也没有偷录我们谈话的录音机。您不信,可以检查……我是请您干一件事,非常便当轻松,很快就可以完成,收入也很可观,而且还不担风险,更不用说我正在把您从大难临头的危险之中拯救出来了。所以您应当承认,我至少有权力了解您的智力水平究竟怎样……现在,您可明白了?”
“不完全明白。”
“自然,那么请告诉我,您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的也是您知道的。”
“回答得简明而又透彻。现在您可想知道,我是怎么了解到这件事的吗?”
“当然想知道了。”
“尽管这样会浪费我们的时间,不过,还是让您知道为好……但您几点钟要同我丈夫会面呢?您最好立即把这件事告诉他:我们未来友情的基础将是您今晚同我丈夫的会见。你们几点钟见面?”
“但我们并没有说要会面呀。”
“唉,您还是不信任我。我非常了解我的丈夫:他不可能今晚不同您约会。在几点钟?”
“午夜十二点一刻。”
“在哪里?”
“离这里约三十公里的一条乡村小道。”
“那好,我们还有时间……现在,也许您给我提些问题为好。”
“我真不知从何说起,我现在有点迷惘。”
“真的吗?我还以为您是一个谈吐利落、思维敏捷、反应灵活的人呢。也许由于我的丈夫一点也没有向您谈起过我和我的性格,以及我善于剖析隐私的能力,所以才使您感到惊讶和迷惘。我们共同生活了十五年,像他那样的男人,如今对于我这样的女人来说,就好像一本展开着的书,一本非常枯燥乏味和平庸无奇的书。您的看法呢?”
“关于什么呢?”
“关于我的丈夫呀。”
“从此时此刻我的处境来判断,他是一个蠢人。”
“我很满意听到您这样评论他。但您以前就应当能够认识到他是一个蠢人。不过我理解,您是如何被他的所谓才华、举止、名望和金钱财富所征服的。他一直以某种程度的机智、不声不响地在显示着他如何善于捞钱的本领。他有钱,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再说,我也上当受骗了。我倒不是现在卖后悔药:我唯一感到懊丧的是,我是出于爱情同他结婚,而不是为了金钱。当时,不管怎样我都是会同他结婚的。我甚至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误。然而,我不只适应了,确切地说甚至沉湎于那种生活,在那种环境里,我可以为所欲为,喜怒无常。这种环境向我提供了一个女人希望获得的一切,包括可以鄙视同她一起生活的男人。可是这个蠢人把平衡的生活破坏了。”
“不过,我倒不认为他是您所说的那种愚蠢透顶的人。眼下我干的这件事无疑是件蠢事,他的行为笨拙而不检点……但他是一个自强的男人,起码他是这样告诉我的,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他如今腰缠万贯,有权有势,全是靠自己的努力……”
“您对依靠自己而发迹的人的想法,大概是来源于爱情小说和美国人的成功秘诀吧。我不仅了解我的丈夫,而且还熟悉更多的所谓依靠自己起家的男人。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诉您,他们这些人,事实上全是靠别人扶植起来的。而那些扶植他们的人又是凭借机遇、环境和搞歪门邪道而飞黄腾达的。他们即便成为历史名人,但仍然只能是一些可鄙的幸运儿……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丈夫和萨巴泰利都是法西斯民防军里的志愿兵。萨巴泰利后来当上了公共工程部长。这就是我丈夫发迹的原因。萨巴泰利是一个您难以想象的坏家伙。在一个秩序井然、公正清廉、不玩弄骗人勾当的社会里,才能和品德决计不会受到制约,那么,如果运气好的人,他们可以到某个公共机关去当门房,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去看守监牢,不过……”
“不过他们这伙人有钱有势,受人尊重……您要我向您提些问题,现在可以提吗?”
她正在滔滔不绝演说的兴头上,突然给打断了,她虽然示意让他提问,但表露出一种失望和愤懑的神情。
“我感到有许多事令人莫名其妙,比如说眼前吧:为什么恰恰是今天晚上您在等我?”
“因为今天在饭桌上,我丈夫问我今晚可有外出的打算,比如说去电影院啦,拜访某个女友啦。他可能很晚很晚才回家,因为他的一家公司要召开理事会,这类会议今年夏天已经开过两次了,这第三次会议应当是一次成功的会议。对于他是好事,对于我便是不幸。这不只是因为我很了解他才这样说的,凡是同他交往密切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十足的迷信,对数字‘三’的迷信,‘九’就更不用提了,他会迷信得发狂。这样什么第‘三’次会议啦,三号啦;还有,您正好是九点钟来到这里的。难道不正是他告诉您,要您九点整来按门铃的吗?”
“是的,但我想……”
“……这可能是他那颗有组织才能的脑袋精心策划出来的一个细节吧。但您哪里晓得,他虽然有一颗脑袋,但他的脑袋的组织才能是何等不健全!我还想补充说,当他决定将这样棘手的充满危险的使命交给您的时候,他一定是看重您是一位数学教师。他勉强懂得乘数表,因此他的一个信念就是,他组织的所有成功的抢劫,都得益于完美和准确的数学。在对银行的某些抢劫中,甚至可以听到铜管乐,报纸对有关抢劫作过报导,干得都非常利落和漂亮……而一旦干的并非无懈可击的时候,他就要对新闻报道进行认真的研究,找出其中的漏洞和失误,予以补充、修正,使之达到理想的地步。眼下发生的事情就与此如出一辙。您一定还记得几年前发生的那件有名的凶杀案和审判吧。我丈夫对它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致他派一名雇员,每天一早就到巡回法院为他占座位,以便他有空时去旁听,而他也确实不止一次地去过。他寻找那些导致当事人被推上被告席的错误和漏洞,而他这次正好也犯了一个错误。如果今天您……不管怎样,如果事情是按预定计划进行的话,至少会有十几个人回忆起他对那次审判所表现出的特别兴趣,尤其是经常给他占位子的那个职员,还有和他很熟悉,坐在审判席上,不时向他投以亲切微笑的那位法官。”
“从那时起,您就对他产生了怀疑?”
“甚至可以说在此以前就开始怀疑了,不过从他对那次审判表现出特殊的兴趣以后,我明白了,他已制订了一个严密的计划,把他的图谋付诸实施。”
“从那时起,您就求助于一个侦探组织。”
“那是一种既费时又费钱的事,但看来还是值得的。在头一两年内,侦探给我的报告只谈到了他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