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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半耳男人,就是昨天那个广告人哪!”
“是啊,就是他!所以我害怕得不得了。我和哥哥商量了好一阵,可是他病得走不动。于是请您……”
“好!我陪你一道去。”慎介坚决地表示,又说:“可是,由美子小姐,对这一点你作何想法呢?从这件事与8月17日有着神秘的关系看来,它是否与沉没的‘北极星’号有关?”
慎介的这句话一语道破了天机,他的想象与事实完全吻合。
没过多久,慎介与由美子来到了杂司谷。一打听,立刻找到了“七星庄”。那是一座庭院宽敞的高级公馆,可是,对于由美子和慎介,却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儿阴森森。
“就是这家公馆!”
“对啦,这儿写着‘七星庄’呢。”
慎介按了门铃。里面马上出来了一位白发披至肩头的弯腰驼背的老头儿。他一见到由美子,眼里便涌出了泪水,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啊,迟了,小姐!来迟啦!”
一听这话,慎介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说:“啊?迟了?老爷爷,是不是这儿的主人,已经……”
“是呵。先请进吧。”
老仆人说着,把客人让进门,领着他们走进一间客厅。在客厅里,摆着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尸体,它的周围缓缓地缭绕着线香的烟。由美子一看那人的面目,是完全陌生的。
“小姐,请仔细看看他呀。就是这位先生,每年8月17日给你们兄妹寄去礼物。他就是这儿的主人。昨天,他是多么盼望您来呀!直到临终的时候,还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小姐的名字。”
老仆人说着,和刚才一样,眼里又冒出了泪水。
“由美子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一点儿也……”
“是呵,我相信小姐不会认识。不过说出他的名字来,或许还记得起。这位先生名叫莜原传三,是沉没的‘北极星’号船上的一级海员。”
听到这里,由美子与慎介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老大爷,这位莜原先生为什么每年要用那样奇怪的方法给由美子兄妹寄礼物呢?还有,他要移交给兄妹俩的是什么呢?”
“这个,请听我说吧。昨天夜里,主人知道见不着小姐了,就对我忏悔了一切。然后,他吩咐我把那些话转告小姐……”老仆人说出来的,是一段可怕的故事。
由美子的父亲到千岛去,是为了干一件重大的秘密事情。那件秘事就是到千岛采掘砂金,这是件极大的事业。而且,由美子的父亲成功了,他带着许多袋砂金,得意洋洋地登上“北极星”号。可是他遇上了那场大暴风雨。载着砂金的“北极星”号带着由美子的父亲沉入海底。当时,有人从“北极星”号上面平安地逃脱了出来。
逃生者除了眼前这位莜原传三以外,还有一个当伙夫的山崎八郎。两个人在船将沉没之际坐上小筏子逃生,而且顺便带走了不少的砂金袋,堆在筏子上面。这样,筏子漂流了几天,那期间,两人为了瓜分砂金而吵闹格斗,最后,莜原把山崎推下了海里。后来,莜原平安脱险,拿出一部分砂金在这里盖屋定居。由于禁不住良心的谴责,每年到了8月17日,即“北极星”号沉没的那个日子,他就秘密地给由美子兄妹寄送礼物。
然而好景不长,近来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原以为已经落海身亡的山崎竟还活着,他终于找到了莜原的住所,威逼着要分得一半砂金。可是,莜原如今已悔过自新,他认为砂金理所当然属于由美子兄妹,因此断然不能交给别人,于是他把砂金藏起来了。“请等一下。那个山崎,是不是一只耳朵缺了一半的人?”
“哎,呵,是、是的。”老仆人不知为何吃了一惊,用手弄了弄头发,马上接着说:“刚才说过,主人把砂金藏到什么地方了。他没有把地点告诉我,就去世了,因此……真可惜呵!”
慎介突然微微笑了笑,说:
“可是,老大爷,这所房子为什么取名叫‘七星庄’呢?”
“这是因为庭院里有七尊天女像,那些天女的额头上有星星,所以一定是星星女神。主人特意造了那些神像,那就是‘七星庄’这个名称的来由,因此……”
“好吧,请领我们上庭院去看看。”
慎介同由美子一起,跟在老大爷后面走到庭院里。果然,宽敞的庭院里这儿那儿竖着七尊天女像。慎介在天女像之间巡回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炯炯有神的目光转向由美子。
“由美子小姐,看到这七位天女的位置,你联想到了什么吗?嗨!这些天女的位置恰如北斗七星一样,形成构柄的形状,不是吗?”
“呵,您这么一说倒真像!”
“还有,这是连小学教科书中都写着的。你想想看,把北斗七星下端的两颗星星联结起来,将那连线向右延长,在延长到约为两星之间距离五倍处的位置上,有什么东西?”
“呵,明白了!是北极星呀!”
由美子说着,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呵,正是这样!那么把这两尊天女像联结起来,将连线延长五倍,啊哈,就到了那棵樱花树!就是在那棵樱花树底下,埋着从‘北极星’号船上带出来的砂金!”慎介在话没说完的时候,就突然转过身子,紧接着,朝突然摆开了架势的老仆人扑过去,冷不防将他摔倒在地,然后骑到他身上。
“呵,宇佐美先生!您这是怎么啦?”
“哈哈哈哈!由美子小姐,你还不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呢。哈哈,这家伙就是昨天的广告人,也就是山崎八郎,半耳男人!”
说着,他把手指伸进对手那垂至肩头的白发里,猛地一拉。呵!是假发!假发一拉开,就露出了那被咬剩下的半只耳朵!
“就是这家伙!他以为那封信里面写了砂金的下落,昨天就袭击了你和你哥哥,结果失败了,于是返回到这儿来,逼问莜原。大约在催逼之下,对方终于死了。于是他遍屋搜查,还是不知道砂金的所在,因此这一回化装成老仆人,等着你到这儿来。他想,也许莜原在写给你的信中说明了砂金的下落。刚才,我看见这家伙无意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右耳担心,立刻识破了他的假象。可是,这家伙也真笨,坐过那么久的船,却连北斗七星与北极星的秘密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慎介把咬牙切齿悔恨不迭的歹徒山崎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欢快地笑了。
砂金果然是埋在樱花树下。
那理所当然属于由美子的哥哥俊郎的财产,因此现在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研究了。他研究的内容虽是保密的,但可以知道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东西,如今已快要完成了。对于这一点,有两个人比谁都更为感到欣慰,不用说,他们是妹妹由美子及其新交的密友宇佐美慎介。
夏明月译
7.勾心斗角
〔意大利〕莱奥纳多·夏侠
正当他伸手去按门铃而又有点犹豫不决的一刹那间,门却突然地开了。一个女人微笑着说:“请进,我正在等您呐。”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好似怀着激动而欢快的心情,等待所期望发生的事情那样。他想,这准是一个误会,他在忖度这误会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茫然地站在门槛外,有点迷惑不解。他想,她准是在等待一个什么人,她不认识的一个人,或者是她刚刚认识不久的人,抑或是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过的一个故旧。而且,她也没有戴眼镜,谁都知道,通常她是戴眼镜的。
“您在等我吗?”
“是呀,我是在等您……请进来吧。”
她的嗓音仍在震颤。
他跨进门槛,踏着刻有古航海图的瓷砖地面,迈了几步;两脚沉重得犹如陷进了泥潭。当他抬头看她时,她关好了门转过身来,脸上仍然露着笑容。她指了一下长沙发,让他就座。此刻,他仍然在捉摸着怎样弄清这一误会,他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于是又问了一句:“我说您究竟是在等谁呢?”
“究竟在等谁?”她带着讥讽的冷笑反问。
“是这样的,我……”
“您……”
“不管怎样,我以为……”
“您以为我把您当成另外一个人了吧。”她收起了笑容,显得更年轻了。“不,我等待的正是您……是的,我没有戴眼镜,我只是在看近物时才戴的。在您刚进大门时,我就一眼认出了您。现在靠近了,也许需要戴上眼镜。这样,不论是您还是我,就都不会有半点误会可讲了。”
她的那副眼镜放在窗台上展开着的一本书上。她在等他时,一边竖耳静听大门的动静,一边开始阅读那本书,但仅仅读了几页就搁下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好奇心驱使他想了解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在等待他的时候,为了消磨时间,她选读的是什么作品?但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等他呢?难道是他陷入了圈套?莫非他被出卖了?或者是指派他来的那个人,突然反悔,改变了主意?
奇怪,镶在厚重黑框架里的眼镜,竟然使她显得更为年轻了。透过镜片放大的眼神,似乎表露出惊讶和恐惧的情绪。不过,她自己却既不惊讶,也不恐惧;相反,她扭转身去坐,像是向他示威。她拉开了写字台的一个抽屉,取出了一叠纸样的东西。当她转过身来走近他时,他才看到她手中捏着的是一沓照片。她说:
“这些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却不容置疑。这是六月二十日十一时在马志尼广场(与下文的“人民广场”均为罗马有名的广场名。)拍摄的,您同我的丈夫在一起;这另外的一些则是七月二十三日下午五时在人民广场拍摄的,您一个人,停好车后正在下车关门;还有一些照片,上面还有您妻子的尊容……您想欣赏欣赏这些照片吗?”
她的声调带有讥讽,却无恶意,表现出几乎有点心不在焉的神态。此刻,他终于感到要下手干他应当干的事情了。但是他又下不了手;他迅速估量了一下形势,觉得不能也不应当再干那件事了。他表示想看看那些照片,于是她便把照片递给了他,自己站立一旁,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看他翻阅,就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