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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隆一愣,忙说:“如果你坚持,那就请吧。”福琼看到他飞快地瞥了凯莉小姐一眼。
凯莉小姐不再坚持了,她问福琼:“您认为我姑妈的情况很严重吗?”
“是的,非常严重。”福琼一字一顿地说。
凯莉小姐的脸色苍白,她似乎站立不稳。狄隆大夫忙拖过一把椅子扶她坐下。“好吧,就照您说的去做。”她说。
“是的,这样最好。”福琼说,他眼睛却看着狄隆大夫。
“我不会反对的。”狄隆大夫愠恼的说。
吃晚饭时凯莉小姐没到餐厅来。布里特说他的表妹太累了,不想来吃饭。福琼说这可以理解的,照顾一个重病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晚饭后福琼到花园去散步,可以看到他在和园丁及仆人们聊天。
晚上他回到那间收拾出来的客房,手里拿着郝斯夫人床头柜上的那把瓷壶和茶杯。他把茶杯放在灯光下仔细检查着,茶杯底部几粒极微小的黑颗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呷了一小口瓷壶中的牛奶,含在口里品味着。
第二天一早,福琼把一只信封扔进了镇上的邮筒。
早饭后,福琼又走上花园中的那条小径。他点上一只雪茄,慢慢走着,沉思着。当雪茄烧到他的手时,他从沉思中猛醒过来。他抬起头,不觉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眼前是一片盛开的金雀花,衬着绿叶,煞是好看。他慢慢走着,欣赏着。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眼前一棵金雀花被人连枝干一块砍去了,落叶撒了一地。看刀口是新近才砍去的。福琼脑子里涌上一个念头:是谁把这盛开的金雀花连枝干砍去的呢?他转身向回走去。
回到别墅,福琼直上二楼。在郝斯夫人卧室门口,他看到一个女仆在赶那只波斯猫。看到福琼过来了,那女仆对他说:“它想进夫人房里去,可它会打扰她的。”
福琼弯下腰,摸了摸那猫,对它说:“你是不是想喝牛奶了,‘皇帝’?”
“不是的,”女仆说:“这两天它对牛奶碰也不碰一下。它是为它主人难过呢,这猫真通人性。”
“皇帝”直起身子,用爪子去抓门把手。福琼替它开了门,皇帝爬上床,曲卷在郝斯夫人身边,闭上眼睛。福琼看到,尽管郝斯夫人脸色仍很苍白,但呼吸已平稳多了。他轻轻走出卧室。
福琼走到凯莉小姐书房门前。他敲敲门,没有人应。他推门走了进去,反身把门关上。他用探寻的目光四下扫视着。屋里和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瓶鲜花上。“我的上帝!”他轻声喊起来。就在那一束花中,福琼发现了一枝金雀花。他把那枝花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他走到书桌前。书桌上堆满了书。看来凯莉小姐的兴趣是在诗歌和外语方面。一本很旧的羊皮面的书引起了福琼的注意。他把这本书翻开,这是一本用拉丁语写的古代民族习俗。书中夹有一只书签,他把书翻到这一页。这一页最上面写着:无生命之物的怨恨和友善。这一页中间有一段被人划了线:这样,在金雀花丛下安眠入睡的人将被这致命的毒剑所击中。作者解释道,致命的毒剑是指金雀花的花朵和花籽。福琼翻到书的扉页,那上面有一颗郝斯家族的盾形纹章,这时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于是他赶快把书放回原处,转身向门外走去。门开了,进来的是凯莉小姐。
“想必您知道这是我的书房。”凯莉小姐气的脸色发白。
“我本以为在这里能找到你。”福琼微笑着说。“我想告诉你郝斯夫人的情况有好转。”
凯莉小姐的脸色由苍白变成绯红,她嚷道:“她当然会好转的,她肯定会康复的。狄隆大夫说您在疑神疑鬼,可却什么也没有捞到。”凯莉小姐说完冲进屋里,“砰”的一声把福琼关在门外,福琼摇摇头,下楼来到客厅里。在客厅他拿起电话,拨了他实验室的号码。
“我是福琼,找普里斯特大夫听电话……哈罗,普里斯特!化验有结果吗?好的,我估计是金雀花碱。对,金雀花碱。”
“那可是很原始、毒性很低的毒剂啊!”电话里说。
“是的,所以症状也不明显。好了,我晚上再给你去电话。再见!”
福琼放下电话,他决定到郝斯夫人摔伤的那个池塘去看看。走过布里特房间门时,他听见里边传出布里特和凯莉小姐的对话。
“我亲爱的姑娘,我们没有借口赶他走。”这是布里特的声音。
“他在各个房间乱窜,这难道不可以算个借口?”凯莉小姐的嗓门总是又尖又高。
沿着花园边上的一条小渠,他来到那个池塘前。这池塘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四周的围堤用石头砌着护坡,坡底在五、六米宽,靠外的斜坡上长满一人多高的茅草,因此要从下面是看不到在堤顶走动的人的。福琼走上堤顶,他看到堤下水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把一根棍伸进水里好像在试深浅。他招呼了一声,那两人抬起头来。使福琼惊讶的是那两人竟是身着便服的苏格兰场警察长贝尔和一名警官。更使福琼惊讶的是贝尔警察长告诉福琼他们是为郝斯夫人摔伤的事而来的,而且他们对福琼在这里调查也是一无所知。贝尔让那个警官到堤顶草丛中再看一看,他则拉着福琼在塘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向福琼谈了两天来他们调查此案所掌握的一些情况,福琼专注地听着,这些情况有些他已知道,有些他不知道。那些他已知道的情况,因为来自不同的信息渠道,对他分析案情还是很有价值的。贝尔谈的情况主要有下列几点:
一、史密森大夫到苏格兰场去报了案。他对警方说他的一个女病人摔伤了,但伤势和摔伤的过程都有些蹊跷,怀疑郝斯夫人是被别人谋害的,所以他请求警方调查一下此事。但他对福琼却从没提到过他去苏格兰场的事。
二、郝斯夫人有每天晚饭后散步的习惯,而她家后面的这个池塘又是她最爱去的地方。她的这个习惯在塔温特镇上可以说是人人皆知的。她散步时有时是凯莉小姐陪着,但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
三、通过贝尔警察长在镇上的了解,郝斯夫人在镇上的居民中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尽管她脾气火暴,但当她心平气和时却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太太,镇上受过她帮助或接济的人不少,但没有听过她有什么明显的敌人或和什么人结下过私仇。贝尔说,唯一的例外是史密森大夫。镇上人说,史密森大夫原来和郝斯夫人关系不错,但有一次他对郝斯夫人说狄隆大夫和凯莉小姐私下有来往,郝斯夫人嫌他破坏了郝斯家族的名誉,俩人吵了一架。后来郝斯夫人再不找史密森大夫看病了。有人说史密森大夫对这事一直心存芥蒂。这次郝斯夫人摔伤后,凯莉小姐找的是狄隆大夫,但布里特先生回来后硬要请史密森大夫。因为布里特对狄隆大夫不熟悉,对他有些信不过。
四、郝斯夫人摔伤的当天傍晚六点多,有人看见凯莉小姐和狄隆大夫也在池塘附近散步。仆人发现郝斯夫人躺在池塘边上的时间是八点左右。几天以来,他俩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当天他们在水塘附近散步的事。
贝尔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看到福琼眼盯着池塘中央几株随风摇摆的芦苇在出神,他额前刚才还很明显的那几道皱纹此时却不见了。贝尔知道,福琼额头上的几道皱纹是他紧张思索的标志,在他办案过程中会一直存在,而一旦这些皱纹消失了,离结案也就不远了。
福琼听贝尔半天不说话了,他转过头来,似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贝尔:“让我们设想一下,假设是凯莉小姐和狄隆大夫将郝斯夫人推下池塘,动机是什么?”
“这很明显。”贝尔很快地说。“只有凯莉小姐和布里特先生可以继承郝斯夫人的遗产。而从血缘关系上说,凯莉小姐又在布里特先生之前。因此,如果郝斯夫人死了,她的遗产将主要由凯莉小姐继承。至于狄隆大夫的动机嘛,从他们目前的关系看,他很有可能成为凯莉小姐的丈夫,因此只要凯莉小姐成了富翁,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富翁。”
“是啊,看来动机很明显,也很充分。”福琼说,“也就是说,谋害郝斯夫人是为了得到遗产。有这个动机的有两个人,凯莉和布里特。从继承顺序上说,凯莉所得的好处要多;从作案时间上看,当时凯莉就在附近,而布里特是第二天才赶回来的。这两点都对凯莉小姐不利。”
“是的,凯莉小姐作案的可能性最大。”贝尔说。
“那么假若最后证实谋杀确实是凯莉小姐干的,法院将会判她多重的刑呢?”福琼慢悠悠地问。
“将会判她死刑。”贝尔肯定地说。
“这就对了,这是个不错的结局。”福琼自言自语道。
“什么,你说什么?”贝尔没听懂福琼的话。
“哦,没什么。”福琼站起身来,“我是说我该回庄园了,去等某一件事的发生。到时候我会给你挂电话的。”
贝尔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已有所预料了?”
“是的,不过因为我还没有掌握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我一直没有惊动罪犯。这个谋杀案是够险恶的,郝斯夫人摔下池塘只是这个阴谋的开始。后来又有人对她下了毒。”
“好家伙!”贝尔叫出声来。“这倒像是医生干的事。”
“反正是可以进入郝斯夫人卧室的人。也许是阻止郝斯夫人开口说话,也许是为了使她必死无疑。”
“下的什么毒?”
“我估计是金雀花碱,一种生物碱。”福琼说。
“啊,投毒案中倒是很少听到这种东西。你是怎么想到这上面的?”贝尔问。
“是猫喝牛奶提醒了我,郝斯夫人的那只猫对它的牛奶连碰也不碰。一般来说,猫是不会像狗那样通人性的。它不喝牛奶必定是嗅到了什么怪味或看到了什么人对牛奶做了手脚。”
“你想是谁干的呢?”
“那只猫没有告诉我,不过瞒不了我。好了,我这就回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祝我运气好吧,贝尔。”
“你要注意安全,小心罪犯狗急跳墙。”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