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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宽敞的阁楼,看到南面的墙是倾斜的。屋内光线昏暗,一般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什么。远处的角落都是阴影,整个地方显得模糊而不真实,让人看不清它的面目,使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幻觉。蒂林哈斯特沉默了。在这长长的间隔里,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死去已久的神所在的堂皇庙宇里。冥冥之中,一些由无数黑色石柱支撑的建筑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令人目眩。这一映像起初清晰,但渐渐让人感到恐怖,让人体会到身处无声无息、广阔无垠的空间中的绝对孤寂。周围好像一片虚空,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我像孩童一样感到恐惧。这种感觉促使我从裤子后面的口袋中掏出左轮手枪——自从那天晚上在东普罗维斯登遭到抢劫以后,我一直带着它。就在此时,从那最遥远的地带,传来轻柔的声音。这声音极为微弱,带有轻微的振动感,而且悦耳动听。但这声音中似乎又有某种极度的狂野,给我带来一种撞击,让我全身体会到一种无可名状的折磨。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犹如一个人在无意中触到了毛玻璃。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流。显然是从那缥缈的声音所在的方向朝我吹来。我屏住呼吸等待着,意识到声音越来越大,气流越来越强。很奇怪,我觉得自己就像被绑在铁轨上,而庞大的火车正在从不远处驶来。我开始跟蒂林哈斯特说话。
此时,所有不寻常的迹象陡然消失了。我的眼前只有蒂林哈斯特、发光的机器和昏暗的房间。蒂林哈斯特对着我几乎是无意中拔出的手枪冷冷地笑着。他的表情清楚地告诉我,他看到的和听到的和我一样多,甚至会多得多。我低声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他。他告诫我尽量顺从,保持安静。
“不要轻举妄动!”他发出警告,“在这样的光线中,你我能够看见那一切,也有人能够看见我们。我说过,仆人们走了,但没有告诉你他们是怎么走的。还记得那个傻头傻脑的管家吗?我告诉她不要打开楼下的灯,可她偏偏这样做了。结果,线路产生了共振。那情形想必是非常可怕的。就在这儿,我听到了尖叫声。而楼下发生的一切,我从相反的方向都看到,也听到了。后来,发现屋里那堆空衣服,真让人感到害怕。厄普戴克夫人的衣服就在前面门厅的开关附近——据我所知,她的下场就是这样的。他们三人都是如此。可只要不轻举妄动,我们就会很安全的。别忘了,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其实是无能为力的……安静一些!”
我听到了他的提示和生硬的命令。这双重的打击使我全身瘫软。恐惧中,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来自蒂林哈斯特所说的“最远外”的映像。我处在声音和动作的漩涡中,眼前的景象令我困惑。我看到了房间模模糊糊的轮廓,但在空中某一处,似乎有一形状难辨的火热的烟柱喷涌而出。它穿过头顶坚固的天花板,落到了我的右边。我又瞅见了庙宇——它给我留下的印象和上次一样。但这一次,庙宇的石柱向上,一直延伸到空中光的海洋,并且沿着先前我看到的烟柱向下发送出令人目眩的光束。随后,眼前的景象几乎成了一个万花筒。在杂乱无章的声音、景色和无法辨认的景象中,我觉得自己就要消逝了,就要失去自己的形体。
此时,突然出现一道闪光。这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一片夜空,上面布满了旋转的亮丽天体。在它隐去时,我看到众多闪耀的星星簇成一个星座或星系,形状固定下来,正像克劳福德·蒂林哈斯特那张扭曲的脸。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充满生机的巨大物体从身前掠过,有时候甚至感到它们是从我想象中的形体走过或飘过。我觉得自己察觉到蒂林哈斯特也在看着这些物体,似乎他那经过良好训练的感官可以真的捕捉到它们。我想起了他曾说到过的脑松果腺,不知道他用超自然的眼睛都看到了什么。
突然,一种景象越来越强,让我也着魔了。在这些发光的和有阴影的混乱物件上方,出现了一个画面。这一画面尽管模糊,但却持久、固定。这一情景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此时,不寻常的事物出现在地面上寻常的背景下,恰似影院中电影的画面投射到幕布上。我又看到了阁楼上的实验室;看到了那台电动机器;也看到了对面蒂林哈斯特狰狞的身躯。但是未被熟悉的物体占据的地方,却没有一处是空闲的。
有活力或没有活力的形状怪异的物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每一熟悉的物体都为众多奇异的陌生东西簇拥着。就这样,似乎所有熟悉的物体都和陌生物体混合起来,反之亦然。
在有活动力的物体中,最显眼的是那些颜色漆黑的胶状怪物。它们随着机器振动的节奏,毫无生气地颤抖着。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不断出现。让我惊恐的是,我发现它们叠加在一起,而且,它们都是半流体的,可以互相穿过对方而流动,穿过我们通常所认为的固体部分。这些东西永不停歇,似乎是为了某种邪恶的目的而永远流动着。有时候,它们似乎想互相吞噬对方。攻击者扑向牺牲品,使对方转瞬间便从视线中消失。
我全身发抖,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使得可怜的仆人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原先看不见的世界展现在我面前。我吃力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其他特征。而令仆人们消失的那个东西却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蒂林哈斯特一直在注视着我。这时,他口说话了:
“看到它们了吗?啊?你看到每时每刻都在你周围或穿过你的身体飘浮、跳动的东西了吗?你现在知道,人们所说的纯净空气和蓝天,其实是由一些生灵组成的吗?难道我还没有成功地打破那一障碍,让你亲眼目睹其他人看不到的世界吗?”
在一片嘈杂中,我听到了他的尖叫声,看到他癫狂的面孔向我逼近。他的眼睛就像有熊熊火焰在燃烧着的深坑,怒视着我。
现在我才认识到,那眼光中分明带有无比的仇恨。此时,机器仍在发出令人憎恶的嗡嗡声。
“你认为是那些旋转着的东西除掉了几个仆人吗?傻瓜,它们是无害的!但那些仆人已经不在了,对不对?你试图阻止我!在我需要一点一滴的帮助时给我泼冷水!你害怕关于宇宙的真理!你这个该死的胆小鬼!可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了!几个仆人是怎么被收拾掉的?他们为什么那样没命地喊叫——不知道吧!不一会儿,你就会明白的。看着我——听我说——你认为真的有时间和数量这样的概念吗?你认为物质和形式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告诉你,我的认识所达到的深度,是你的小脑瓜想象不出来的。我的视力已经超越无限,我甚至从星球上招来恶魔相助……我利用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阴影,来播种死亡和疯狂……整个太空是属于我的。听明白了吗?众多事物正在追逐着我!它们可以吞噬一切,使其消融——但我知道该如何逃脱。它们要猎获的对象是你,就像对待仆人们一样……怎么样?老伙计,够刺激吧!我说过,乱动是危险的。我让你保持安静,所以到现在你还没事。我这样做,是为了告诉你更多事情,让你再开开眼界。如果你乱动,恐怕早就没命了。别担心,它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它们也没有伤害仆人们。那几个可怜的家伙是看到它们以后,就那样尖叫起来的。我的这些宠物可不怎么招人喜欢。在它们的起源之处,判断美丑的标准大不一样。被分解的过程一点也不痛苦。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但我想让你看到它们。我就差点看到它们了,可我知道该怎么停下来。想知道吧?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科学家。怎么发抖了?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最新的发现吗?怎么还不动,嗯?没力气了?噢,朋友,别担心!它们就要来了……看,该死的家伙!你看……就在你左肩的上方……”
下面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这些情况,你们可能已经从报纸上了解到了。
警察听到老蒂林哈斯特家的枪声。随后,便发现了我们两人——蒂林哈斯特死了,而我则失去了知觉。
由于我手里有左轮手枪,警察逮捕了我。但三个小时之后便将我释放。他们发现,蒂林哈斯特死于中风,而我的子弹则射向了那台害人的机器。
现在,这破碎的机器就绝望地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因为担心验尸官会产生怀疑,我没敢多说自己的所见所闻。但仅凭我含糊其辞的描述,医生便断定,那个有嗜杀倾向的疯子出于报复,对我实施了催眠。
我希望自己能相信医生的话。要是我不用再去考虑周围的空气和头顶的天空,我那不安的神经或许能放松下来。
现在,我没有一刻能感到舒适,从不觉得能够独处。在我疲惫时,总有一种被人追逐的可怕感觉,不由毛骨悚然。
医生的话之所以不能让我信服,理由很简单——警察认为,克劳福德·蒂林哈斯特杀害了他的仆人,可他们迄今仍未发现那三个人的尸体。
马士奎译
11.本杰明的奇幻旅程
〔美国〕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一
在很久之前的1860年,在家里生小孩是非常恰如其分的。有人告诉我,伟大的医药之神曾说:“婴儿的第一声哭泣注定是要在充满麻醉药气息的医院中发出的。”不过即使是现在,这也还是一个颇为前卫的观念。因此,在1860年的某个夏日,当年轻的罗杰·巴顿和他的妻子决定在医院里迎接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可以说是超前了时代整整50年。至于这个时代的错误是否与我接下来所要陈述的这段关于巴顿夫妇令人惊异的历史有关,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且让我告诉诸位发生的一切的来龙去脉,至于是真?是幻?还请诸位自行判断。
在南北战争前的巴尔的摩,罗杰·巴顿夫妇拥有显赫的社会地位,而且非常富有。他们与很多名门望族都有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