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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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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向阿克翰姆市的老人们问起劫后荒原,以及人们含糊地提到的“奇异日子”是怎么回事时,除了得知那奥秘并非我想得那么久远之外,什么满意的答案都没得到。它根本不是什么古老的传说,而是老人们亲身经历过的实事。他们只说那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家人失踪或死于其中,此外就不肯再讲,还告诉我不要听信老艾米·皮尔斯的胡言乱语。于是,打听出他住在密林外围一个破败的旧屋之后,第二天早晨我就找到了他家。那屋子老得骇人,已经开始微弱地发出一股老宅常有的瘴气和臭味。我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才把他叫起来。他怯怯地踉跄着来应门时,我发觉他并不欢迎我的来访。他没我想得那样瘦弱,眼睛奇怪地低垂着,邋遢的衣衫和白胡须使他看去极为疲倦和沮丧。

我不知如何才能使他讲起那些事,就假托是出于某种商业原因,讲了讲我的勘查活动,闪烁其词地问一些有关那荒原的问题。他的面貌给了我错觉。实际上,他很聪明老练,像阿克翰姆的那些人一样,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不像我见过的其他库区乡民那样粗俗,也没有抱怨大片的森林要被砍掉、农场要被淹没一类。这或许只是由于他家没在库区范围内的缘故。他的神情只是解脱。对那些他一生都漫游其中的古老幽谷的命运,他只有一种释然的态度。它们最好被淹没,自那些奇异日子以来,它们最好被淹没——这样开头之后,他沙哑的嗓音低沉下来,身体前倾,右手的食指开始摇晃着指指点点。那一幕令人难以忘怀。

这个故事就是那时听来的。虽然时值盛夏,但是随着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而粗厉,时而低柔,我不禁时时打着冷战。那些教授们的话他虽硬记下来但已经忘了很多,因而东拉西扯,我不得不常常打断他,把那些科学说法归并完整,或者把他不连贯、不符逻辑的地方条理通顺。听他讲完之后,我敢断定他头脑中一切都纹丝不动,也不再纳闷为什么阿克翰姆的人们不肯谈及劫后荒原。我生怕走在星空下的旷野里,赶在天黑之前回了旅馆,第二天就回波士顿去辞了职。我再也不想去那个古森林和乱山冈交错杂存的黑暗地方,再也不想见到那片灰色的劫后荒原以及它那满地的砖砾和黑口大张的深井。如今水库很快就要建成了,所有那些久远的秘密将安睡在深深的水下。可就算到那时,我也不愿在夜晚游览那一带地区,尤其在那些邪恶的星星出来的时候,我不会去;而阿克翰姆市的新自来水我更是至死不喝。

老艾米说,事情起源于一块陨石。此前,自那些巫师案以来,本地从没有过任何荒诞的传说。即使是巫师案那时,西部的森林也远不及密斯加东的小岛恐怖。据说在那小岛上,有个孤零零的奇怪祭坛,历史比印第安人还长。那是魔鬼的祭坛。奇异日子之前,这些森林里没闹过鬼,日落时它们的幻景也并不吓人。可是,有天正午,一片白云降临了,空中响起一串爆炸声,森林深处的山谷里冒起了一个烟柱。到了晚上,所有的阿克翰姆居民都听说了:一块巨石从天而降,钻进了诺姆·加德纳家水井边的地里。诺姆·加德纳家的房屋修得很整齐,四周围绕着肥沃的菜园、果园。就是那里后来变成了劫后荒原。

诺姆来到城里对人们谈起那块石头,顺路拜访了艾米·皮尔斯家。那时艾米四十岁,记得一切。第二天清早他和妻子跟随密斯加东大学的三位教授去看望那个来自神秘星空的怪客。他非常纳闷:怎么前一天诺姆说它很大呢?诺姆指着他前院水井附近一大块棕褐色的东西说,石头已经收缩了。那东西下面是刮破的地面和烧焦的草丛。学者们回答说石头是不会收缩的。诺姆说它一直很烫,晚上还微微发光呢。教授们用一只地质锤敲了敲,发现它很软,觉得十分惊讶。实际上,它软得几乎可塑成各种形状。教授们不是切下来一片,而是刮下来一块标本拿回去化验。就连那么一小块石头也冷却不下来,他们就从诺姆家的厨房里借了只桶把它装回去。归途中,他们在艾米家歇了歇脚。听到皮尔斯太太说那小石头正在变小并烧穿桶底,学者们好像若有所思。的确,它不大,可也许他们刮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小呢。

第二天——那是一八八二年的六月——教授们又出发了,情绪非常高昂。路过艾米家的时候,他们告诉了他标本所干的各种怪事以及放进玻璃烧杯之后完全消失的事。烧杯也消失了。学者们还提到了怪石与硅的亲和力。在那秩序井然的实验室里它的行为令人难以置信:用木炭加热时毫无反应,也没有任何吸留气体;置于硼砂中时完全不反应;而且在极度高温下都决不挥发,甚至置于氢氧吹管下时也如此。放在铁砧上时,它看上去非常柔软;在黑暗中它会闪闪放光。由于一直不冷却,它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真正的兴奋之情。加热时用分光镜观察,它放出了耀眼的光带。一时间关于新元素、新奇的光学属性以及其他种种的议论充斥着整个校园,都是搞科学的人们遇到未知事物时常说的话。

尽管那小东西很烫,但科学家们还是把它放进坩埚,看它同各种试剂是否发生反应。水和它毫无反应。盐酸也一样。硝酸和王水只咝咝作响,四处乱溅。艾米很难回忆起所有这些,但在我的提示和帮助下想起了某些溶剂的名字,有氨水、烧碱、酒精、乙醚、难闻的二氧化硫以及其他十几种。可是,虽然它的重量日渐变小,温度也似乎有所降低,但各种溶剂一直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迹象。只有一点不容置疑:它是种金属,有磁性。浸入酸性溶剂时有轻微的威氏花纹(威德曼斯塔滕(widmanstanen),澳大利亚地质学家。威氏花纹是指铁陨石经切片、磨光、酸蚀后表面显示的特征图形。),这是见于陨石铁的一种花纹。它冷却到相当程度之后,实验就改在玻璃器皿中进行。科学家们当时是把它放在一只玻璃烧杯里面的。第二天上午,切片和烧杯都不见了,放烧杯的木架上只留下一个烧焦的黑点。

这些都是教授们告诉艾米的。随后,他再次跟随他们去看那位外星来客。皮尔斯太太没去。现在,它的收缩已经十分明显,连科学家们都不再怀疑了。水井旁那一堆正在变小的棕色物体四周除了凹陷的地面之外,再没其他东西。上次它的直径足有七英尺,现在却已不到五英尺,但依然很烫。智者们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它的表面,然后用锤子和凿子又弄下来一块,体积比上次大些。这回他们凿得很深,把那块标本拿下来之后,看到了那东西的核——很特别。

那似乎是嵌在中间的一个彩球,色泽跟陨石那奇特的光谱中某些光带很像,难以形容。他们称之为颜色也只是类比而已。彩球质地光滑,拍起来好像又脆又空。一位教授用小锤狠狠敲了一记,那球发出“噗”的一声,立刻就破了。里面什么也没有放出来,整个彩球都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个直径约三英寸的圆洞。人们都认为接着凿的话,很可能还会从这堆棕色物质里面发现其他的彩球。

可他们猜错了。任他们怎么凿也无济于事,没有发现另外的气泡。研究者们带着新标本走了。而这新标本同上次那块一样,在实验室里表现得极为神秘。除了有可塑性、热度、磁性、能发出微光、在强酸里面能稍稍冷却、有一种未知的光谱、在空气当中逐渐挥发、对硅化合物起作用并一同消失这些特点之外,它没有任何特征可供鉴别。最终,科学家们被迫承认他们无法定义该物质。它不属于这地球,而是广袤的外太空的某种物质,有着外太空的属性,遵循的是外太空的法则。

当晚有场暴风雨袭来。第二天教授们再去诺姆家时却深感失望。那块有磁性的石头肯定还有某种奇特的带电性。诺姆说,它一直“吸引着闪电”。他看到,一个小时之内闪电六次击中前院的陨坑。雨停后,石头已经不见了,旁边的旧汲水架被泥埋住了半截,地上只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深坑。科学家们挖掘了一番也毫无发现,最后证明那石头确实彻底失踪了。这是个全盘失败,他们无计可施,只得回实验室去再次检验那不断变小的标本。它被精心保存在铅盒当中,一周之后就消失殆尽了。对于它的研究仍然一无所获。它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最终教授们甚至不敢肯定他们曾清醒地亲眼看到了那来自无限深邃的外空的神秘物质,那只身前来的其他宇宙,其他物质、力量和实体的王国发出的诡秘信息。

很自然,阿克翰姆市的大小报刊都根据大学教授们的消息,连篇累牍地报道了此事的整个过程。此外,还有记者去专访诺姆·加德纳一家人。至少有一家波士顿日报也派去了记者。诺姆很快就成了当地的名人。他年约五十,瘦削、热情,与妻子和三个儿子快乐地生活在山谷中的那片农场上。他和艾米联系密切,他们的妻子之间也是如此。事隔多年,艾米对他仍然赞不绝口。诺姆似乎对自家的名气颇感得意,连续几周都常常谈到那块陨石。那年的七、八月很热。诺姆在查普曼小河对岸上有片十英亩的草场,他就在那里辛勤地晒制草料。他那辆吱吱嘎嘎乱响的四轮马车往返于草场和他家之间,在树荫覆盖的小路上碾出了深深的辙痕。劳作比往年更显辛苦,他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上岁数了。

很快到了收获的季节。梨和苹果渐渐熟透,诺姆郑重宣布他的果园从来没有这么丰硕过。水果大得出奇,色泽美艳,数量极丰。他定制了许多新桶来为丰收做准备。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痛的失望。尽管水果看上去格外地鲜艳诱人,却一口都吃不得。梨和苹果的甜脆之中夹杂着莫名的苦涩,令人作呕。即使尝一丁点儿都会叫人恶心好长时间。瓜类和番茄也是一样。面对这全面歉收,诺姆痛感悲伤。他很快就将各种事件联系起来,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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