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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药能令人食后兴奋,短时间倒也能令人感到精力充沛,可是长久服用却极伤身体,甚至会成瘾,难以抑制服食的欲望,不服食就会令人觉得空虚烦躁、莫名暴戾、喜怒无常……法师,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给皇上服食石药!”
“不、不不,不是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
“是严世蕃的主意吧?”国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取下了覆盖在高大男子脸上的鬼面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遍布了疤痕。
“鬼面法师果然长了一张鬼面。”黑袍国师将那张鬼面面具扔在了地上,“这样一张脸一定经历过令人不愿去回想的过去,乞食、被打、任人欺凌……这样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贱民如果有一日遇到了一位生活在云端且来历不凡的公子,这位公子许诺他荣华富贵、尊严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你说这个人人都可践踏的贱民会怎么样呢?”
鬼面男子瞪大眼,吃惊地看着黑袍国师,后者似乎笑了笑。
“怎么?法师好像很吃惊?这不正是你与严世蕃严公子认识的经过吗?难道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而曾经又是什么身份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我是谁?我说过了,我是一个你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而我也从来不认识你,但是对于鬼面法师的名声我却一直有所耳闻……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呵呵,你不知道严世蕃严公子在青楼楚馆里有很多红颜知己吗?其中一位红颜知己曾在她的红楼下看到严世蕃将衣衫褴褛潦倒不堪的你带走,紧接着,皇城中一位神秘的鬼面法师便一夜间崛起了。严世蕃严公子果然了不起,用了最小的代价,却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一个最完美的耳目。这个耳目迎合皇上的喜好因而深受皇上的信任,而且还靠药物控制着皇上,于是严世蕃只要控制好这个耳目,不就等于控制了皇上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能怎么样……”
“命运或许最初对你很残酷,其实这世上被残酷命运玩弄的又何止你一个?难道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更加残酷地去报复命运吗?”黑袍国师忽然逼近他,“最初你或许是被逼无奈,可是后来呢?我想你是渐渐迷上了这种轻易便可颠覆旁人生死的权利吧?你和严世蕃一样,伤害着那些你根本就不认识的无辜之人……看看你脸上的痕迹,你一定很恨吧?这样的印记令你羞耻愤恨,即使你已经成为了皇上面前第一红人,你却还是要戴上那张遮丑的鬼面具!你恨那些曾经折磨过你的人,所以你变本加厉地去折磨别人。”
“我不是,我没有……”
“法师,你的记性真的很差,让我来提醒提醒你。”黑袍国师声音低下去,冰冷得仿若利刃划开皮肉,“三年前,就在这诏狱中,同样的牢房同样的刑架上,你妖言惑众地害死了一个女人,你装神弄鬼地将她剔骨除肉,雕刻她的骨头,模糊她的血肉……她到底和你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你在严世蕃面前出这样恶毒阴损的主意,下这般冷酷无情的毒手?”
阴阳冕(12)真正缘由
鬼面法师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黑袍裹身的国师。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这、这段往事如此隐秘,面前这个素昧平生的国师为何会知道得这般仔细?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他日你必定悔恨万分!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一定会复仇的!不……就算我死了,我化为厉鬼也会找你索命……
我化为厉鬼也会找你索命……鬼面法师额头的冷汗如瀑布般流下,难道、难道是那个女人的冤魂回来索命了……想到这里,似乎这安静的牢房中到处都是魑魅魍魉的影子在浮动。鬼面法师的脸色越加苍白,他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紧,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有无形却冰冷的一双手牢牢地扼住了他的喉咙,然后慢慢收紧,再收紧。
“哈哈。”面前的黑袍国师在欣赏够了鬼面法师惊慌失措的“表演”后大笑起来,“真荒唐啊真可笑,精通阴阳之法的鬼面法师竟然也有被吓得快要死掉的神情出现在脸上……你以为我是谁?那个被你害死的女人?”
“不、不会的,不对,她已经死了,死人是无法复生的……”鬼面法师反复说服着自己。
“你总算开口说了一句真话。”黑袍国师哼了一声,“死人自然是不能死而复生,可是活着的人却会吐露很多秘密。”
“谁?那夜除了我和小严大人再无旁人在了……”鬼面法师不可思议地用力回想着那夜的情形。
“法师的记性果然变差了许多,那夜出现在诏狱死牢中的明明有三个人才是。”黑袍国师轻声提醒着,“一个是你,一个是严世蕃,还有一个是严世蕃的书童。”
国师说出了书童二字后,鬼面法师的脸上一片惨白,“他、他已经背叛小严大人了?”
黑袍国师轻笑一声道:“他已经不是严世蕃的书童了,他如今是右佥都御史赵宁。”
“原来赵宁失踪是你做的?”鬼面法师战栗得仿若风中残叶,“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地报复我们?你、你和厉家是什么关系?”
黑袍国师冷冷地盯视他半晌,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夜的三个人只差严世蕃了,我会把他留在最后好好地帮他回忆起那一夜的点点滴滴。法师,你看这间牢房中的刑具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那夜的惨剧,可是胜在赵宁的描述十分详尽,所以我已经可以猜测出你们用刑的步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曾经加诸在西萦身上的痛苦,我都会帮她一点一点地讨回来,剔骨除肉是吗?将镇符刻入骨头是吗?令她血肉模糊魂魄难聚永生永世都不能翻身是吗?很好。”
说完最后一个字,黑袍国师轻轻击掌,很快就有几名锦衣卫出现在牢门前。
“国师有何吩咐?”
“今夜好好伺候法师大人,我说过的那些花样,要一样一样地来,不要急,把人一下子弄死就没有意思了。听闻你们锦衣卫会让一个重伤之人熬上四五个月不死,也给法师大人试试吧!”
“是。”领头的锦衣卫恭敬回道。
“不要,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西萦,你认错人啦,那女人明明是厉剑云啊……”鬼面法师见无人理他,忽然改口威胁,“你敢这么对我……如果有朝一日我从这里出去见到皇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有时间在这里说大话,不如安静地闭上嘴保存一些体力,或许能撑个半年不死也不一定。”国师说完后扭身便走向牢门口,快要走出牢门时他又停住,“忘了告诉你,在皇上心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不是我向皇上要求,你早已经被砍头了,所以你现在的性命是属于我的,不要想那些痴人说梦的事情了。你在皇上面前永远不会东山再起了,一个装神弄鬼愚弄皇上又炼制假丹药谋害皇上的人,已经是一枚无用的废棋子了,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黑袍国师又笑了,“法师啊,这些年你在皇上身边作威作福,生离死别应该早就见得多了,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这么看不开啊?”说完后,推开牢房门大步离开。
身后用刑的声音开始传来,更刺耳的是鬼面法师惨叫的声音。
黑袍国师顿住脚步听了听,才自言自语道:“果然越狠毒的人也越怕痛,能狠毒地想出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却承受不了狠毒所带来的后果……不过西萦,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似是想起什么,黑袍国师低低叹息着走出了诏狱。刚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国师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这个地方就是压抑。”
话音未落,却有一个声音道:“果然是你。”
黑袍国师的身子微顿,才慢慢回身,看向身后那人。
身后人一身玄衣,在夜色中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唯有他的脸看起来极是秀致文雅,那双亮若星辰的眼更是黑白分明。
见是沈白,国师便伸出手指凌空虚画:这么晚,沈大人守在诏狱门前是想要做什么?
沈白哼了一声,“国师,既然你刚刚开口说话,为什么如今又开始指手画脚了?难道和沈某说话令国师如此为难?国师在顾虑什么?害怕沈某听到你的声音还是怕沈某认出你是某位故人?”
国师闻言停住了比画的动作垂下手,然后扭身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沈白跟上来,“元青……是你吗?”
国师微微停下脚步,侧头看了沈白半晌问:“元青是谁?”
沈白浅笑道:“是我喜欢的人。”说完后又补充一句:“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
国师耸了耸肩道:“沈大人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说你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把最重要的东西留给我?可是若说你信任我,为什么你要用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为什么你改头换面来到京城却不来找我?明明和我一桌吃过饭却不告诉我你是谁?到底为什么?”
国师闻言怔怔地看了沈白半晌才道:“沈大人,如果我说你认错人,你会尴尬吗?沈大人这么冒冒失失地和我说这么多,不觉得太轻率了吗?如果我是严世蕃的人,沈大人你可害怕你的把柄被我抓住?”
“严世蕃的人?”沈白轻笑,“如果你是严世蕃的人,你为什么要逐一对付他的心腹们?如果你是严世蕃的人,为什么你要不声不响地令他众叛亲离?如果你是严世蕃的人,为什么你会暗做手脚让严氏父子在皇上面前失宠?元青,为什么你总是要做这些口是心非的事,说口是心非的话,一次次地将我推离,不让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呢?你觉得我沈白不配还是……你怕我会受到牵连,想要保护我?”
“沈大人,你是不是喝了酒?你一定是醉了,满口胡言乱语。我为什么要对付严世蕃?你知道那夜在房中他承诺了我什么吗?我从他那里可以得到在皇上面前都不会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把好事往外推呢?”
“不要演了,元青,你就不能和我坦诚以待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