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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原来在家里当农民的时候就不是个吃素的主,现在是乡干部了,地位更是高得不得了,虽然老公不在了,但她毕竟还是老赵家的媳妇,老鹰嘴全村人大多数是赵姓一脉,都是一个祖宗。几个外姓人在村里根本就没说话的权利,更别说敢冲月白嚷了。
有人就冲月白喊道:“月白啊,你家儿子户口还在村里,你家德亮的田土还在啊。”
月白微微一笑说:“我知道。”
就叫村长拿出租约来看,一看,才知道盘小芹租的地刚好在乡政府规划的集贸市场地方。就与蒲志珍交换一下眼色,说:“德全啊,你们租地,怎么没跟乡政府打个招呼?”
赵德全搔搔脑壳说:“嫂子啊,这土地是我们村的集体土地,基本是荒地,再说人家是租,又不是买,所以就没找乡政府了。”
月白说:“你还知道土地是集体的啊,我还告诉你,土地是国家的。不可以买卖呢。”
“这不没卖吗。”赵德全心虚地说:“不犯法吧?”
“犯不犯法不是我说了算。”月白沉静地把租地合同仔细看了一遍,递给赵德全说:“你们都在合约上按了手印了,怕是改不了口了。”
赵德全就紧张起来,盯着月白说:“嫂子,这可不是我个人的事,是大家商量同意的。我就在合约上盖了个章。”
月白一笑说:“德全啊,趁着大家都在,你问问大家,人家如果要买我们的土地,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群人一听,本来静下来的屋子转眼又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地一通闹。
年轻的在外见过世面的代表说:“卖地现在不算怪事,沿海地方的农民都把地卖给老板了,自己做生意吃饭,都是洗脚上岸的农民了。”
年老一方的人就说:“地卖了,以后靠什么吃饭咧。会做生意的都去做生意了,不会做生意的不是坐吃山空,等死啊。”
等到两边争得差不多了时候,月白就说:“古话说啊,哪个草馃里会饿死条蛇啊。我看啊,只要有老板来卖地,还愁生活不下啊。”
“就是就是。”月白的话得到年轻一派的极力拥护,都把眼看着她。
 ; 月白环顾了一眼围着她的人,轻声说:“老鹰嘴村的人,也许不要多久,都会做个洗脚上岸的农民。”
年轻人一听,觉得光明就在眼前,兴奋地喊道:“月白婶到底是国家干部,眼阔子就是高呀。”
月白淡淡的一笑说:“不过,这要大家都配合才好。”
年轻人就笑道:“我们都会配合你,婶子。他们老年人,土都埋到下巴底下了,还能翻天啊。”
蒲志珍不失时机地说:“现在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乡政府的领导,你们看看,都是年轻人。这是一个新形势嘛。”
赵德全凑过来问道:“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月白笑着说:“德全,我是给我们老鹰嘴带好消息来了。”
赵德全笑道:“嫂子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月白就把乡政府要迁到老鹰嘴来,乡政府要征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所有人当场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赵德全气咻咻地说:“奶奶个熊。我们都被乡政府开超市的小娘们耍了。”又紧张地问:“这合约不算数可以不?”
月白摇摇头说:“肯定不行。你们都个人按了手印,村里也盖了红印,又收了人家的钱,反悔怕是要吃官司。”
“吃官司不怕。她一个小娘们,还斗得过我们一村人?”
“她跟你斗什么,法律跟你斗。你斗得过法律?”
“哪怎么办?”
“没事。她是租地。乡政府是买地。这样说来,你倒沾光了。土地卖了就是别人的,租的几十年后还是老鹰嘴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好啊。”
赵德全听完就释然起来,抽出一支烟点上,冲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骂道:“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看问题就没月白嫂子远。都等着吧,等着洗脚上岸。”
抽了几口烟后,又疑惑地问:“乡政府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迁到我们老鹰嘴来啊?”
还没等月白开口,蒲志珍就说:“这不有条高速公路要从老鹰嘴过么?”
赵德全等人一听,惊讶地追问说:“真有这事?”
月白只好说:“真的。确实有这个事。”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盘算着一些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按捺不住的兴奋。这样好的机会,在他们看来,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过。
“乡政府征地是买地?”赵德全问,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是买地。”月白回答说:“集体土地,乡政府买地属国家征收。”
“多少钱一亩啊?”
“三千。”
“太便宜了吧?”
“乡党委决定的,也就是国家决定的。我也没办法。”
“不能多点?”
“你们五百一亩就租了,三千一亩买也不便宜了。”
“可你说,几十年后地还是我们老鹰嘴的嘛。”
“一样的道理,乡政府买了地,难道把乡政府建到天上去?还不也是在老鹰嘴。”
赵德全就不啃声了,闷头抽着烟。
“你们自己商量商量。我先表态,我柳月白一家没意见。”月白起身站起来,拉着蒲志珍说:“蒲主任,我们回乡里去。后天再来吧。”
蒲志珍还在迟疑,月白使个眼色说:“德全啊,你是村长,要以大局为重,带领大家开好会,给组织一个交代啊。”
赵德全忙不迭地点头,起身把她们送到屋外,回头冲屋里人喊:“都坐个**毛啊,去请半仙叔来,开会。”
22、暗度陈仓
郭伟在听完月白的汇报后,兴高采烈表扬她工作的能动性,当场表示,尽快解决月白的干部指标,把她纳入行政编制之内。末了,对我说:“郁乡长,开门工作做得不错,还要继续加强巩固,尽快完成征地工作。”
征地需要国土所的配合,郭伟临时决定,把国土所所长归入到征地拆迁小组来,任命为副组长。
乡政府在老鹰嘴村征地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全乡传播开来,消息传到邓涵宇耳里,他给我打来电话,开口就笑眯眯地问:“郁老弟,你们准备搞个大动作啊?”
我装疯卖傻地打哈哈说:“邓镇长,此话何意呀?”
邓涵宇不客气地说:“老弟啊,你还跟我玩心眼啊,你们大手笔嘛,一下就圈走人家一百多亩地,给那么点补偿,亏不亏良心啊。”
我笑着说:“邓镇长,比起你的魄力,我们农古乡还要努力学习。这不,你一个水泥制品厂,就抵得上我全乡国民总收入,你一个改制的计划,就涵盖了我全乡的迁址计划。我们跟你比,嫩着呢。”
邓涵宇自负地笑,说:“老弟,悠着点啊,别犯错误。”
我严肃地说:“邓镇长,这是党委的决定。”
他在电话里一叠声叫好,说了一句:“兄弟归兄弟,可不能挖墙脚啊。”
我故意显得无比的惊讶,说:“邓镇长,还有人敢挖你的墙脚,岂不是找死?”
邓涵宇迟疑一下说:“希望不会有人找死。”
挂了电话,我脑子里跳出钱有余来,难道这家伙已经把我们的计划透露出去了?邓涵宇的话不可能空穴来风,像他这样心机重重的人,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是纯粹的人。
不要拿他这个镇子不当回事!我告诫自己,邓涵宇的背后还站着他做县太爷的父亲,还站着一个管着我的关培山。人在利益面前,最容易暴露贪婪的本性。没有利益冲突,大家都是兄弟,有了利益矛盾,大家都是敌人。
钱有余老板在我一番转弯抹角的套话中终于明白过来,赶紧一阵叫屈说:“郁乡长,你信不过我老钱啊!”
我说:“老钱,我没说什么啊。”
钱有余委屈地说:“郁乡长,自从送你回衡岳市后,我可是连邓镇长的电话都不接了。我天天泡在洗脚城里,脚皮都洗脱了几层,苦哇。”
我笑着说:“老钱,你这个**份子,天天享受还叫苦连天,你叫我们怎么活?”钱有余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想把这层皮洗干净,等着去见你们的大美人么。”
我压住他的话说:“这个要行动啊。老钱,你听我说……。”我把乡政府征地的计划说了一遍,最后说:“矿泉水厂要的地一分没动,现在你要是真心合作,你该来正式谈谈了。”
钱有余哈哈大笑说:“老弟,我等你这句话,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明天,明天我就去你们农古乡。”
我打断他说:“也不要这么急,我来安排。安排好了再请你来。”
钱有余疑惑地问:“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我说:“放心,你是我们的财神爷,再怎么变,难道还会傻得把财神爷往门外推?你就等我电话吧。”
接连两个电话,一喜一忧。喜的是钱老板终究还是我盘子里的菜,忧的是邓涵宇似乎在防备着我。对付邓涵宇,单靠我个人的能力,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在春山县经营了那么多年,背后还站着几个直接决定我命运的人,我不能拿自己的鸡蛋去与他的石头碰。只有把郭伟拉进来,我才能形成一股力量。
想到这里,我转身去了郭伟办公室。
郭伟对我转而复来略显意外,抬起头问我:“还有事吗?”
我四平八稳地坐下,抽出烟点燃,说:“郭书记,我有个想法,你看成熟不成熟。”
郭伟扔下笔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说:“说说看。”
我说:“郭书记,我想啊,如果我们仅仅把乡政府迁过去,也只是改变办公环境我对外的形象,不能对全乡老百姓的福利有帮助。假如我们在迁乡政府的同时,再搞一下招商引资,怕是更有利于我们迁址。”
郭伟饶有兴趣地说:“好主意。我也想过,只是我们农古乡,拿什么去招商?”
我说:“郭书记你心里其实有数的。”我这下直接把马屁拍到他的脖子上。
他矜持地微笑,并不反对我的说法。
我说:“郭书记,我们农古乡的水资源在全省是有得一比的。这么多的大山,俗话说,高山有好水,这些水,其实就是白花花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