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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我清楚的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上扎满了绣花针。
我没勇气再去敲门,慌乱的想离开这里,几乎是小跑着到电梯前按下按键。
电梯上显示的是3楼,不管我怎么按,它都停在三楼不动。
我忽然明白了:电梯里有人,那个人固执的停在三楼。
三楼有什么?有林小雨的家。
(十一)
我已经按过两次按键了,依然不见电梯门开,忽然想到,现在如果我奔到三楼,正好能捉住在电梯里的人。
可是当我跑到三楼,电梯大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了,就在我下一层楼的短短时间。
我正要走进电梯,突然306的房间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难道电梯里的人进了306?自从林小雨失踪后,她家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谁会在里面?
作为一个保安,我不得不查,毕竟要是钻个流浪汉什么的进来,出来事会砸了我的饭碗的。
我没进电梯,走到306前拼命往猫眼里望。
猫眼里当然是一片死黑,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还要拼命看。
里面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我想了想,曲起指头轻轻的敲了敲门。
依然没有动静。
也许有什么野猫野狗的从窗台翻进去了吧,我回到电梯前,按下了开门键。
一丝光亮从电梯缓缓打开的门中爬了出来,我眼角正好瞄见楼道里天花顶上有个黑影溜溜的闪了出去。
还是那个蜥蜴一样的影子,我定睛去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想了想,快速的进电梯下了楼,冲到楼下才长舒一口气。
黑夜如此漫长,但终于太阳还是会出来的。
早班的时候我有些犯困,打盹中忽然想到:昨夜要是我趴在306门口望猫眼里看的时候,里面也有什么东西趴门后往外面看,那我看到的也会是一片死黑。
(十二)
小张一早就来问我:陈老爹,听说你以前炒过股?赚了多少?
我看看他:要赚了我还在这看门吗?他讪讪一笑:那你想过没想过要继续炒下去?
我嘀咕说:不要看小区啊?哪有时间去证券所?他精神一振:你可以买个电脑么。我帮你从我房间辟根网线过来,你可以坐传达室炒啊。
我想了想:你小子是不是要卖电脑?他嘿嘿一笑:我朋友正好有台2手电脑,便宜,只要1000,保证能炒股。
他看我有些心动,又说:你和居委会说说,我帮你在每家楼口装个无线监视,先试一个月,有用再给钱。
他压低声音:我给你那台电脑做回扣。
我没吱声,心里想着那台电脑,回他:过几天吧。他就站起来要走,出门回头问:老爹你现在还有几支股在手里?
我想了想:有五支呢,压着。他嘿嘿一笑:那不炒多可惜啊,涨了你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他就走了,出门正好遇见A楼908的佘花花骑个电瓶车,拎个大包进来,他就盯着佘花花的E罩杯吹了声口哨。
佘花花朝他白了一眼:死样,停车扭头对我说:陈大爷,有没有我的信那?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火辣辣的眼光,连连摇头:没见着,没见着。
她哦了一声,跨脚就要上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对我一笑:陈大爷,我家厨房下水的阴沟道老不通,你能不能上来帮我看看?
我恨不能把头埋裤裆去:我有家政公司的号码。待会帮你打,帮你打。
佘花花又一笑,走了。
小张立刻凑过来:哎。老爹。老爹,有戏哎,人家要你去通******,通******哎。你这老牛要有嫩草吃啦。
我拿起桌上一份人民日报就敲了他的头:没个正经,连你大爷都敢调戏。
小张淫笑着走了,我看着佘花花的背影,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小张个兔崽子要是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没准腿都吓软了。
每隔几天夜里,就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去佘花花家找她,但我只看见他们进去,没见一个人出来过。
一直没有出来。
(十三)
人活到我这年纪,已经懂得女人的事情最好别参合,尤其是漂亮女人的事情。
有那点爱心,不如关心关心下一代:比如现在在我门口哭着的童童。
虽然弄不清楚她们母女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赶紧把她拽进值班室:童童,哭什么呢?
她哭着伸出小手:陈爷爷,我痛,我妈妈又用针扎我。
我带上老花镜一看,怒火顿时升了起来:童童的食指上口,指甲缝里只露出一个最小号的针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女人疯了,一准疯了,我拿出针线盒,摸出最细的棉线穿过针鼻,打了个短结,掉过头不敢看童童的手,轻轻地拽了下。
童童没叫。我掉头看看,她头上渗出汗珠,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牙齿咬着嘴唇。
我一咬牙提着线使劲把针拔了出来。
孩子痛哭了起来,我的心跟刀绞似的,也跟着想掉眼泪。
这个天杀的女人,猪再听你的鬼话,我拽起童童的手:走,童童,不上学了,跟我找你妈算账去。
童童惊恐的往后退:我不去,我不敢去,那不是我妈妈,她,她是个妖怪。
我的心寒了一下,倒不是害怕,而是不久前才听童童妈这么说过自己的女儿。
童童哭着说:她每天半夜起来,用针扎完自己就扎我,边扎边骂我爸,说他带给她那么多伤痛,报复不了他,就要我记住,爸爸是怎么伤害她的。
她就拿针扎我,边扎边问我记住没有,记住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童童妈关门的手,手上扎的跟牛毛似的针,都怨我,我早听孩子说过,却被童童妈的鬼话骗了。
我问童童:那个熊宝宝是谁给你买的?她老实的回答:妈妈给我买的,她发脾气的时候就会把小熊脑袋撕下来,不发脾气了又一针针的把它缝上去,我喜欢小熊,总想自己缝
,她就发了疯的打我,用针扎我,说我想缝住她的嘴,不想听她说我爸的坏话。
够了,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童童这可怜的孩子的妈妈,确实疯了。
我低声对童童:童童你胆子大不大?
童童懂事的点了点头。
我把穿了线的针线头剪短,递给童童:童童你现在继续去上学,要是你妈发现你手上的针没了,你就说自己拔了,知道不?
童童把针别在书包上,抽泣了说:可我不敢回去啊!晚上她又要扎我。
我低声对童童说:陈爷爷晚上一定去救你,你放心,我们会劝你妈妈不再扎你骂你的。
童童伸出小指头:那爷爷你和我拉勾。
拉完勾,童童背起书包高兴的蹦跳着去上学了,我到看不见童童的时候,拿起了电话。
我打给了居委会的片警。
天又黑了,今天夜里要去童童家的,不再是我一个人。
(十四)
整个上半夜,我都注视着C楼,终于在午夜三点的时候,406的灯亮了起来,我捅捅睡在我床上的一胖一瘦两位片警:二位,起床吧,灯亮了。
两个人看了看406的灯光,一下子来了精神:老陈,原来你说的还真有这回事。
我无语了,掏出电筒:我们走吧。
他们跟在我电筒光的后面,一行人走在寂静的夜间小区里,身后两人不停的嘀咕:别说,你这小区夜里挺静,有点糁人。
我淡淡的说:也没啥,那小女孩没丢前,这里还挺好的。
胖警立刻警惕起来:什么,那报案丢女孩的就是你们小区?我指指C楼亮灯的406:就是那下面,306林家。
两个警察停住了脚步,瘦警说:我突然想去厕所解个大手。我指指A楼:在那后面,里面没灯,仔细着点。
他没去。
胖警咒骂起来:鬼天,连个月亮也没有,明天准下雨。
瘦警接着说:我TM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着我,心里毛得慌。
我没告诉他我在草丛里看见眼睛的事情,加快了脚步,他们连忙跟上。
到了楼下他们死活不肯进电梯,说万一卡里面不是闹了玩的,我只好带他们走楼梯。
两警察这回坚决要走我前面,我拿电筒在后面给他们照着。到了三楼的时候,他们忽然不走了。
胖警回头说:老陈,还是你来前面开路吧,说实话,我总觉得进了楼道口后我们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瘦警低叫一声:我还以为就我有这感觉呢。刚我瞄后面一下,好像还看见一黑影。
我叹口气,正要走前面去,突然四楼传来一声尖叫,两警察对望一眼,脸色认真起来,迅速向楼上冲去,我紧紧跟在后面。
刚到四楼口我就看见406的门掩着没关好,于是一把拽住了两个片警,做了个嘘的表情,三人轻手轻脚的摸过去趴在门缝上看。
深夜里,淡淡的灯光从门缝透出,三个黑影悄悄的趴着窥视着室里的一切。
童童妈背对着我们坐在沙发前面的椅子上,左手死死按着不断尖叫挣扎的童童,声音很慈祥的说:不怕不怕,童童勇敢,你看,妈妈也扎自己了,妈妈不哭,你也要勇敢啊。
她右手举起,在沙发后的墙上投出一个黑影,一个尖长的黑影在她指间闪烁。
绣花针!!
我和两个片警对望一眼,胖警怒吼着一脚踢开了门,冲过去拽住了童童妈的手腕,一耳光扇她脸上:你这个毒妇。
我抱住扑过来的童童,听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陈爷爷,妈妈,妈妈又拿针扎我。
我边安慰童童,边恶狠狠的朝童童妈看去,她正在胖警手里挣扎扭动,边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