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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春女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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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多少假期,大年三十要上班。到正月初五之间,只有短短的四天是自己的日子。正月初一,回老家的长途大巴停运。初二有车,却是初三才能到家,就是回到家里,当天下午就要启程南下的。因为从初五算起,是老板的日子,要上班。只够在家里吃顿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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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寂寞。坐在办公室里,想起家乡一个人,一个相识多年的男人。他叫席一虫。
  平时如太忙,她可以将这个名字忘掉。但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个名字又会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充满她夜间的生命。
  原来这个名字是躲在黑夜里的。嘻嘻,她若是能阻止黑夜来临,多好哩!
  手机又响了,谁打来的呢?
  手机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令她百感交集,他是席一虫!
  原来,在过去这样长的岁月里,花开花落,另一个她,还在苦苦地等待。等他的电话号码,等他的声音,他的消息,他的人。
  那男人还在冲她说话呢,她突然挂断,拎起包,匆匆忙忙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飞快地离开公司,回到出租屋里,换下职业套装。还好,朋友的小车还未启程。她就搭她的顺风车了。
  她要回家!跟席一虫相会哩!
  家乡正在飘雪。满山遍野的欺雪青松在重压之下,更有气魄。只是家乡太穷了。
  她一头冲进家门。母亲睁大眼,惊喜地望着她,好似女儿脸上,开出牡丹花来了。她许久说不出话。
  她三下五除二地洗发沐浴,梳洗打扮一番,穿上一套自己最喜欢的时鲜衣服。这套衣服花了两千多元呢!她丢下母亲,直奔席家。
  见到席家窗子上,透出灯光,笑了笑。她口里吐着雾,飞身朝屋子奔去。
  她突然尖叫,脚底下一滑,直直地扑到一件东西上。她本能地一抱,发现自己撞到那物上居然一点也不疼。用手去摸时,先是摸中一堆毛,然后一捏,捏中一块肉。原来,她在摸一个男人的胡子哩!
  “虫子!你怎么站在这里?人家都给你吓倒了哩!”
  她直着眼细看面前的男人。
  他就宛若一颗光秃秃的树,他快要冻僵了哩。
  她知道,他等的不是她。他在等那个叫做梅雪妍的女人。她心里突然绞痛起来。
  她使上吃奶的劲,把闷声不吭的席一虫弄进房里。真想一头拱到那胡子堆里咬一口。匆忙中,找到一瓶二锅头,她急将瓶口插进他嘴里,任他喝。见他这样作贱自己,这女子,心都碎了。
  忍不住自己也喝了一口。那雪亮的烧刀子,一入口,既炸又辣。但苦味过后,就化作一股甜甜之暖流,从上往下,于全身周游了哩。好爽哦!
  她全身发热,好似在秋千架上荡漾,有点飘哩。她就想什么也不顾,飘一飘!酒意直冲脑门,她的脸开始发烧了。直奔卫生间,撅臀撒尿。出来看见灯下的席一虫元气已恢复大半。她赶着拿来热水和毛巾,帮他暖脚。
  “呵呵,雪妍!你回来了哩!”
  突见那个鬼,一骨碌坐起来,死死地抓住她大叫,半个魂都吓走了哩。
  他醉了。他喊起来:“我的雪妍哩!你死哪去了!”
  我不是雪妍,我是兰兰儿哩!她心里一个声音在响。可是他死死地抱住她,哭起来了!他一哭,她就什么都忘了。迎了上去,他们在宽大的床上,缠作一团…。
  寒雨潇潇,兰母第三次敲响爱女的房门。已是上午十一点,女儿还睡在床上不起来。女儿最近几天,超级睡,十足贪床哩。也不起来梳妆,蓬头乱发。饭也吃不下,有时,看到女儿的眼睛核桃样肿。她睡觉不分昼夜,把被子盖着头,直睡得天昏地暗。看她气色,又不象有病的样子。问她,也只有一句话,“我要睡觉。我好累好累。我要休息哩。”
  兰母没法,只得洗好一篮子大个的苹果,还去买来牛奶、甜食等,一大堆放到女儿床头。女儿果然没病,她饿了一伸手,抓到什么就吃。吃够了,复又昏昏睡去。房里,电话机的电话线她也拔了,手机也关了。兰兰儿自那一夜和席一虫发生“非常事件”,当晚回来,就开始做睡美人哩。半夜里,她的房间会在夜雨声中,突然大亮,她从被窝里跳下床,找到钥匙,打开锁着她半生秘密的抽屉,拿出一摞旧信,认认真真地看。看够了,就坐着发呆。呆腻了,她就戴上耳机,听韩虹的一首歌《那个冬季》,眼泪稀里哗啦地,掉下来。她独自啜泣——来自灵魂深处的眼泪,好似闷闷地,等待了一个世纪。纸篓里的面巾纸越垒越高了。白天,来了朋友,她授意母亲出面佯称她本人不在家,避不见人。有天夜晚,房里发出一股焦味来,兰兰儿在烧信件,还有席一虫不多的几张相片,她一并投入火中,席一虫留在她世界里的实物真迹,一霎时灰飞烟灭哩。
  兰兰儿这个春节就在呼呼大睡中度过了哩。
  大年初一,一大早,绵绵细雨下起来。这样的冷天,无端地令人伤感,叫人发愁。
  有一扇门终于开了,有一个人终于出来了哩。
  一大早,起来做饭的兰母错愕地盯着响动的房门,盯着从里头出来的人。足足有一分钟,她呆在当地,她手里端着一瓢水。兰兰儿梳洗毕,就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今天,她着一袭亮丽衣服,唇上涂胭脂,身上喷香水,粉嫩的脖子扎上了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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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二次出来的时候,真是出水芙蓉样,美不胜收哩。
  院子里,现出一辆摩托,下来一个大面庞的帅哥。这是追了兰兰儿五年之久的A。
  半个小时后,院子里又现出一摩托,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学教师。这是追了兰兰儿四年半多一点的S。二十分钟过后,院子里又添一辆摩托,这一辆,是众摩托中最贵、最豪华的。下来一个英俊的瘦高个,他是跟兰兰儿同在中山上班的Q。他居然不着雨衣,淋雨而来。兰兰儿感动地暗中奖给他一个秋波。Q是一位有心计、懂得花心思的男青年。他在即将抵达兰兰儿家前,把车停下,脱掉雨衣,折起放入后座“百宝箱”里。他溜到山谷中,找到一泓清水,捧起水,将头发搞湿。这水,那样地冻人,他也顾不得了。
  第五章 酸女·泣男
  大年初二,满天阴霾。宜祭祀祈福,求嗣纳财,忌出行。
  春节一过,梅雪妍的归期过了期。席一虫完成了这次的诺言,不用等人了哩。只是等了这么久,到头来没有一个结果,真得很折磨人啊。席一虫都快愁死了哩。
  山容打电话来,说,有个喜欢他小说读者,是女的。极想会会他,问他有兴趣否?席一虫是无极农场小小的农场主。山林里的生活很艰苦、也很寂寞。他就添了一台二手电脑,闲时上上网,把自己写的小说贴到网上去。现在,知道有人喜欢看,不管怎么讲,都是令人兴奋,是大好消息哩。
  他绝早起来梳洗,摆弄剃须刀刮胡子。已经许久没刮毛了,这面上的毛,跟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哩。今天他特意打了一款花领带,头发喷嗜喱水,梳得滑溜、整齐。兰兰儿打电话来。席一虫问她有什么事,她闷闷地不说话。就告诉兰兰儿,今天他要进城去见一个人。兰兰儿挖苦他说:“你要见的是女人吧?”
  席一虫傻傻地反问:“怪了,你怎么知道哩?”兰儿一听,生气了,“啪”地挂了电话。席一虫知道她就是这性子,也没放在心上。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去杨树下等山容。
  粗大的杨树下,停着一辆女式摩托,席一虫正得意自己先到哩,不想倏地从杨树背后蹦出一个人来。正是山容,她满面都是笑。她笑着说:“席一虫!你迟到八分钟。该不该打哩?”
  这女孩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拉开架势,手落下时,却轻轻地放来。听见山容说:“算了,打坏了没人心疼你,不划算哩!”
  一不小心,两只手就碰到一起,席一虫心里一动,意识到什么哩。他把手收回来。男女间的事,往往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的。
  不由地微微一哂,他很多个日子,想笑笑不起来哩。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真逗人。细看之下,他又觉得,山容跟梅雪妍长得极其酷似。特别是她的声音,跟梅雪妍一样。甜甜的,如同出谷黄莺。他看山容的眼神,竟有些异样了哩。
  “再看,就计时收费了。”
  席一虫哈哈一乐。再看山容,那低首红脸的儿女模样,煞是可人。他拦下一辆挤满了客的小巴,冲山容说:“我不善摩托,不好意思坐你的,你自己骑来吧!汽车站见哩!”说罢上车,山容明白了怎么回事时,席一虫已不见影。小巴绝尘而去。她气得拿脚去踢树哩。
  山容最先到汽车站。她心里不平衡,她把车子停到车站斜对面的银行门前,自己躲进银行里去,透过玻璃墙,朝汽车站口张望哩。
  不一会儿,那只鬼出来了。他站到车站口,眺望着来路等她哩。见到期待中的男人在等自己,那山容岂能不虚荣心大大地充满哩?她心里兴头地喊:“就要你等哩!好好等吧!等死你!”约摸有半个钟头挨过,山容方偷偷笑着,骑车趋到席一虫背后,下车猛地一拍他肩膀。那蹲在地上沉默的席一虫倏地跳起。因腿部血路不畅,发麻发僵,一时站立不住,竟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引得路人目光齐聚,那山容赶紧敛容,扶他,甚是亲密状。山容软施硬磨,可席一虫就是不肯坐她的车,他要压马路步行。山容竟不生气,她欣赏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先到市政广场等他,然后二人一齐登上快活王子食城的二楼。
  山容要了一个包间。席一虫问她:“她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打她手机。”
  山容不答,静静地,看服务员倒茶,端上瓜子。直到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了,她才轻描淡写地说:“她早就到了哩。”
  “在哪里?”
  “就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这个人。”
  席一虫惊讶地瞪着她。样子像是她姣好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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