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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贝卡闻言掏出了一台摄像机,“让我来做一场关于你的采访吧,摄像采访。”
“真是个馊主意。”
“我会给这场采访加上前因后果,”她说,“这不正好给你救急吗,尼克,我发誓,眼下你非常需要把故事讲全。来吧,就说几句话。”
我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
“把你刚才说的那几句再说一遍就行,我不是开玩笑,尼克,我跟埃伦·阿博特大不一样,我可是跟埃伦·阿博特对着干的,你需要我。”她举起了摄像机,摄像机上的小红灯凝视着我。
“说真的,把摄像机关掉。”
“拜托帮我一把吧,要是采访到了尼克·邓恩,那我的职业生涯可就变成了一条康庄大道,你也积了大德。行行好吧?又没有什么坏处,尼克,只要一分钟,真的只要一分钟,我发誓,一定会有助于打造你的形象。”
她指了指附近的一个卡座——我们可以躲在卡座里,避开所有看热闹的闲人。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重新落座,那盏小红灯始终追着我不放。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问道。
“跟我讲讲寻宝游戏吧,听上去很浪漫,有几分古怪离奇,但又十分柔情蜜意。”
要把故事讲好,尼克,讲给公众听,也讲给脑子有问题的太太听。我暗自心想:“现在我是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终有一天能把她找出来。我是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是个好人,大家会站在我这边。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我的妻子十全十美,从现在开始我会非常非常听话。”
对我来说,要做到这一点比装出悲伤的模样更容易一些。以前我已经说过,我是个见得光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当准备好把肚子里的话说出口时,我却仍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所见过的女孩没有一个比我太太更酷,有几个男人敢夸这种海口:‘我把生平所见最酷的女孩娶回了家’。”我说道。
你这该死的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回家吧,到那时我就可以结果你的性命。
艾米·艾略特·邓恩事发之后九日
我一觉醒来便感觉一阵心惊,颇有些不对劲,一个念头在顷刻间涌上心头,仿佛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千万不能让人在这里发现我。警局的调查进展不够快,我手里的钱却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杰夫和葛丽泰已经开始留心我的动静,再说我身上闻起来还有股鱼腥味。
杰夫的举止有几分蹊跷,昨晚他居然急匆匆地向海岸线赶去,奔向我捆好的裙子和腰包。葛丽泰也有几分蹊跷,她居然一直盯着埃伦·阿博特的节目不放。他们两个人都让我不由得紧张……难道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刚才的口气听上去倒像是那位记日记的艾米:“我的丈夫真的会杀了我吗,还是我在胡思乱想呢?”此时此刻,我才第一次由衷地为她感到难过。
我往艾米·邓恩失踪案的举报热线拨了两次电话,分别跟两个人聊了聊,报料了两条线索。接电话的志愿者似乎对它们丝毫不感兴趣,因此很难说那两条线索什么时候才会送到警察手中。我心情郁郁地驾车驶向图书馆:我必须收拾东西离开这儿,必须用漂白剂把所住的木屋清洗干净,擦掉所有指纹,用吸尘器处理掉所有毛发,抹掉艾米(还有莉迪亚和南希这两重身份)留下的痕迹。离开这里我就安全了,就算葛丽泰和杰夫确实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只要没有办法把我逮个正着,我就不会有事。艾米·艾略特·邓恩恰似传说中那令人垂涎却又难觅踪迹的雪怪,而葛丽泰和杰夫不过是两个乡下骗子,他们那套含糊其词的说法立刻就会穿帮。低头走进寒气入骨又空空荡荡的图书馆时,我打定了主意:今天我就要动身出发。图书馆里有三台电脑没有人用,我要上网去查查尼克的消息。
自从守夜那天以来,有关尼克的新闻就日复一日地出现在媒体上,把同样的事实说了一遍又一遍,炒得也越来越热,却压根儿没有爆出任何新料。不过今天的形势有点儿不一样,我在搜索引擎中键入尼克的名字,发现相关博客火爆得不得了,因为我那位喝醉酒的丈夫居然做了一场离谱的采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妞操着一架摄像机在一间酒吧里录下了采访全程——上帝啊,这傻瓜蛋还真是永远也学不乖呀。
尼克·邓恩的视频告白!!!
尼克·邓恩:醉后吐真言!!!
我的一颗心简直蹦到了嗓子眼儿,看来尼克又跳进了自己挖的陷阱。
这时视频加载完毕,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尼克的面孔,睁着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喝醉的时候他就会变成这副德行),歪着嘴角露齿而笑,嘴里正说着我,那副人模人样的架势看上去还挺开心。“我所见过的女孩没有一个比我太太更酷,”他说,“有几个男人敢夸这种海口:‘我把生平所见最酷的女孩娶回了家’。”
我的胃微微抽了一抽,我倒没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乍听之下差点儿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她到底酷在哪里呢?”担任采访的女孩在镜头外问道,声音听上去又尖又活泼。
尼克开始大谈特谈寻宝游戏,一会儿说寻宝游戏是我们两人的传统,一会儿说我总是把那些笑死人的私房话记在心头,一会儿又说寻宝游戏是我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件宝物,因此他一定要把寻宝之旅走完,这是他的使命。
“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到达了终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谁让他一直在压着人群发出的喧闹声说话呢,待会儿他会回家用温盐水漱漱口——他妈妈总是逼他这么做,如果我在家里陪他的话,尼克就会让我去烧水加盐,因为他从来都把握不好盐的分量,“寻宝之旅让我意识到……许多事。她是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我吃惊的人,知道吧?至于其他人嘛,我总能算出他们会说些什么,因为大家的口径都差不多。大家都看同样的节目,读同样的读物,把所有的东西都回收再用,但按照艾米的标准,她自己就算得上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她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力。”
“你觉得眼下她在哪儿呢,尼克?”
这时我的丈夫低头凝望着自己的结婚戒指,伸手捻了它两次。
“你还好吧,尼克?”
“要我说真话吗?其实我感觉很糟糕,过去我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太太,简直错得一塌糊涂。我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对我来说不算太晚,对我们两个人来说也不算太晚。”
“这么说来,在感情方面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尼克抬眼凝视着镜头,“我真希望我的太太回到我身边,我真希望她就在这里。”说完他吸了口气,“我不太会表达心底的情感,这一点我自己清楚,但我确实爱她,我不能让她出事,她一定要平平安安才行,我欠她的还有许多许多没有还呢。”
“你欠她什么没有还?”
听到这话他笑出了声,即使到了此刻,我仍然觉得他那懊恼的笑容让人心动。在往昔美好的时光中,我曾经把那笑容叫作“脱口秀之笑”,那时尼克会低下眼神匆匆一瞥,一边漫不经心地伸出拇指挠挠嘴角,一边轻轻一笑——就在开口讲述一桩血案之前,迷人的电影明星也常常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欠她什么你管不着,”他笑着说,“我欠她很多,以前我没有扮演好丈夫的角色,艾米和我度过了一些难熬的日子,而我……我居然罢手不肯再经营婚姻生活了。我的意思是,我曾经无数次听人说过这句话‘我们罢手不再经营婚姻生活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一段婚姻将走向末路,千百回里也难得遇上一次例外,但我居然还是撒手不再努力把日子过好。捅娄子的人是我,我没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尼克看上去有些睁不开眼睛,说话带着鼻音,看来不仅仅是喝得略有点儿醺醺然,而是再喝上一杯就会酩酊大醉,他那粉色的双颊也透出几分酒意。我的指尖顿时泛上一片红潮,不由记起尼克的肌肤在喝下几杯鸡尾酒后会有些发烫。
“那你会怎样向她补过?”镜头在这时抖了抖,担任采访的女孩正伸手去拿她的饮料。
“说到我要怎样向她补过嘛,首先我要找到她带回家,这一点毋庸置疑。接下来呢,从现在开始,不管她对我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照办,因为在走到寻宝之旅的终点时,我的太太简直让我五体投地,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看清过她的真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确信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果此刻你可以跟艾米说上话,你会告诉她什么呢?”
“我爱你,有朝一日我会找到你,我会……”
我可以断定他马上就要开口说出丹尼尔·戴刘易斯在《最后的莫希干人》影片中的台词:“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我会找到你。”尼克才不会放过顺手恶搞电影对白的机会呢。我能感觉到那句话到了他的嘴边,他却一口把话咽了下去。
“我永远爱你,艾米。”
他的话听上去真是肺腑之言,压根儿不是我丈夫惯常的作风。
三个胖得不得了的山里人驾着电动踏板车排在我前面,害得我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喝上早间咖啡。踏板车的两侧露出他们气势汹汹的肥臀,可这群人居然又点了一份“满福堡”,我可没有说瞎话,在这家麦当劳里,我前面的队伍真的排了三个驾着踏板车的人。
其实我还真的不在乎,尽管计划出了点儿小小的岔子,我却颇有几分雀跃,真是有些蹊跷。尼克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反响好得令人惊讶。人们谨慎地站在了光明的一面,“也许这家伙并没有动手杀妻吧”,这是人们对该视频最常见的评语,简直一字不差,因为尼克一旦卸下心防流露真情,一切便昭然若揭了。但凡看过视频的人都不会相信尼克是在演戏,他那套言行可不是蹩脚的业余水平演出。我的丈夫爱着我,换句话说,至少昨天晚上他还爱着我。我住在一间寒酸的小木屋里,房间闻上去像是发霉的毛巾,我本人又正在盘算着让他遇上一场大劫,他却从心里爱着我。
当然啦,我清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