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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开始下雨,听见雨声陈一凡开始感到安全和温馨,她喜欢水到了及至,只要下雨,她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来看雨听雨。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撩开窗幔看雨,雨丝滑落的很快,在风的鼓动下很韵律的摇摆,窗下的梧桐山庄那条小路上有个孤单的女人孑孓着身子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在雨中匆匆赶路,这让陈一凡感到寒冷,她赶紧回到温暖的床上,她看着窗幔在风中轻轻第摇曳,她感到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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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19)
19
天气是那么燥热,陈一凡和艾萨萨单彤坐在梧桐山庄的露台上喝茶,李光明来了,他看上去那么局促,失魂落魄,他语无伦次的说有人从中使坏,他可能官职会被罢免,刚坐下端起茶杯就泪流满面,单彤笑着说李光明你不是每天在家研习易经吗?这就叫风水转动,有什么伤心的,李光明停止了哭泣,他喝了两口茶若有深思。这茶是坝上的绿茶。老蝈蝈女儿上周带来的。那年老蝈蝈来找李光明讨份工作,老蝈蝈来的时候那样强壮,他在煤矿里挖煤,后来他把一条腿丢在C城头也没有回就走了,矿难的时候很多人都死在井底,老蝈蝈很满足他命大没有死,一条腿、换了两万元钱,老蝈蝈像英雄一样回到坝上。看见老蝈蝈灿烂的笑容就像看到坝上的阳光,连C城的阴霾都无法赶走老蝈蝈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老蝈蝈是那么的喜欢C城人的生活,他回去后就发誓要女儿小蔓蔓也能在C城来工作,小蔓蔓就是老蝈蝈的命,她母亲去世后老蝈蝈一人把小蔓蔓养大,老蝈蝈就是想小蔓蔓过C城女人那样的生活,他想小蔓蔓是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的,她是那样的漂亮,漂亮女人都应该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的,C城的女人就是过的公主一样的生活,老蝈蝈是这样想的。没有双腿的老蝈蝈天天笑眯眯的在寨子里编斗笠,他是富翁,大家都羡慕他的日子,谁也弄不明白怎么去城里找钱自己受了伤还要发大财。小蔓蔓带着坝上的阳光来了C城,她带来老蝈蝈亲自制的绿茶,今年气候好,小蔓蔓说,茶叶味鲜得好。小蔓蔓从房间走到露台,她青涩得到处都没有长开,走路那么不自然,眼睛也不敢看任何地方,李光明说这是老蝈蝈的女儿吗?很漂亮嘛,单彤望着李光明说人的眼光有两种光源;一种是散光一种是聚光;眼神是散光的人内心充满了欲望邪念和贪,眼光是聚光的人内心却充满了宁静理解和宽容。李光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北刚的眼睛就是那样深邃宁静,盯着他的眼睛有了一种在白云间飘浮的感觉,陈一凡想,北刚的眼光是聚光,他能把人带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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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20)
20
余梦的丈夫深夜才轻脚轻手潜入家里,她听见他放洗澡水的同时浑身上下就开始起鸡皮疙瘩,然后透过蒙胧的床灯她看见丈夫穿着他的枪牌内衣三角内裤在房间里很滑稽地扭动身体走来走去,不时地把手抬得老高去拢头上几根所剩无几的头发,枪牌内衣内裤把筋瘦的丈夫紧紧地裹住,像马戏团里走场的喜剧演员,尤其是出浴后的丈夫热气腾腾,如同一只被开水烫后拔了毛的鸡公,他们早分居了,余梦和女儿睡在一起,她丈夫不愿意回别墅住,他说他是公众人物,不想听人议论他的婚姻,于是他坚持每天深夜回到公寓,在客房里搭了张床。洗完澡丈夫倒头就睡,并把一串夹着酒气的呼噜铺天盖地的喷了出来,这让余梦感到烦乱,她从床上滑下地,坐在地板上打开电视凝神呆望,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烦乱,烦乱现在的婚姻和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她或许在期待什么,但是她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的丈夫是属于典型的公子哥儿,虽然自己有一家广告公司,其实都是做市长的父亲在掌控,他回到家里就是对他父母撒撒娇就行了,结婚后他开始把撒娇的地方扩大到余梦的面前,这都还可以忍受,关键是他最近一年忽然变得更女性化了,他说中性是人类审美潮流,男人应该有一些女性的柔媚,他每天除了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洒香水,走路也越来越猫步,没事总是用两个无名指去勾他前额的几根头发,做任何事情都总是把身体端着,Zuo爱的时候都在摆一些pose好像他随时对准摄影镜头,这让余梦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女人Zuo爱,感到想吐。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Zuo爱了,余梦身体的潜流奔腾汹涌,而他却滋润得青黄瓜一般模样。电视里一个惊恐的女人在黑夜里不停的在边跑边喊,女儿在翻身,余梦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重新钻进被窝里,拿起遥控板把电视画面上那惊恐的女人和逐渐向自己袭来的寒冷一并锁定,然后一头钻进漆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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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21)
21
艾萨萨一大早就把陈一凡从床上吵醒,她说她昨晚上看见了余梦的枪牌丈夫一个烫离子烫的女子手挽手从海岸咖啡吧出来开车往别墅去了。陈一凡觉得无聊透了。她蜷缩着身体在床上看着艾萨萨胸脯高耸耸地站在屋中间,她刚做了隆胸手术,所以她把老Ding凉在一边,她说陈一凡的房子阴气太重,需要人气聚聚。艾萨萨开始在痛骂男人的泌尿器官,陈一凡拉开窗帘,一线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这样的天气让陈一凡心情好极了!阳光让空气中到处充满了生命,陈一凡能看见许多许多小细胞在空气中裂变、重组,新的细胞在诞生,旧的细胞在迅速地破裂。陈一凡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冻鸡,那鸡的两条腿横叉叉地别在一块儿,颈子硬歪歪地别在一只翅膀下面,那种抽搐的模样和滑稽,陈一凡把它丢进了煲汤的罐里,放了几粒大枣。艾萨萨问余梦的枪牌老公鼻子不算大啊,怎么那个家伙这么厉害,余梦这样的女人还不够他受用还要和别的女人?艾萨萨称男人的器官为那个家伙,她认为男人的鼻子大小是衡量男人那个家伙大小的标准,鼻子大的那个家伙肯定大,艾萨萨边笑边用一只手做成扇型把嘴和鼻子遮住,另一只手在空中使劲舞动,她的笑声十分勉强和沙哑
梧桐树下的探戈 (22)
22
秋天又了,天气又开始阴雨绵绵,嘎江边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远处一抹夕阳,晚风中,芦花轻扬。
晚上回到家里,陈一凡取出两只精致的紫色水晶高脚酒杯,倒上两杯红酒,她把房间的灯开得很暗,然后点燃蜡烛,她读着北刚留给她的字条,看见北刚眼前在夕阳西下时候站在芦苇中独立萧声殷殷的景象,芦苇花四处飞扬,她的心就开始抽搐,她被一种巨大的孤独感震憾,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那样酣畅的流泪让她有一种生理上的快意和满足,她开始大声抽泣,尽情地抽泣,那一刻她发现孤独的感觉其实很美很美,这样的无拘无束,这样的恣意妄为,可以任意的胡思乱想,把对一个人的情感距离拉到很近,无限的近,近得可以深入到你的每一个毛孔,血管,细胞,经脉,甚至你自己的气体里。总之,无处不在,而且拥有得那样完全和彻底,时间和空间在孤独的范围里显得那样的渺小和没有约束能力。芦苇花轻轻地在她的房间里飘扬,她的房间里顿时就成了一个芦花编织的童话世界,芦花把这个夜晚装扮得那样的浪漫和温馨。
梧桐树下的探戈(23)
23
车子堵得厉害,前面在拆迁,一整条街拆得乱七八糟成了一个废墟,所有的车都必须绕道而行。
陈一凡家以前住的院子也在这条拆得乱糟糟的街上。院子里楼梯间住了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少年,老头儿很少说话,他把院子打扫得很干净,每家人给他5元钱,老头儿在晚上就在楼梯间拉胡琴哼唱,母亲说他的唱腔很有范,或许他以前是个戏子,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那少年总是拉着哥哥那帮男孩子到他的楼梯间听老头儿说戏,都是一些历史故事演义和外传,他们听得那样投入,这让老头儿很得意。这老头儿身上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陈一凡看到他就感到恐慌。文革开始到处都在反封资修的文化,老头儿成天躲在楼梯间不敢出门,就在哥哥和父亲走了的那个冬天,陈一凡到院子里看见老头儿一个人站在腊梅坊那儿一动不动,那天他突然穿了一件崭新的长衫,那个冬天好大的雪,C城是难得下雪的,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抬头看着腊梅,他的脸显得那样的枯槁,眼神发直,这让陈一凡害怕极了,她叫着跑回家里,母亲正在厨房,陈一凡跑到母亲怀里就开始发抖,她止不住的抖动,母亲给她喂了些糖水,把她抱到火炉边上,但是陈一凡还是发抖,她指着门外,脸色煞白,她告诉母亲老头儿变成鬼了,母亲到院子里看,老头儿已经没有在那里了,院子里非常的安静,雪白,到处飘散着腊梅的馨香。这天,陈一凡开始发烧,脸烧得通红,母亲不停地用湿帕子放在陈一凡的额头退烧,迷迷糊糊中陈一凡看见老头穿着长衫在空中翻飞,他的长衫怎么就变成了白色,袖子那样的长,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他的头发也那么长,他随着风在舞动,周围到处是梧桐叶纷纷落下,地上的梧桐叶积得厚厚的,一片黄|色……后来陈一凡的醒了,外面闹轰轰的。她起身走出屋来到院子里,她看见好多的人都在院子,楼梯间很多人围着,老头儿不行了,陈一凡听见老头儿使劲在呼喊一个什么人的名字,那名字听上去像个女人的名字,他双手就在空中拼命乱抓,后来老头儿没有气力再喊,他开始安静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嘴里不停的说他要回家了,他要回家了,那天夜里,雪停了,天是那样的冷,老头儿去世了,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脱下他那件新的长衫。老头儿走后,那少年就独自一人开始扫院子,仍然住在那个楼梯间里。
梧桐树下的探戈 (24)
24
陈一凡的毛主席语录本里不知道谁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