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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面的两辆马车已支离破碎,车上的人也悉数死亡。
甚至,连拉车的马也已倒在血泊中。
牧野栖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女子静静地立于遍地尸体之间,她的手中有一把剑,剑
未入鞘,在阳光下泛出一点寒芒,慑人心魄!
一地尸体。
一地血腥。
惨烈的一幕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牧野栖逼近,给牧野栖的视觉形成了极大的冲击。
还有血腥之气息!
以及血腥气息所带来的肃杀感觉。
一般女子很少会身着黑衣,所以那女子静立场中,显得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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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赶马车的车夫车技极佳,在离前面破碎的马车尚有五丈远的时候,他才一声吆喝,猛
地收缰勒马。
健马长啸,车子再行数丈,在与前面的马车即将相撞的一瞬间,车身顿止!
牧野栖也在同一时刻如白色巨鸟般滑飞而出,落在黑衣女子二丈开外。
近距离目睹那女子第一眼,牧野栖便心头一震。
极美——极冷!
在牧野栖的感觉中,眼前这黑衣女子便是由这两种极富冲击力的印象融合而成的人,一
个让人纵是惊鸿一瞥,也永世难忘的女子!
其实,她很年轻,与牧野栖一样年轻,年不过十四五岁,但她的冷让人宁肯相信她已是
遍尝世间沧桑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年轻。如此美丽的女子——或者说女孩——在极短的时间内连
杀十几人?
纵然她真的有这种可怕的剑法,也不应有如此残忍的手段——在人们的印象中,极美的
人,都不应该是杀人的人。
但四周除她之外,再无活人。
牧野栖的目光迅速扫过方圆十丈之内,十丈之内皆只有矮小的灌木,北向更是一条大江,
江水滔滔,很是浑浊,看样子上游前些日子定是刚下过大雨。
十丈之内,皆无法隐藏人的行踪。
但牧野栖的目光已投向更远的地方。
半里开外!
半里之外是一个山谷的谷口,这条官道就从谷中穿过。山谷两侧的高山巍然耸立,临近
谷口一带却较为平缓,而且林木稀疏,在山谷北侧的山坡上,有一块黑色的巨岩横出半空,
仿若一头随时会悍然奔下山坡的巨兽!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巨岩之上,也是一身黑衣,仿若已与山岩溶为一体,如果不是有心,
绝难发现他的存在。
此人头戴幔笠,又相距甚远,自然无法看清她的容貌,饶是如此,牧野栖仍隐隐感觉到
对方也是个女人,而且与这黑衣少女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寒气息。
牧野栖断定那山岩上的女子与眼前的黑衣少女定有着某种关系。
他收回目光,正视黑衣少女,道:“请问姑娘……”
“不必问了,人是我杀的。”黑衣少女打断牧野栖的话道,她的声音极为独特,很脆,
但却无法让人感觉到温馨与暖意,就如同玄冰碎裂的声音。
牧野栖一呆,衣袂掠空声响起,几个人影先后落在他的身侧,正是屈小雨等人。
屈小雨与她的那帮弟兄生死与共多年,昨夜一番激战,已折损大半,如今又遭遇飞来横
祸,不由激愤满怀,难以自己。
她嘶声道:“你是风宫中人?”
黑衣少女的剑在阳光下泛着森寒之光,她未作答复,而是道:“弃世花已枯萎了吧?”
屈小雨神色一变,脸如凝霜,黑衣少女此言说明她是因九煞门之事而来,但以她的年龄
绝不可能是鄂赏花,当下屈小雨沉声道:“鄂赏花是你什么人?”
黑衣少女不答反问道:“指使杀九煞门弟子的人,是不是你?”
屈小雨道:“是又如何?”
“死!”
冷叱声如千年寒冰,闻之令人心寒,“死”字甫出,黑衣少女手中之剑倏然划空而出,
如同一抹咒念,直取屈小雨的咽喉。黑衣少女的剑式与寻常剑法迥异,所取角度刁钻。狠辣
至极,寒芒一闪间,剑已挟慑人杀机,闪电般迫进。
屈小雨一生经历血战无数,此刻竟也不由心泛寒意,对方狠辣快捷无匹的剑势,竟让她
隐隐觉得这一剑自己全然无力回避,惟有等侯寒芒透体。
牧野栖动了!
按理,他应径取黑衣少女,攻其不得不守,如此方可救下屈小雨,但牧野栖凭着对剑法
的悟性,直觉纵然自己能给黑衣少女以极大的压迫力,她也不会撤招防守!
她所选择的只会是一往无回,击杀屈小雨,仿佛她对自己的性命已毫不在惜。
所以,牧野栖的剑直接封阻黑衣少女的剑招!
一招甫出,便如行云流水,剑旋光弧,看似从容缓慢,却在极短的一瞬间,掠过了尽可
能大的空间。
如此迅如奔雷的一剑,竟能显得飘逸洒脱绝伦,除了牧野栖之外,只怕世间再无几人。
几声轻响,牧野栖与黑衣少女同时后掠。
屈小雨的肩肋处赫然已添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如泉涌,她的脸色立时苍白!
闻佚人这时已经赶到,见状急忙上前,护于她的身前。
阿雪、段眉、楚清三人也下了马车,楚清非江湖中人,目睹一地尸体,只觉心惊胆颤,
难以站立。
阿雪低声道:“出手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似乎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样一号人
物,但她剑法却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段眉淡漠地道:“她不是冲所有人来的。”
言下之意,即使对方的武功再如何可怕,只要不与她发生冲突即可,至于对方与屈小雨
诸人之间胜负如何,却是不必计较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自山岩之顶遥遥传来:“断楚,与你交手的是哪位前辈高人?”声音冷
寒,仿佛来自幽冥之境。
黑衣少女略一迟疑,道:“他……年不过十五六岁,并非……前辈高人。”
“噢,如此年轻,就可以在你剑下救人?”那女人的声音并不大,场中所有人却听得甚
为清晰。
众人心头一凛,忖道:“此人这一番话,说明她似乎连牧野栖的容貌年龄也无法看见,
可知她极可能就是自残双目的鄂赏花,而她双目虽废,却能颇为准确地了解场上情景,亦让
众人吃惊不小。
闻佚人振声道:“鄂赏花,世人皆以为你是白道前辈高手,没想到你却如此黑白不分,
是非不明,我等与九煞门的过节,分明是他们理亏,为何你反倒助纣为虐,滥杀无辜?”
那人长笑一声,道:“我鄂赏花击杀你们的人的理由,不是因为你们与九煞门有什么过
节,事实上在三日前,我查明真相后,已训斥了我的胞弟,他不肯悔过,我索性废了他的武
功,免得他再仗我之势,胡作非为!”
听得此言,屈小雨、闻佚人皆大感意外。
屈小雨忍着伤痛道:“难道除此之外,我等对鄂前辈还有得罪之处?”她听鄂赏花竟废
了自己胞弟的武功,可见定是恩怨是非分明之人,今日之所以会下如此重手,也许是自己的
人无意中冒犯了对方。她深知自己的人皆非名门正派弟子,这些年来虽修心养性,极少介入
江湖仇杀,但偶尔犯下有违江湖道义的事也并非全无可能,故屈小雨立时谨慎了许多,改口
称对方为“鄂前辈”。
那人果然是数十年前在武林十大美女高手中名列第四的鄂赏花,只听得她语意森然道:
“我出手的原因,与正邪黑白无关,而是因为你们曾经追随司狐的女儿!”
司狐的女儿?
众人一呆,还是闻佚人先反应过来,道:“你是指‘月刀’司狐与‘日剑’蒙悦的女儿
蒙敏?”
“不错!与司狐有关的人,都该死!”
语意中怨毒之气让人闻之心惊!话音甫落,鄂赏花已自巨岩上蓦然掠空飞起,如一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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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闪电般疾射而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鄂赏花已在二丈开外伫立,仿佛她原本已在那儿
站立了许久,纹风不动。
她的脸也被幔笠所遮,无法看清她的脸容,她的全身都在代表死亡的黑色中,惟有胸前
绣有一朵白色的绢花,更添诡异森然。
她手握一剑,剑在鞘中,剑鞘古朴!
鄂赏花沉声道:“我只杀曾经追随过司狐女儿蒙敏的人,外人大可置身事外,以免招来
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段眉轻声怪笑,道:“蒙敏当年与牧野静风比翼双飞,名动天下,可惜纵是如此,老身
却无缘结识她。所以,今日之事,我们只得袖手旁观了!”言罢手携阿雪,退到一边。
屈小雨听她言辞刻薄,不由皱了皱眉,却听楚清颤声道:“你说蒙敏是……是牧野静风
之妻?”
段眉道:“不错,蒙敏也就是你的儿媳,昨夜,你不是在梦中还念叨着你的儿子牧野静
风吗?”
未等楚清开口,鄂赏花已冷声喝道:“蒙敏的婆婆,就得先死!”
身形倏然暴进,如同黑风,代表死亡的黑风,直取楚清。
牧野栖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鄂赏花会对自己的母亲蒙敏怀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恨意,
他无暇细想,立即挥剑而上,只盼能为祖母挡下这致命一击!
牧野栖的剑法已凌驾于一流高手之上,但此刻他所面对的却是数十年前就被列于武林十
大美女高手之四的鄂赏花,排名仅在司狐之下,而司狐乃武林七圣之一!
数十年过去了,鄂赏花双目失明,自然早已不是美女,但她的武功却无疑增进了逾倍。
何况,此刻她是先发制人,纵然牧野栖剑法已达通神之境,仍是回天乏力!
金铁交鸣声中,牧野栖的剑与对方悍然相接,立时断了一截,而他的人亦被对方强横至
极的剑气生生震飞,只觉胸口一痛,口角溢血,脸色苍白如纸。
这是牧野栖踏足江湖以来,第一次受伤!
在此之前,牧野栖与“无指剑客”幽求一战,当时幽求伤势未愈,毒性未除,牧野栖本
以为稳操胜券,可夺得幽求身上的骨笛。相战之初,牧野栖凭借新习成的“太无剑法”,占
尽上风,就在他以为可以全胜对方,夺得骨笛时,本已无计可施的幽求在生死存于一线之际,
突然使出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立时挫败牧野栖!
牧野栖与幽求交战百余回合,本以为对幽求的“破傲剑法”已甚为熟悉,可以从容封挡,
没想到幽求最后使出的一式剑法,非但是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