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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仁的电话是比较老式的那种,所以即便是不打开免提功能,我也依旧能听到电话那头夹杂着电流声的人声。只不过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从语气上感觉,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比较焦急的。胡宗仁敷衍了对方几句,说自己一忙完就过去,随后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然后胡宗仁问我,我接完了,你怎么不继续放啊?我心想胡宗仁不是本地人,而在电话里他又说忙完就过去,说明对方就在重庆本地,那肯定就是他接到什么业务了吧。于是我问他,是不是有生意要做啊?
他喝了一口酒说,没事,就是昨天有人找到他,让他去看看他们小区房子,好像那栋房子都有点问题。我问胡宗仁,可是你不是不看风水的吗?胡宗仁说,听对方那意思,似乎不是风水的问题,而是这栋楼的某个地方有那玩意,待会陪你看完这片子,我再过去就是了,不着急。
我按下播放键,心里却再也没办法静下来看电影。
这是我个人的劣习,我必须承认。尽管在那之前我和胡宗仁跟刹无道之间已经折腾得够呛了,虽说最终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却让我从那段日子开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退意。但我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想沾惹这些事,越是想方设法去避开,但当我真正得知这些事离我如此之近的时候,却又难以控制心痒的感觉。
抽烟要上瘾,喝酒要上瘾,看来抓鬼,也会上瘾。
又心不在焉地看了十来分钟,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按掉电源键,整个客厅恢复一片安静。胡宗仁对我怒目而视,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他妈正看得起劲你给我关了电视是什么意思啊?我看着他说,电视咱们之后再看,你接的那单子,现在就去忙吧,我跟你一块去!
我特别强调,我要帮不上忙就算了,帮上了,你请我吃顿饭就行,我不要钱。
而事实证明,在那之后的所有我和胡宗仁合作的单子中,我俩都会共享佣金,因为我们彼此都明白,拿人钱财才替人消灾,不管这钱财多少,总得拿一些,否则的话,那就叫多管闲事,横生因果。
以胡宗仁对我的了解,我想他当时是猜透了我的心思的。他知道我其实是坐不住了,犯瘾了。于是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嘟咕嘟喝完,说好吧,咱俩这就动身。
咱俩都喝酒了,干脆打车去吧!我对胡宗仁说。
好!他答应道,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中年。
在小区门口打车,直奔袁家岗而去,胡宗仁在车上除了目的地是袁家岗以外,就没再跟我说别的,因为担心吓着人家出租车司机。人家拼死拼活一个月,生活可不是容易的事。胡宗仁有个习惯,他喜欢和出租车司机聊天。我也曾以为他只是话多嘴贱,后来有一回问他为什么钟爱和的哥聊天的时候,他才告诉我,因为一个城市里的的哥,是最了解这个城市的人。这个城市里鸡毛蒜皮的事,估计他们听说了不少,有时候随便一打听,就能因此而继续挖掘,从而做到一单生意。
胡宗仁虽然大大咧咧,但倒不蠢。
到了袁家岗下车后,胡宗仁才告诉我,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所了解的简单的事情经过。
他说,对方是那栋楼物业管理公司的一个大姐,那栋楼是商民混用的,高层建筑,里边有住家户,也有不少小的诸如美容会所,广告公司之类的小公司。楼是2000年左右修的了,是个单体楼,有一个小裙楼。裙楼的面积全部租给了一些汽车销售公司和超市。那栋楼最近半年来,不断有住户投诉说,电梯的质量有严重问题,而且每次遭罪的,都是这栋楼里的年轻女性。公司最早就按照业主所说的,请来了电梯维修单位进行检修,却发现丝毫问题都没有。但是楼里住了不少老年人,他们因为岁数大了,可能很多事都看开了,见鬼这种事对于他们而已,恐怕其受惊的程度早已大大降低了。他们也曾跟物业公司反映,自己搭乘电梯的时候,偶尔会听见电梯里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胡宗仁告诉我,据说,是很悲伤的那种哭声。
我心里琢磨着,因为这种鬼其实我和胡宗仁早已遇到过多次,虽然每次出现的方式和本身执念的性质不同,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女鬼,都是带着不甘心或是不情愿死去的,否则怎么会有强大的执念,造成它们残留人间吓唬甚至伤害别人呢。
胡宗仁说,电话里他也就了解了一个大概,自己答应物业管理的那位大姐说自己今天会现场去瞧瞧,有什么具体的情况,还是当面说的好。说到这儿的时候,胡宗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回要忙完了,我家里能买两台你那样的电视机呢!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鄙视他就这么点出息。说话间我们就到了那栋楼。
这栋楼虽然是2000年左右修建的,但从外墙瓷砖的掉落情况来看,当初开发商在修建房屋选择材料的时候,肯定是比较廉价的。否则即便是受到环境风化的影响,也绝不至于掉落得如此厉害。
在楼下的时候胡宗仁给物业管理公司打去电话,说我们已经到了,问对方路怎么怎么走,但是后来挂上电话后,胡宗仁说,人家下来接我们。
三月份的天气虽然谈不上冷,但也不暖和。我和胡宗仁在楼下站着抽烟,一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远远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花毛衣,手上还带着袖套,体型微胖的女人看了我们几眼,接着就朝着我们走来。我问胡宗仁是这个大姐吗,他说他也不知道没见过。但很快那个大姐就走到了我们的身边,然后很有礼貌地对我说,您就是胡先生吧,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我说,我不是,这位才是胡先生,我们俩是同伴,我是跟他一起来帮忙的。大姐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伸出手和胡宗仁握手,接着就带路,绕道那栋楼的背后,顺着楼梯,从平街层步行一楼,到了他们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办公室里原本还有两个年轻男性工作人员,但是自打我们进屋以后,这位大姐就说让他们俩先回避一下,好谈点事。
不难看出,这女的是个领导。起码在这家公司里是。等到那两个小伙子出去,我们坐下来,这位大姐很热心的给我们端上一杯温开水,然后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先介绍了一下她自己,她说她姓张,所以我和胡宗仁都称呼她为,张大姐。
张大姐开始给我们讲述整件事情详细的过程。事情是这样的,在差不多半年之前,他们接到的第一宗关于此事的投诉,是家住这栋楼17层的一位20多岁的女业主,说自己下班回家,停好车以后就从车库电梯上楼,结果在电梯开了一会之后,突然头顶上有一股子凉气,接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正在用力往上拽。这位女士说,当时那力道也不算是特别大,所以并没有非常疼,自己是能够挣脱的,于是她一边挣脱一边抬头看,就发现自己的头发好像是被类似吸尘器吸住了一般,顺着电梯顶上那用于平衡电梯轿厢内外气压的通风孔那儿,被吸住了。那位女士说,当下她就挣脱了,但是她丝毫没朝着这方面去联想,只是觉得这电梯是不是太多年该检修了,否则这头发要真被吸扯上去了,卡住了电梯缆绳,这力气稍大点,估计也就挣脱不了了,那人可就有危险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大姐从桌上递给我们一张当初修房的时候,开发商购买电梯时候商家给的产品说明书。看样子在我们去之前,她早就把这些东西给准备好了。胡宗仁接过来一看,虽然看不懂那些莫名其妙的参数规格,但是那电梯的款式就跟我们日常坐的电梯一样,没看出什么区别。
张大姐接着又说,在接到那宗投诉以后,他们物业先是给业主道歉,然后就立刻积极地联系了电梯设备检修单位的工人来检查。张大姐说,由于在那之前,电梯是刚刚在前不久才做过一次年检的,就算是存在零部件老化的问题,那么当初年检的时候也应该是被发现了才对。于是这次再度请工人来检查,却说电梯没有问题,那个当初吸扯女业主的通风孔,也并不是直接联通了轿厢外边,而是有一个类似Z字形的拐角管道,也就是说,仅仅是起到一个疏通空气的作用,使得电梯在运行途中,会因为缆绳上下的移动,使电梯密闭的空间里,有那么些微的风灌进来而已。而且就算是有风,也是从外到内的,说什么都不可能从轿厢里边把东西给吸扯出去。
张大姐接着说,尽管专业人员给出了检查结果,物业公司也把这个结果告诉了17楼的那位业主,但由于双方很难达成一致,而且业主也并没用过多去计较,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不同楼层的业主因为同样的问题进行投诉,物业公司也再度请人来检修,结论却依旧是一样:那个通风孔,根本不可能把任何东西给吸出去。
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我们心里都明白,越是这种专业理论说得斩钉截铁,就越有可能是该我和胡宗仁管的事了。
☆、第四章。电梯里的哭声
张大姐接着告诉我们,还不止是这样,起初他们管理方还以为,也许就是个什么机械故障,既然没人受伤,又排查不出原因,那也就只能凑合着使用。总不能因为一部分业主的不满而花大价钱重新配备电梯吧?不过后来,这楼里住的一些老年人,还说自己搭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偶尔还会听到女人的哭声。
胡宗仁和我都没说话,于是张大姐解释说,这栋楼是独栋单体楼,小开发商做的,所以尽管楼层比较高,但是却只有两部电梯。裙楼里的商家,例如汽车销售店或是超市等,是不占用这个高层电梯的,顶多也就是有客户停车到车库后,从负二楼车库上到LG层的平街层而已。而且他们这儿接到的投诉,完全没有来自底下裙楼的,统统都是楼上的住家户们。当那些老人说起那个女人的哭声时,这才引起了张大姐的注意。于是她在不惊动其他员工的情况下,调取了不少电梯里的监控画面,来检查。
胡宗仁打断张大姐说,可是电梯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