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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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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直不停地喊话:“使点劲儿,力气都哪儿去了?快点儿,放平了。”好在我的床位离车子不是最远的,在吴蔚蔚的身体接近床铺的一刹那,我再也坚持不住,甚至来不及转身,就把她丢在了上面——所以吴蔚蔚的身体是三个女人中惟一一个脑袋朝向床尾的。
  由于床位没有枕头,而此时我的一只手正好被吴蔚蔚压在身体下面抽不出来,我没有办法去拿枕头,所以就干脆半蹲在那里,用胳膊给她做了临时枕头,让她的头部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高度。
  我半蹲着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吴蔚蔚的脸,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抱着她的头,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吴蔚蔚醒来。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吴蔚蔚仍然没有醒来。她闭着眼睛,头发散乱,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我开始紧张,同时在吴蔚蔚枕下的手臂开始发麻,可是我不敢做一点小动作,生怕这样会给她带来某种不好的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声哭喊——是256号已经回来了,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她却一直保持着清醒。在被护士推进门来她的男人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了很大声音的哭喊,一边哭还一边不停地用手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打来打去,啪啪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地任她发泄,嘴里也不说一个字,只是低着头,最后他把脸埋在女人的胸前,女人也就停止了抽耳光的动作,但嘴里的哭喊声还没有停止。从她吐字不清的含混的哭诉里,我明白了:由于人工流产次数过多,女人已经从此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我不忍再看,把脸深深地埋在吴蔚蔚的身上,心里一阵酸溜溜的感觉冲上来,却无处发泄,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我知道自己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也很心痛。然而,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哭泣,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那个痛苦的男人?是为了身边昏迷不醒的吴蔚蔚?还是什么触动了自己身体里某处埋藏压抑已久的痛处?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脸来,看到吴蔚蔚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臂里,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噙满了泪水……
  把吴蔚蔚送回家,我告诉箫美她吃东西坏了肚子,人都拉虚脱了,不能乱动,最好不要下床,并嘱咐箫美好好照顾她,然后就离开了。
  在此后的一周内,我来看过她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房子了,说是身体已经完全没事了,请我放心,并且说:这房子要好好打扫一下,以前太脏,自己不觉得,其实还是太脏了,要好好打扫一下……
  说话的时候,吴蔚蔚抬头看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继续擦着地板。吴蔚蔚反反复复地说着“太脏”,我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某种生活了。
  
绑架现场(1)
1
  从吴蔚蔚家里出来,我也下定了决心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究竟要改变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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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在此后的几周时间里,我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化,我在心里酝酿很久的变化始终没有出现。不仅如此,后来我甚至连渴望变化的心情和想法也没有了,生活像用过的脚盆里的水一样温和安静。
  眼看2003年的这个冬天就这样安静从容地过去了。然而就在开春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给这个平静的冬天画上了一个异常浓烈的句号。
  事件的男主角是希言,因焦辛而起。
  那天晚上九点左右,老段躺在床上发呆,我光着身子半蹲在被窝里写一首诗。
  老段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小艾真的就再也没有消息啦?”
  我说:“你怎么成了碎嘴子啦?我都跟你说过无数次啦,没啦,消失了,彻底没了。”
  “噢,太遗憾了。”
  “遗憾管屁用啊,没了就是没了。再说,小艾她本来就是天上来的,根本就不是属于你我这一类人的!”
  “是,是。”
  自从小艾神秘失踪了以后,老段表现得比我还明显,时常嘴里念念有词,没完没了。
  “你说她哪天会不会突然就又出现了呢?”
  “我想,也许会吧。”我也真心地希望小艾会这样做。
  “你说她会不会只是去忙点什么紧急的事情?譬如……”
  “行了行了,咱换个话题吧。我写了一首诗,给你欣赏欣赏?”
  “什么诗?”老段心不在焉。
  “诗的题目叫做《撸》。”
  “你又在撸了!”
  “什么叫又在撸了?”
  “人工降雨吗,一手扶墙一手忙的那种!”
  “去去,低级趣味!你听着啊——”我抑扬顿挫地开始朗诵,充满了异样的激|情。
  快乐就在眼前
  我跳跃着(颤抖着?!)追赶
  枯干的身子像架老水车
  艰难但却执著
  怒放的花香
  弥漫我裸露的脊梁
  深幽的山谷中
  有嘶哑的歌声
  什么在轰然倒塌?
  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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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是蛤蟆!
  ……
  还没念完,老段就说:“我靠,还是人工降雨啊。”
  这时,我的手机电话响起来。电话里一个粗哑的男人的声音说:“你是陈兆亦吗?”
  “是啊,请问您是哪一位?”
  “听希言说您是他最好的哥们儿是吗?”
  “是啊是啊。”我挺感动,希言这人就这点好,在哪儿都能够是非分明。
  “听着,希言砸坏了我店里的物品,加上我的营业损失,价值二十万。现在他人就在我手上。听他说您能够为他出面,是这样的吗?”
  “切,你丫傻B啊,这种小儿科的玩笑你也搞,太缺乏专业水准了吧。”
  “我是说真的……”
  “真你妈个头啊!”
  “我不开玩笑……”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还不开玩笑。切,又来这一套!”我啪的挂了电话,继续寻找蛤蟆。
  这种玩笑以前希言玩过一回。他跟一帮哥们儿喝醉了酒,说要请大家去泡妞,然后就让一个哥们打电话给我,基本台词差不多,最后我带了5000块钱只身前往,被一帮人爆宰一顿。恨死我了。
  电话又响。
  我接通之后没等对方说话就喊:“你玩够没有啊?我和希言早已一刀两断了,求求你,骚扰别人去吧。”然后又挂掉了。
  电话第三次响起,我不耐烦地冲着话筒喊:“老大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和希言那个王八蛋没什么关系,我不会帮他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听筒里竟然传出希言的哭丧似的声音:“兆亦,这次是真的……”
  “什么真的?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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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现场(2)
是真的。
  希言栽了,栽在了焦辛的手上。从电话里希言断断续续的模糊的叙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和简单经过。
  原来焦辛在和希言拍拖的过程又认识了一个餐厅的老板,而且关系也已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那天希言和焦辛去三里屯的一间酒吧喝酒,没想到那家酒吧也是那位老板开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结果撞上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希言当然不会认熊,结果他老人家在与人厮打的过程中就掀翻了店里的几张桌子和一组音箱……
  讲到最后,希言却突然变了口气,很快地喊道:“你们千万别过来,没用的。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者报案……”话音未完,他就发出一声惨叫,声音远了。
  最初那个哑嗓子又接着说:“如果你们报案,我就先打断他的一条腿、花了他的脸,然后再告他在我的酒吧里打砸抢……懂不懂?”
  电话挂断了。
  老段顿足捶胸:“我就说过嘛,认识一周就能够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女人,可你们都不信,现在怎么样?”
  我说:“希言是个好哥们儿,如果我有二十万的话,我一定会替他出头的。”
  “你有二十万吗?”

()
  “没有。”
  “所以呢?”
  “睡觉啰。”我蒙上被子,假寐。
  我听到老段咕哝道:“还二十万,我现在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了。切,懒得管他。”
  在被子里蒙头呆了一会儿,我翻身坐起。
  老段正在看着我。
  “要不,去看看他?”我试探着说。
  “也好。”老段起身就往外走。
  2
  虽然是寒冬的最后一天了,但北京的夜晚依然很冷,阴冷的风里居然还夹带着沙,打在我的脸上,说不清是冷还是热了,竟然有点像要被烫伤的感觉。
  很快到了那间酒吧。
  门脸儿不算太大,装饰一般,毫无遮掩的透露出纸醉金迷的氛围。可能是由于希言的原因,已经暂时停止营业。
  我和老段礼貌地敲门,里面伸出一个脑袋,看了我俩一眼,并没有问什么就示意我们进去。等我们一脚迈进去,大门就咣地关上了。
  里面的布置和普通的北京二三流酒吧并无二致:迷幻的吧台、散乱的招贴、纯木制桌椅、烛台、悬挂的电视、落地的音箱。惟一不同的是其中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是放倒的,果盘、烟缸、烛台散了一地,旁边一个音箱上出现一个瘪进去的砸痕……
  音乐依然在热烈地播放着,是一首外国歌,听不太懂,一个女人激昂慷慨地嘶叫着。
  灯光有点暗。
  希言就像一只空酒瓶一样被扔在一个角落里,如果不是他主动叫我一声我还真的没发现他。
  “兆亦?”他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
  我认出了是他。我走过去,看到希言斜靠在墙上,头发散乱,额头和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看到我,他的腿动弹了一下,好像是要站起来,但没有成功,他喘着粗气说:“对不起……”
  看得出来,希言被人打过,而且很严重。我感觉身体里开始有点异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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