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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接电话的嫌他问得太多,没等他讲完就把电话挂断。急得他啪地一下摔了话筒,火气冒冒地在房间里来回转。
格林尼治村地方这么大,你他妈的到哪儿能找着这个臭婆娘?天正下着雨,他冒着迎面吹来的寒风,拖着冰冷的双脚,朝她住的公寓走了几个街区,在他们上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让湿透了的鞋子吹吹干。然后又打了一个公用电话,和她同房间的那个女人作了又一次毫无结果的闲谈。
马莉约他在决定命运的周一之前最后再见一次面。地点仍是她那间小小的办公室。费奇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真恨不能匍匐在地,亲吻她的脚尖。
他决定把有关霍皮夫妇以及他那个破了产的阴谋的一切,全部向她和盘托出。尼可拉斯必须立即去做米莉的工作,在她把她的朋友们污染之前,加以安慰,把她摆平。星期天上午霍皮曾对内皮尔和尼奇曼说过,米莉现在在陪审团内部已成了被告的吹鼓手,她已经把关于罗比利奥的备忘录出示给几位朋友。他说的究竟是真是恨?如果是真,那么在了解了事实真相后的现在,她又会干出什么来呢?她会又气又恨,火冒三丈这是肯定无疑的。她会立即来个180度的大转弯,她或许还会告诉她的朋友们,被告方面为了向她施加压力,对她的丈夫干了如何无耻、如何下流、如何邪恶的勾当呢。
那将是一场大灾大难呀。毫无疑问。
马莉不动声色地听他把话讲完,她当然不会感到惊讶;看到费奇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是十分得意。
“我看咱们得把她赶出陪审团。”费奇讲完他的故事后斩钉截铁地说。
“你手头有那份关于罗比利奥的备忘录吗?”她非常平静地问道。
他从皮包里取出一份,递给了她:“是你的杰作?”她读完后问。
“是的。全是编的。”
她把它折好,放到椅子下:“编得很好嘛,费奇。”
“嗯。在我们被人家逮住之前,看起来倒是蛮漂亮的。”
“你在每一场烟草官司中都这么干?”
“我们肯定是尽力而为的。”
“你为何看中了杜勃雷呢?”
“我们对他作了充分的研究,认为他容易上钩。作为一个小城的房产经纪人,手头拮据,生活只是勉勉强强能够对付。周围又有那么多赌场,钞票如流水,那么多人发了财、致了富。他当然立刻咬住钩子不肯松口了。”
“你以前被人逮住过吗?”
“有几次我们不得不在中途撤退,可从来没有被人当场逮住。”
“今天是唯一的例外?”
“恐怕不能这样说。霍皮夫妇可能会怀疑这是烟草公司的人干的事,但究竟是谁,他们并不清楚。所以,要说我们已被当场逮住,还缺少点儿根据。”
“这有什么两样吗?”
“没有。”
“你放松点儿吧,费奇。我想,她丈夫把她的能量过于夸大啦,尼可拉斯和米莉很接近,她根本不是你的委托人的吹鼓手。”
“我们的委托人。”
“对,我们的委托人。尼可拉斯到现在还没有见着这个备忘录呢。”
“你认为霍皮说的是假话?”
“你能因此而责备他吗?是你的手下让他以为要蹲大牢,他才说谎的呀。”
费奇的呼吸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而且脸上还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笑容,他说:“尼可拉斯今夜一定要和米莉谈一谈。再过几小时,霍皮要去看她,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尼可拉斯能把她迅速拉过来吗?”
“费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尼可拉斯要她怎么投票,她肯定就会怎么投的。”
费奇放心了。他挺直身子,再次挤出一丝笑容:“我们目前有几张票?我这仅仅是出于好奇呀。”
“9张。”
“剩下那3张是谁的票?”
“霍尔曼、莉基和隆尼。”
“尼可拉斯还没有和莉基聊过她的过去?”
“目前还没。”
“那咱们就有10票啦。”费奇说。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又转,他的手指突然捏紧,“咱们可以拿到11票,如果能把谁干掉。换上夏因·罗依斯。对吧?”
“听着,费奇。你的心思费得太多啦。你已经付了1000万,你雇用的是最佳人选,现在你就轻轻松松地等着拿你的裁决吧。这个裁决已经掌握在最可靠的人的手里啦。”
“裁决全票一致通过?”费奇高高兴兴地说,“这是尼可拉斯的决心。”
费奇兴冲冲地下上楼,跳跳蹦蹦地走过一段短短的人行道,来到大街上。他的脚下像是装了弹簧,那么轻松那么有力,在夜色中吹着口哨,走完厂6个街区,连身后的乔斯,要紧紧跟上也颇为费力。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板,像今天这徉兴高采烈。
在会议室的一侧,坐着7位律师,他们每人曾投入100万美元,获得了参与本案的权利。除了他们,室内只有一人,那就是首席律师温德尔·罗尔先生。他站在会议桌的另一侧,一边慢慢地来回踱步,一边字斟句酌,轻声轻气地对着这个模拟的陪审团致词。他的声音热情,富有感染力。一会儿充满了对原告的同情;一会儿又充满了对烟草业四大巨头辛辣的讥刺。他一会儿罗列事实,一会儿又循循善诱。一会儿显得滑稽可笑,一会儿却又怒气冲天。
他出示了照片,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数字。他用51分钟结束了自己的演说。到目前为止这是时间最短的一次排练。根据哈金法官的命令,结案辩护不得超过1小时。他的伙伴们对他的演出作出了迅速的反应,他们的评论中固然也有一些吹捧,但主要却是建议他再设法作些改进。再没有比目前这个陪审团更难对付的听众了。他们7人已将成百份结案辩词铆合在一起,期望以此能获得一个赔偿金额接近5亿美元的裁决。这些律师先生是懂得如何才能从陪审团那里挤出巨额金钱的。他们一致同意把各自的高见暂时搁在门外,由罗尔再把台词排练一遍。但罗尔仍然未能让他们满意,他不得不再来一番。
必须做到尽善尽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此刻凯布尔也在经受着同样的折磨,但他的听众却要多得多,一大堆律师,几位陪审员咨询专家以及许许多多律师帮办。他的表演用录像机录下,供他事后自己琢磨。他决定用半小时讲完。这会让陪审团喜欢。罗尔的结案辩护肯定要长得多。他凯布尔像技术人员那样陈述一个个铁的事实,而那位罗尔却用浮夸的言词大声敲打他们的感情之弦,这样的对比效果肯定不会错。
他排练一遍台词,看一遍录像。就这样周而复始,整个周日下午片刻不停,直至夜深人静。
费奇回到海滨别墅时,他已经设法使自己恢复了平静,又成为平时那个疑心重重的悲观主义者,四大巨头的总裁们正在等候。他们刚吃完一顿精美的晚餐,詹克尔醉意醺醺,呆在壁炉边半步也不肯离开。费奇喝了一点咖啡,对辩方所作的最后一分钟的努力进行了分析。几位听众马上就对他星期五要求他们每家电汇200万美元的事,提出了质疑。
在星期五之前,基金的账号上尚有660万美元,这作为结案的花销肯定是足足有余。又要他们增资800万,究竟准备用于何处?目前基金的账号上究竟还有多少余款?
费奇解释道,辩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情况,已将基金账上大部分款项花掉。
“你别耍花招了,费奇。”特雷科公司的总裁卢瑟·范德米尔说,“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们,究竟有没有把裁决买到手?”费奇对这位大亨当然不便撒谎。他们毕竟是他的雇主。他从未把进展的情况全部摊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指望他会对他们披肝沥胆。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而且又与胜败密切有关,他觉得自己必须作出比较诚实的回答:“可以这么说吧,”他答道。
“你把票抓到手了吗,费奇?”另一位总裁问。
费奇没有立即作答。他对四位总裁一个个地仔细观察了一番:“我相信我已经抓到手了。”
詹克尔猛然跳了起来,虽然还有点摇摇晃晃,但已经可以站稳。他走到房间中央。
“你再说一遍,费奇,”他命令道。
“你已经听见我的话了,”费奇说,“裁决已经买到啦。”他的声音里明显地含有一份自豪。
其他3位总裁顿时也一齐站了起来。他们慢慢向费奇身边走去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怎么买的?”其中的一位问道。
“这我是永远也不会说的,”费奇冷冷地答道,“细节是并不重要的。”
“我要你说,”詹克尔道。
“你免了吧。我的部分职责是在干这些脏活的同时,保护你们和你们公司的利益。你们假若想解雇我,那就请便。可是你们永远别想了解具体的细节。”
他们恶狠狠地瞪着他瞪了很久。包围圈越收越紧。他们慢慢地呷着饮料,欣赏着他们的这位英雄。他们曾经8次走到了灾难的边缘,8次都是这位兰金·费奇用卑劣的伎俩把他们拯救。而今,他又第9次获得了成功。他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的,而且他以前从未在事先向他们保证肯定会获得胜诉。那8次跟这一次不同。恰恰相反。每一次作出裁决之前,他总是痛苦不堪、焦虑无限,不断作出败诉的预测,让他们四个整天愁眉苦脸。他这一次的表现实在是太特别了。
“花了多少?”詹克尔问。
这样的问题费奇是无法避而不答的。由于明显的道理,他们四位有权知道钱的去处。他们对基金的收支曾作过一条基本的规定。每家根据费奇的要求投入同样数量的金钱,同时每位总裁也有权获得一份所有开支的月报。
“1000万。”费奇说。
那位酒鬼第一个咆哮起来:“你一个陪审员居然给了1000万!”其他3位也同样地大为震惊。
“不。不是给了陪审员,咱们这么说吧。我购买这一裁决花了1000万,这样行不?我只能说到这儿为止。基金现在尚有450万余款。至于这1000万是如何换手的,随便你们提出任何问题,本人都一慨不予回答。”
把一袋子现钞从桌子下面悄悄塞给对方,倒还有此可能,5000甚至1万也成。可是,陪审团里常年住在这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