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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形容不出的极度寒冷,带着腐臭糜烂的气息,潮湿又枯干的触觉,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忘记。
它伸出鬼手掐住我的脖子,你——找——死!森然的牙齿上下叩动。
我以为我就会死了,七岁的孩子就要死在这枯井边了,可我忽然“看”到它的恐惧,没有表情的骷髅头上的恐惧。然后我听到阿瞻老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孽障,我本来要渡你的,你还要害人!”
我亲眼看到平时昏沉衰老的阿瞻他老爹一派道骨仙风的模样,只是伸手指了指女鬼,它就从刚才的凶恶模样迅速消失,变为一滩烂衣服。
阿瞻他老爹看看昏迷的阿瞻,又看看我,伸出手在我的头顶,却始终没有按下来。
“万里,”他叫我,又回到以前老实慈详的模样,“你能答应伯伯不说出去这件事吗?”
我用力的点头,心里发誓一定不说。
他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仿佛知道我的决心,微笑着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好孩子,那就让你记得这件事吧。”又转过头去看阿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这个孩子需要个朋友,一个人太可怜了。”
他一手抱着阿瞻,一手拖着我离开了荒宅,根本没有其它人知道那晚发生的事,不过我和阿瞻都大病了一场。事后我们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可从那天注定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直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问起当年的往事,他告诉我说,那个女鬼和她的孩子是被那个大财主的正牌老婆害死后扔在井里的,还让个有法力的人术法封了它们的魂魄,让她们只能在镇上出没,永不超生。
它们也不是作祟害人,只有闯入者才会遭到驱赶。而那两个小鬼可能真是想和我捉迷藏,这才要把我也带到那个世界罢了。而阿瞻他老爹最终还是破了那个术法,让她们各得其所去了。
这就是我和阿瞻的第一段故事,我曾答应阿瞻他老爹不说出去,但我想你可以帮阿瞻,所以我说了,相信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赞成这么做。
今天就到这吧,我会努力帮你打听血腥玛丽的事,回国再见。
听过万里的故事,和万里道过别后,小夏忽然很心疼那个孤独的小阮瞻,心想以后要对他稍微好一点。她这样想着就去拿手边的热水杯,想暖暖因这个故事而冰凉的双手,可是她却发现——水杯不见了。
她明明就是放在左手边的!
这时候,灯光突然全灭了,只剩下电脑的荧光屏闪着跳动的微光。
第十四章 劫持(上)
小夏全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握住胸口的护身符,惊惧的向四周看去,昏黑之中什么也没有。
是突然断电吗?
不,电脑明明还在运——小夏蓦地回头。电脑屏幕上显现着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肌肉抖动、疵牙咧嘴,流着血的眼洞直直地瞪着她!
女鬼!
小夏惊恐万分的想,本能地跳过去关掉电脑,把它象贞子一样从电脑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举动打断。然而随着电脑的关闭,办公室内唯一的光源也灭了,顿时一片漆黑。
她后颈中吹拂的冷气、四周悉索的抖动声、弥漫着的浓烈的血腥味,都提醒她这办公室时不只她一个。几秒钟的适应后,凭借微弱的月光,她发现半空中有三个飘动的黑影对她采取合围之势,当她才一抬头,它们就猛扑过来,六只苍白枯烂的鬼手,张大到无以复加的血盆大嘴,尖锐的悲鸣,都说明这次不只是吓唬那么简单,是想要了小夏的命!
惊慌中她来不及细想,连忙躲在就近的桌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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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无息中,桌子突然开始不停地抖动,象有什么在她身体上摸索。一颗头倒立着从桌沿上方缓缓绛下,两颗、三颗,长发披散了一地。
还——我——命——来!
小夏大叫一声,举起护身符一通乱舞,并趁着黑影散乱的时机,看准大门的方向夺路而逃。然而门关上后,她愣住了——她冲进了卫生间!
在这里!有声音叫她。
她猛一侧头,正巧看到卫生间里的镜子自己的脸。血红的镜子中,自己的脸苍白惊恐、冷汗直流,然后就开始变化——眼珠突出,没有瞳孔,五官渐渐腐烂,嘿嘿发笑,脸皮象橡皮套子一样松动脱落——
血腥玛丽!
小夏极度惊吓中突然心中一阵清醒,终于明白自己无缘无故遭受袭击的根源。这是它给她的幻觉,她要是被吓倒她就完了!
她咬着牙把护身符按在胸口,依照先前的惯例大声颂念:“南无地藏王菩萨!”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对西方的邪灵有威慑作用,反正当时镜子里的幻相消失了,镜面上却流出血来。
小夏松了一口气,隐约中见到镜子中自己的脸正常了,除了受惊吓后的苍白和恐惧。但她马上感觉有异,一扭头就见到那三个阴魂不散的女鬼齐刷刷堵在门口。同样糜烂的血脸上看不出表情,可小夏却明明感到它们对她强烈的恨意。
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很明确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这三位决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咬咬牙,握着护身符往外冲,穿越虚空中的女鬼的身体。然而才一离开门边,却又被拉倒在地,它们冰冷粘稠的手指蛇一样抓住她的四肢,并且张开流血的嘴,狠狠咬噬下去!
尖锐的痛楚让小夏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谁来帮帮她!虽然女鬼不敢靠近她胸前和头部被护身符的柔和光芒保护的范围,但它们却像要咬断她的四肢一样,而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无法反抗!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被咬死在这里了!
“有人在吗?”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让小夏有了希望。是小张,大楼的保安员,大约一小时会巡楼一次。她用尽力气挣了一下,并大声回应小张的问话。
开门的声音后,房间的灯光瞬时大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光明真好啊!
小夏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三个女鬼没了踪影,自己裸露的胳膊和双腿上虽然没有流血,但有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证明她刚才的经历不是梦魇。
“岳小姐,还没走?你在干什么?”小张问。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也穿着保安制服,低着头一言不发,象是新来的。
“我——灯突然灭了,我摔了一跤。”她仓皇回答,不想说这些没谱的事吓到这几个小保安。“我正要走。”她顺手抓起书包,不想再耽搁下去了,谁知道这几个普通人能帮她多久,总不至于他们和警察一样也有煞气,不要连人家也连累了。
“好吧,我们送你下去。”小张等小夏出来就锁上门。
他看着小夏的背影,又看看门里黑暗中的磷光,意味深长地笑了。
电梯的速度好像平常要慢,而且这种封闭的环境加重了小夏的不安。她想找点什么话和小张说,却在一侧头间见小张和那两个新来的保安正襟危“站”目不斜视,并没有要闲聊的意思,然而恍然间她却觉得电梯里有点什么不对,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她又看了小张他们一眼,没什么不对。她再看,真的没什么。最后看一次——突然间惊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电梯内部的四壁本来是半身镜,有时她在电梯里会臭美的东照西照、整理妆容,而此时的她却只看见她一个人的身影。三个保安明明在她的身边,可是镜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人!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三楼。小夏想也不想地往外跑,但黑暗楼道里三个披头散发的影子猛扑过来,让她短叫一声后,无可避免的又退回到电梯里。
电梯的门迅速关上,继续向下,但门外一直有咚咚咚的敲击声,门缝的地方还有一只手挣扎着要钻进来,而更另她不安的是身边的三个“人”。
一片安静,除了小夏短促的呼吸。
“你看出来啦?”“小张”突然问,轻笑着,但听着象哮喘的人拼命吸气。
小夏惊惧地瞄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还是小张的样子,不过却僵硬、麻木、青白、没有表情,这就使他的笑容格外阴森和突兀。其它两个保安象死人一样没有气息,面貌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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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想着要怎么办,但她发现她现在就象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能力逃脱。
“到了,拼命跑,别回头。”“小张”又说,这次连声音也是僵直的了。然后小夏看到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了地上的几滩衣服,三个模糊的影子率先冲出停在一楼的电梯,以一种怪异的形式和另三个意图冲进来的影子扭打成一团。
她愣了一秒钟,但还来不及判断对错就拼命跑了出去,不敢回头去看嘶吼的乱响,一口气跑到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流动的空气让她感觉好了一些。她回过头去看大厦,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知道必须尽快离开,到了阮瞻身边就会安全了。
啊,阮瞻!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想念他!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停在犹豫的小夏身边,和蔼的中年司机探出头来:“小姐,要车吗?”
小夏点头,坐在后座上,然后说了夜归人酒吧的地址。“您能快一点吗?”
“没问题,我开车出了名的又快又稳。”
小夏不说话,暂时的安全让她陷入沉思。她又招惹了什么?为什么这三只女鬼一付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她自问决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也不杀生,就连平时吃饭里的肉食也是从超市里买的冷冻食品,所以这次遇袭一定是和血腥玛丽有关的。
与血腥玛丽有关,但却不是它干的!
从张雪那件事中,她见识过镜子里的鬼手,跟今天她在卫生间遇到的情况不那么相同,好像今天的这三位不能完全操控镜子,只是利用幻象吓她。况且按常理说,血腥玛丽并不能离开它被请出的地方,也就是学校。那么她今天遇到的又是谁?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