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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处都贴了你的通缉令,车站、码头、机场都有专门人员检查,你出不去了!”——我心中仍感难受:这么一个善良而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杀死了她的情人我的兄弟呢?见杨帆不说话,我点上一支烟,冷冰冰地问她:“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至多不举报你,帮你跟朋友捎两句话,其他的一切,免谈!”杨帆低下头,黯然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出去,我又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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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3)
这句话撩动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东西,我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是多么含情脉脉地牵着她的手——那可是一双给予过我人生希望的手啊!杨帆能在第一时间叩开我的房门,至少证明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换句话说,她已经将生命交付给了我。于是,我那些强装的冷酷立马土崩瓦解,我激动地摁灭了烟头,扳着肩膀问杨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看自首还来不来得及!”
杨帆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前几天杨帆到昆明参加文艺汇演,今早五点回到重庆,想寝室门肯定还没开,她便直接去了荷花小区。但令杨帆始料未及的是,在她和赵一平的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杨帆肺都快气炸了,但那个肖云霞竟然反客为主地叫她赶快滚出去。一向与人为善的杨帆这次并没有屈服,她对肖云霞说这是她的家,希望滚蛋的是肖云霞这个第三者。赵一平劝说无用,肖云霞首先动手,杨帆被迫反抗。拳打脚踢的对抗中,肖云霞完全占据了上方,杨帆情急中无意摸到一把水果刀,正好刺到了肖云霞的脸。具体刺到什么位置杨帆也记不清楚了,反正肖云霞放弃了殴打,开始了痛苦的挣扎。
一见到刀上的鲜血,杨帆马上清醒过来,愧疚万分地跑去打急救电话。但赵一平觉得肖云霞已经没救了,又怕杨帆招来牢狱之灾,便要出手阻止她。也怪室内信号不好,两人拉拉扯扯地到了阳台,眼见电话已经通了,赵一平只有扑过来抢手机。慌乱中杨帆顺手一推——结果,赵一平昨晚喝多了酒,脚步轻飘飘的,一个趔趄就与手机一起掉了出去。顷刻,杨帆听到了一声闷响,然后她感到了害怕,回卧室见那女人好像已经没救,便逃到我这儿来了……
杨帆这次逃亡简直狼狈至极。她没有带钱包、手机、身份证、银行卡,也没带衣服、裤子、洗面奶、润唇膏,甚至没有带内衣内裤。她现在拥有的,恐怕只有一件湿漉漉的白底红花衬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以及一套可怜的内裤和胸罩。
我翻出大一时的《法律基础》,得知“误杀”会判刑三至七年,这量化了杨帆对赵一平应该承担的罪行。然而,她还失手杀死了那个不是陈菁的女人,最主要的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坚信:赵一平,特别是肖云霞,绝对是被杨帆残忍杀害的。现在拿不出任何人证物证的杨帆,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我对赵一平的死抱以巨大的悲怆,对老年断草根的赵大爷格外同情,甚至在我挣到钱后,我还打算担负起赡养赵大爷及二叔的责任,但我仍然不愿意将杨帆揪出来交给公安局,甚至连替赵一平甩她一巴掌的想法也没有。我觉得赵一平的死,死于上天捏造的一个“红颜薄命”式的悲剧。这个悲剧中除了无辜死去的赵一平,除了断子绝孙的赵氏祖宗,除了我这个既当兄弟又当窝藏犯的左右为难者,还有可怜的杨帆。
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先去劝她自首,然后找人作证,搜寻证据,再花巨资求助于高级律师?都不可能,金钱、道义与舆论且不必说,假如这种孤注一掷的赌博无法拯救杨帆,那我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她走向法律之下的死亡?在没有奇迹发生的情况下,我暂时只有尽可能地包庇她的罪孽,尽可能地延长她的生命,至于感情或者肉体,我不敢奢望,也不愿意奢望。我不想在朋友刚刚死去之时,就与她的女友发生奸情,更不愿在杨帆最为脆弱无助之时,乘人之危。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与外界强大的法律抗衡,与对赵大爷的愧疚怜悯抗衡,与时不时激发起来想亲手杀死杨帆的念头抗衡——小学时我被一个大孩子扇了耳光,赵一平知道后疯狂地咬住他的小腿。对方不断地揍他,把他的脸揍青、揍红、揍紫,然后揍出了血,但他仍然恶狠狠地咬着那个男孩,一直到对方痛苦地求饶,赵一平这才吐出男孩的一块肉,扬扬得意地朗声说道:“我们两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架同打,有仇必报!”
我的卧室里有一个奇妙的大衣柜。衣柜背后,还有一平方米左右的三角空间,里面堆满了房东留下来的破棉絮与旧大衣。我把这些杂物堆进柜子,又将衣柜的一面薄板凿开,再简单修饰了一番,杨帆的“独家密室”便大功告成了。为了让她躲进去时更加万无一失,我们进行了十多次彩排。练到最后,杨帆已经能像小鹿般轻快地跃进衣柜,身子右侧,双手下压,然后将门关得恰到好处,再把杂物堆放得有条不紊。我们稍感成功地歇了一口气,坐下来喝咖啡。
有人敲门。
杨帆满面恐慌,但见她迅捷地跃进柜子,又马上撩开棉絮探出头,向我无声地指了指那两杯咖啡。我高喊“来了,来了”,竟把一杯咖啡递给了她。其实我当时紧张得要死,要不是看到杨帆那双恐惧而又俏皮的眼睛,我想我会马上崩溃,向警察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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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4)
来的却不是警察,是隔壁的王大娘,她向我借三个鸡蛋。虚惊一场!
我回来打开衣柜,掏出棉絮,但见杨帆左手持着咖啡,右手捂着小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等好不容易将咖啡吞下去,她扇着舌头向我埋怨道:“怎么这么烫啊!”于是我俩会心地笑了起来,但马上又觉得这样的笑不合时宜,沉稳下来后,我问她:“今晚吃什么?”
那一天晚上,杨帆“因地制宜”地炒了两个小菜,外加一碗紫菜鸡蛋汤。菜的味道格外鲜美,假如不是包围着悲恸与难堪,我甚至会忍不住鼓起掌来。后来我躺在客厅沙发上睡,杨帆过意不去,告诉我说她白天已经睡过了,想到客厅看通宵电视,要我睡卧室。但那双浮肿的眼睛出卖了她,我执意要求她睡里面。
然而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赵一平火化。我扶着赵大爷,眼睁睁地看着最熟悉的生命变成缕缕青烟,走向了真实的虚无。越过焚烧炉,我似乎看到赵一平挣扎着复活过来,他的躯体在火中嗞嗞作响,他拼命地敲打着铁门,乞求人们放他出来——但没人相信他还活着。我仿佛看到赵一平的灵魂在火葬场上空盘旋,他对着他爷爷努力大喊,但是赵大爷沉溺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理他。然后,赵一平飘走了,飘进狂怒的台风,辗转成为大风、中风、小风、微风,最后无声无息的化为一缕微不足道的空气……
之后我找了法律专业的朋友,向他旁敲侧击地探讨了诸多种可能,但从他那儿得出的判断是:只要没有铁定的证据,照这种情况下去杨帆只可能“九死一生”。我还不死心,又怀着侥幸心理去了趟专门小组,认真地询问了此案的诸多事宜。其间我一边痛心疾首地倾听,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说那肖云霞,会不会是凶手自卫时不小心刺伤致死啊?”没想到一刹那,四五个人同时向我投来异样的眼神,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绝对不可能。”我刚想与他们辩论与解释一番,总负责人刘主任沉着脸对我说:“李小峰,不准在这里开国际玩笑!”于是我只得失望地闭上嘴,彻底放弃了从法律上为杨帆申冤的可能。
中午的时候我请赵大爷、赵二叔吃了一顿,下午又被李老师叫去组织了赵一平的追悼会。奔波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中,桌上已经摆出了三碟小菜。杨帆正趿拉着我的男式拖鞋,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电视。见我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我一些问题,但语调小心翼翼,似乎我昨晚的冷漠已将她遍体灼伤。
我一一告诉她:“赵大爷哭晕在火葬场,被送进了医院;学校表示虽然事发在校外,但因赵一平的表现与家境,愿最大限度地支付赔偿金额;专门小组派了人长驻公安局,据说教育部对此事很关注;大街小巷上贴满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通缉令上对她的行为进行了歪曲,提供有效线索者,将获得一万元人民币……”杨帆认真地听着,一脸的平静,似乎一个白天的思考已让她心中波澜不惊。在我说出一大串与她有关的消息中,她只是用“哦、啊、嗯”或者皱眉来表示已将我的叙述听了进去。
饭毕,杨帆煮了个鸡蛋消肿块。当鸡蛋滚过她乌青的额头时,我这才意识到,杨帆也是受害者。然后,杨帆郑重其事地要求我到卧室去睡。我仍然没答应,一再坚持让她睡里面,没想到杨帆突然走向门口,拉着门把向我威胁道:“小峰你进不进去睡?你不进,我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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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个女孩,用自己生命的危险来屈降我的彬彬有礼。
我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偶尔对剧情肤浅地点评两句。对死掉的赵一平,我们缄口不提——事实上,这已成为影响我们情绪波动的巨大开关。印象中的杨帆是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她的笑就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有一次文艺汇演她不小心从舞台上跌下来,观众嘘声不已,就连她的授业恩师也大跌眼镜。那晚我和赵一平陪她在校园走了好几圈,虽然过程里杨帆掉了好几次眼泪,但等我们两兄弟变出一个戴着围巾的圣诞老人时,她又能咧着嘴对我们笑了。这个晚上,杨帆浅淡地笑了几次,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