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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待于证实。看来,这个推断不会有错。
室田经理现在正在追赶佐知子,昨夜抵达和仓温泉旅馆,两人必定发生了什么
事。佐知子突然驱车出奔羽咋,是不是昨夜被室田发觉。向她追问,她终于坦白了
自己的犯罪?室田去东京肯定去调查妻子以前的身世。因此佐知子失去了生的希望,
也站在宪一跳崖的断崖上。十分钟后,室田发觉妻子的意图,立即追去。
祯子看了一下手表。
离开和仓已经四十分钟了。四周都是山。汽车正在爬坡。到处都堆积着伐下来
的树木,山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因有积雪,汽车走得很慢,祯子干着急。这样下去,恐怕佐知子和室田之间已
出了事。她觉得他们以非凡的速度,向着悲惨的结局前进。
追上他们,追上他们!祯子在心中祈祷。
尽管如此,当她想到佐知子夫人的心情,也觉得她可怜。祯子不了解夫人身世,
肯定出身相当富裕的家庭,受过相当的教育。
战败后,日本到处受到破坏。家庭受到了打击。家庭的破灭也影响到她心理上
的堕落。命运促使她一时坠入某种职业的女人圈子里。
之后,她又顺利地恢复到原来的地位,过着正常的生活,偶然遇到了室田,向
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她终于找到幸运的机遇。佐知子得到了安定的生活,随心所欲
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于是她作为经理夫人,地方的名流夫人活跃在社会上。她的才
能得以充分开花结果。
她踏入了地方的上流社会,仅仅依靠丈夫的地位,在社会上崭露头角。她很快
地在这个圈子里握有实力,成为特殊人物。就像咖啡店里年轻人说的,在短短的时
期里,室田佐知子在这北陆的古都成为新的妇女领袖。
不料有一天,鹈原宪一出现了,对佐知子夫人来说,这是个不祥预兆。
祯子推断佐知子夫人的心情,不由地给予无限的同情。夫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名
誉,犯了杀人罪,但谁也不能借报复的动机。如果自己站在那个立场,祯子也不能
说,不可能成为佐知子夫人。
换句话说,日本女性因战败而受到的伤害,在十三年后的今天,伤痕仍没有消
除,一旦受到某种冲击,仍然会从伤疤中重新喷出不祥的血。
周围稍稍亮起来,这不是天晴了,而是汽车穿出了森林的山岳地带。汽车一路
下坡,可以看见屋顶积雪的村落。
一看表,从和仓出发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从和仓出发绕过羽昨,到达现场需要三个小时;走这条路,只要一半时间,然
而前面是一片崇山峻岭。
“师傅,还很远吗?”祯子问。
“再过三十分钟就到了。’司机没回头,答道。
下了坡后,道路平坦,积雪比和仓深。树枝摇曳着,看出风很大。翻越了山,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这儿几乎称不上风景幽美,只是荒凉和阴郁。
到达福清镇,正如司机所说的那样,用了三十分钟。这儿是中国宋朝时期建立
的古老的港口,也许是为了防风,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还用着竹苇席。
环抱着海角的港就在一艘艘渔船紧挨着在水上。从这儿望去,港口一带白浪天。
“夫人,从这儿上哪儿去?”司机问。
祯子看了看地图,大体上知道现场的方向。
“清朝高益方向。”
汽车从福浦港向南驶去,从右侧可以看见怒涛汹涌的日本海。浓重的乌云里挂
在天空,被封闭的太阳在它的里惦落到海员上,发出微弱的光。
海上的水平线渐渐下沉,突出在海面上的奇岩露在外面。祯子一心凝视着景色
的变化。她从车窗中注视着以前曾经来过时的景色。
终于来到了。祯子的视线越过司机的肩膀从前方找到站在断崖上吟诗的地点。
正巧太阳渐渐西沉,它被封闭在苍茫的暮色里。海面黑沉沉的。只有白浪在港
湾露出它的牙齿。
就是这儿。——祯子在心中喊道。
随着道路的迂回,她那记忆中的场所出现了各色各样的变化。她的凝视始终没
有离开这一点。
就在这儿,宪一被推下海的。上次来时,她站在那里,似乎有所预感,现清清
楚楚确认那儿是宪一最后结束生命的场所。半月前,她来金泽寻夫时,听说这里有
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实际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当时一位老巡警说:
“最近常有跳崖自杀的人。当天在这里还有一个自杀的,不过立即查明身份,
被人认领了。”
这个认领人就是久子。那个跳崖自杀的人就是化名为益三郎”的鹈原宪一。现
在无可怀疑了。
“就在这儿停吧!”
祯子下了车,司机不由地吃了一惊。
周围设有人家,一边是断崖和海,另一边是高山。
“请稍等一下!”
祯子和司机打招呼后,迈开了步子。
风很强烈,打得脸颊生痛。海浪声很高。
这时,一个人背朝她。他的黑影映入祯子的视角。
那个人面向大海立在那里,不用细看,那是室田仪作。
室田没有听到附近有汽车的轰鸣,站在断崖的尖端,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
室田身旁没有别人。
这一瞬间,祯子心想:一切都完了。周围哪儿也见不到室田夫人的身影。在烈
风中僵然而立的室田的姿影,好似同渐渐坠入暮色的大海对立着。
“室田先生。”祯子蹑足走过去喊道。
风在吼,海在啸。可能是声音到不了那儿,室田没有立刻回过头来,祯子喊了
三次。
室田终于回过头来。以暗淡的天空为背景,在室田的脸上落下了阴影。
祯子走近室田。
不断撞击在岸边的波涛声,成了他们脚下的地鸣。
在波涛声中室田终于认出是祯子。
“你终于也来到这儿。”
祯子再向前走了两三步。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挂在脸颊上。
“室田先生,太太呢?”
室田默默不作声,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指向暮色苍茫的大海。
“内人…”
室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在风声和波涛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很小很小,但在祯子
的耳朵里听得很清楚。
“内人朝那边走了。”
祯子朝他指的方向凝视。在深重的乌云和港湾之间,终于发现一个黑点,黑点
在摇曳,它的周围白浪涛天。
“那就是内人。”
祯子不知不觉和室田并肩而立。
在剧烈的风的压力下,她几乎窒息了。这不仅是风,也是她自身的激动迫使她
屏住呼吸。
“不需要我多说了。你既然已来到这儿,那一切你都明白了。”室田凝视着海
面说。
这时,怒涛中大海上的小黑点越来越小。
靠近水平线的厚厚的云层间的淡黄色和周围的黑色渐渐消逝。只有裂开一道缝
的乌云,仿佛像北欧的古画中所看到的那样,始终呈黄色。
借着这淡淡的光线,那个小黑点,始终停留在人的视线中,永不消逝。
“我发现已经晚了。”室田凝视着大海说:
“昨夜来到和仓,我追问内人。、她向我坦白了事实。如果早些时候向我坦白,
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结果,我不得不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您的丈夫还有他的哥哥都
是内人杀死的。我并不是为她辩解。内人比我先离开旅馆,不知什么时候借了一条
船,向港湾处漂去。”室田的声音呜咽了。
“我忘了对你说了。内人是房州股浦某渔主的女儿,在幸福时代成长,在东京
上过女子大学。战争结束后,她那颇为得意的英语给她带来了祸水。这是战后日本
的现实,我并不想深究。”
一声波涛打断了他的话,待波涛咆哮过去后,室田又继续往下说:
“赶到这里时,内人已去了手够不着的地方。也许你已看不到。也许她看到站
在这里的我,我见到了她在船里向我挥手。”
波涛又撞击在脚下的岩石上,发出一阵轰响,室田等待这声音过去,说道:
“夫人,我也挥手了。你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小黑点。我知道内人坐在舱里。
我永远再也看不到她了。小船在波浪汹涌的大海里,不多时就会颠覆的。不,在尚
未颠覆之前,小船将会失去它的乘客。那个小黑点,很快就看不见了。我……”
波浪又打来了,室田停止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下去:
“我想内人的墓就在海底,每年我都要到这里来看她。”
祯子记得曾站在离这儿不足一百米的岩角上吟过诗,此刻又在心中复苏。
在波浪汹涌的海里有她的墓!
强风打在祯子的眼睛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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