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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妈,外甥来这这半年多了,干得不错,就是外人不知道他的底里,没找上对象。我看,咱们得出马给他张罗一个,咱这就是他的根。”
“哼,不花钱行吗?钱从哪里来?你看他把个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个老实过日子人的样子吗?”
“娃娃的心思我知道,他是想让别人看看他有能耐。”
“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懂吗?这咋会儿你冒尖儿?就先掐你那尖儿。再说,摆设再好,顶吃顶喝?我几十年的干部,不比他腰粗?照样随大溜儿,走中间,那才安稳哪。”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我抄起酒瓶嘴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儿,将瓶子往桌子上一墩,哈哈大笑,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冷风如刀,我的心里反而好洒后多了。
红灯笼们在急速旋转,树木们如鬼在跳舞。我面对空旷的田野放声大哭。
不过,我一回到我自己的家里,便恢复了自我意识。
窗外响起孩子们的欢快的笑声,而我却面对孤灯琢磨我的对联,我没有别人过年的欢乐,没有家人团聚的喜悦,我只能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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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这是在向命运挑战,是在向厄运斗争,我艰难地走着,我按照既定目标,一步两个脚印地走着。我相信我会慢慢接近目标的。
譬如现在,一时一刻的苦乐已经离我而去,我已经超越了它们,向人生的更高境界攀登。虽然最后的成败还是未知数,但是作为一个人,我却是属于是自己的。
我的心没有生锈,我会用我的灵魂用我对世界的独特的感知和认识与读者的灵魂对话。那便是我追求的文学,也是我的爱情。
鲁迅说:天津有这么一些无赖,你打他,他跟你要钱;你骂他,他跟你要钱;你损他,挖苦他,他还跟你要钱。我觉得人生也需要这种永不放弃的无赖精神。
我不要别人所谓的脸。我虽然不断变换着各种角色,但是我并未失去我自己,我仍然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有理想,有追求的活生生的人。也许有人说我自负,但是一位什么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一种诚挚的自负,却象征着一个美好的心灵。
子时已到,外面的鞭炮声集中在一起炸响,家家院子里用土坯砌的堆着干柴的‘旺火’已经点燃。火光映红整个村子,白烟在树稍上缭绕
此时,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时刻,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我突然来了灵感,我奋笔疾书了一副对联:
冰封雪舞红梅艳
山高水险劲松青
横批是:革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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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可歌!挣扎在灵与肉的搏斗中(1)
1.又是一年冬。
我穿着一身油渍班驳的工作服,拿着一把刷子在给一对板箱上最后一道清漆。板箱呈橘红色,油光水亮,镜子似地映着我的脸。我端详自己的尊容,不由得一阵心酸,我已经渐老了,小平头夹杂着几根白发,眼角上刻着两条鱼尾纹,新刮的胡子茬泛着青光,这,使我记起了我的年龄:35岁了。这些老的标记使得我想隐瞒岁数也不可能了。屋子很暗,那是女主人,一个60岁的老太婆用方格床单苫住了玻璃窗,为的是挡住窗外的沙尘披在油漆好的家具上。这板箱、红躺柜、炕围子都是为了给她的儿子娶媳妇用的。
往常我会像欣赏好的美术作品一样欣赏我劳动的成果,并沉醉在喜悦之中。而现在我却产生了嫉妒、不平和怨恨。恨不得举起板箱把它摔烂。
“李师傅,瞧,这这流下一道道漆。”老太婆说。
“贫啥?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我高喉咙大嗓门儿地喊叫。
“别气嘛,我老婆子就要娶儿媳妇了,高兴啊,我早就盼着抱孙子啦。”老婆儿满脸堆笑,眼睛成了月牙儿。
哼!就她那个貌不惊人,语不压众,像高玉萍的男人小乔一样,只知道死受苦的儿子都能说上了媳妇,而我却空过一春又一秋,啊!我混得真他妈的惨。我把人家的家打扮的漂漂亮亮,而我的家却锁将军看门,任贼偷盗,任娃娃祸害。
而我却浪迹萍综,东奔西走,为了混个老婆而白给人家干活,求人家给我介绍一个叫做女人的的女人跟我过日子。
从1969年到现在整整六年了,我向命运发起一次又一次主动攻击,都被那可恶的思维定势击败了。反而陷进现实的种种看法编织的铜网中,而挣扎不脱。我做了两千里的大转移,我改变我的身份,都于事无补;我发誓不再隐瞒岁数及右派子女的身份,但这恰如鬼打墙,总挡住我通向婚姻殿堂。我不愿意违背道德与良知,然而,在人们眼里我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就是有什么问题。人们用简单的思维得出简单的结论,用普遍性代替特殊性。这些人当中就有这个老太婆。甚至还有她的儿子,以及她的邻居。而我还要竞竞业业伺候他们。
板箱里忽然映出个漂亮人影儿来,粉红的脸庞上嵌着一对酒窝,弯弯的眉毛下一双亮眼睛。一件绿地白菊的棉袄罩衫,挡住两个一起一伏的似有弹性的Ru房,一条咖啡色的确良裤子遮住浑圆的屁股和修长的腿。我被这巧夺天工的秀丽及艺术家笔下的优美曲线迷住了,心骤然怦怦跳到了嗓子眼儿。
“哟,从来还没见过怎么好的手艺哪,看,平平价,亮亮价,能晃出人影影儿来。”唱歌似的声调扭转了我的头。她的眼光似两把锥子从我头上划到我的脚下,但我却觉得好舒服。
“看,那牡丹花粉嘟嘟的,那绿叶嫩生生的,真像。”她用修长的白皙的手指捏着一个葵花籽儿放在白白的牙齿之间,我见她用舌头麻利地一转,接着从红润的嘴唇里飞出的两片瓜子皮像白蝴蝶一样飞舞,翩翩落地。
一对对花蝴蝶牡丹花上落
一对对毛眼眼撩哥哥
她唱起了河套的爬山调。声音细微但字正腔圆。我的耳朵捕捉那优美的旋律,心里在想:她是触景生情无意唱呢?还是……?
“师傅。”她嫣然一笑,“我家有个碗柜子,还没油画哩,顾得上吗?”
“顾得上。”我忙说,“这家的活马上就交工了。”
“我家就住在村子西头,孤独一家,院子里有一棵新疆杨。”她说完,往我手上塞了一把葵花籽儿,扭身便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大娘,来我家串去呀。”
我楞楞地望着她如风摆柳似的飘然而去。
老婆儿望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声:“骚货,狐狸精。”
“她怎么了?”
“过门儿才仨月,就养下了娃娃。呸!”老婆儿狠狠歹歹地说。
啊,这里面一定有个曲折的故事,我来了兴趣,忙说:“不可能吧?”
“你看她那妖精相数,多会儿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男人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子。”
这句话加上那女人的言行举止勾起了我的占有欲望,此时,我的烦恼失望的心理占了上风,我想:既然上天这么待我,我何必要那良心道德呢?我连起码的人的需求都不能满足,我还活的有滋有味,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不啦。六年了,我奋斗,我拼搏,却落得空空如也,只有孤芳自赏的强者意识,却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倒不如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忽然后悔没有和高玉萍做露水夫妻了。虽然露水怕见太阳,可那也是夫妻啊。哼!你们有一个老婆,我要有几十个老婆,就这么走一处搞一个露水老婆,也不虚度此生了。
而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是我进攻的目标,也算我向命运的抗争,向现实的一个强有力的挑战。
九。可歌!挣扎在灵与肉的搏斗中(2)
2.我推着自行车向村西的新疆杨走去。天阴沉沉的,恰如我此时的心境;东南风刮得棉絮般的白云乱跑,恰如我此时的心情;田野光秃秃的,几只脱缰的瘦驴瘦马在啃食枯黄的草茎,如同我的心田。我怀着恶毒与邪念走着,脑子里完全被仇恨与报复充满。
三十年,做牛马,天日不见
抚着这条条伤痕,处处伤疤
我强压怒火,挣扎在无底深渊
……………
只说是苦岁月,无边无岸
谁料想铁树开花,枯枝发芽
竟在今天……
我唱着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的唱段,我失笑,没想到它居然能传达我的心声。
我的人格分裂成两半——
一半在为我自己清醒地走向深渊而懊悔痛惜。
一半像一只饿虎向一只兔子扑去。
我笑他:何以将自己的不满与愤慨向弱者发泄,算什么男子汉?
他嘲笑我:你可怜别人,谁又同情你呢?
我把车子支在院子里,环视一下四周,像是侦察地形地物。只见三间土房的门窗被烟熏得油渍班驳,但玻璃却擦得十分明亮。粮房门框上的对联已经由红边白,大窟窿小眼的,在冷风中飒飒响,依稀可见“学大寨,赶昔阳”的墨迹。一头瘦如狗的猪像四根干柴顶着一个搓板似地摇摇晃晃,在太阳地里晒着取暖。院子里有一座大圆坟似的白茨丛,灰白的枝条纵横交错,里外缠连。红柳枝、碱蒿、葵花杆堆在高墙的西面,整齐有秩。
这一切使我有归家之感。
那女人笑脸相迎,依然风流俏丽,弄得我神魂颠倒。
我进了屋,立刻有一股热流合着柴烟与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我那冻得生疼的脸火辣辣烧。这是一明两暗三间房,中间的厨房案子上摆着一尺高一条一条的猪肉。铝制大洗盆里放着猪头下水和四蹄。灶上锅里炼着板油,呛人的油烟辣嗓子。我看着这一切当地杀猪时的景象,不由得产生了嫉妒之情,其实,我如果有个老婆也可以享受这些,可惜……咳!
炕上一尘不染,柜盖上些许漆皮剥落。河套人家的室内布置基本一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