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他憧憬着自己狠心绝情、退步抽身后的光明前景、幸福未来时,眼底心头却清晰地显现出聪聪那依恋、信赖、凄惶、无助的眼神身影;想到她惊怖恐惧时在自己安抚下渐渐平息了颤抖;想到她赖在自己床上不愿离开时的可爱可怜;想到她为没找着自己,像撵脚孩子样打滚哭闹,受电休克;想到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时乖娃娃样的幸福安详。。。。。。他心酸了,心软了。他不忍心抛下楚楚可怜的她。他设想婚后,她每天在家等候他下班回来,伺候她,陪她谈心、散步、跳舞。就这样一天天变老,别无他求,又未尝不可。何况,四姐说的王教授夫人,她的自杀倾向是因政治迫害而起。在政治运动连绵不断的毛泽东时代,她的死必然是防不胜防。而聪聪的自杀是对牢房暴力的恐惧而起,没有了坐牢的威胁,就没有了自杀的动机,她就没有再次自杀的可能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陪她度过余生!童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洪大娘也作出了决定:要老三陪童无逸送妹伢伢回自贡医院。这个鬼姑娘,神经错乱了还晓得藏钱。到底她身上有好多东西?童无逸交出来完没有?前次的住院费、车旅费到底多少?是不是童无逸说的那样?没得个自家人搞不清楚。童童一点都没怀疑到三哥肩负的使命,很高兴有三哥同行。在自贡火车站等回兴盛的夜车时,三哥说:“童童,三哥在兴盛说话管用。你跟洪玉聪只要听三哥的话,包你在兴盛没人敢欺负你们!”
童童这些年深知单枪匹马、孤家寡人的难处,庆幸自己终于因聪聪有了个可靠的弟兄。
三哥说:“你觉得洪玉聪的生活今后该咋个安排?”
“当然是首先要把病治好,才说得上安排新生活咯。”
“她带回来的钱用完了。伯羊那边要我们先垫付,后报销。你看,妈没工作。我买了房子,还借了钱。经济是个大问题呀!”三哥作为难状。童童每月百多元工资,要供两个孩子读书,一家三口的生活,没存款。他义不容辞地说:“要不,我把房子卖了!聪聪的治疗决不能间断!”
三哥说:“房子先不要卖,我们另想办法。”
初三送四姐,初五送聪聪,初六上班,每周跑一次自贡看聪聪,给医生建议让聪聪上收费高昂的音乐疗法;有时带她到贡井、大安逛街散心,看聪聪一天天好起来,童童憧憬着她病愈出院,回家结婚的幸福日子。
4月28日,惠书记叫童童到办公室接电话,耳机里传来聪聪欢快地声音:“童童,我好了!下星期一出院,你来接我!”
童童高兴地连声答应:“好!好!我来!我来接你!你等我!”
“你叫妈拿200元来结账。”聪聪说:“你一定来接我哟!”
童童说:“一定来!一定来!”放下电话,急忙跑去告诉洪大娘。
洪大娘高兴得连打几个“哈哈”:“好了!好了!好了就好了!”对童童说:“明天你来拿钱。”又扳着指头算:“今天星期六、28号,29、30。。。。。。5月1号。。。。。。5月4号的星期五。你把她接回来,5月4号就去把结婚证扯了。不准再拖了啊!”
童童说:“我几时拖过啊?”
星期日下午,童童到洪大娘家拿钱。刚跨进堂屋,洪大娘青风黑脸地挡住他,冷冰冰地问:“你来干啥子?”
童童莫名其妙:“莫非她也得了精神病、健忘症?”说:“聪聪出院,你叫我今天来拿钱去医院结账呀!”
“你是她啥子人?”洪大娘翻脸不认人,恶狠狠地说:“她有男人,有哥哥嫂嫂,有姐姐姐夫,还有我!找剩了也轮不到你头上来!你五姓外人,没请你,少来跨这个门槛!”
童童惊愕地看着这个声色俱厉的老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下午还在催着要他“扯结婚证,不准再拖了!”的老丈母,今天就叫他“五姓外人”,“少来跨这个门槛”了。童童气昏了,自尊心不允许他多站一秒钟,转身就走,仿佛看见曾家母女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里面天井望着这外面。
童童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洪大娘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可以肯定,她决不会同意自己和聪聪结婚了!怎么办?和她闹?掉架!也惹不起。三哥在兴盛是有名气,说话算数的。不理她,明天照样去接聪聪?也不行。洪大娘挡住自己,肯定是叫三哥去。自己贸然去了,发生冲突不好办。就算不发生冲突,自己也尴尬。再说,问题的关键不是去不去接她,而是和她能不能结婚?
童童想起四姐的话,就此抽身退步,顺水推舟,聪聪不能怪自己负心薄情;自己也不会终生内疚;但25年的苦恋,竟至功亏一篑,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难道是聪聪另有意中人,病中失忆,或自惭形秽,病愈后重温旧梦,破镜重圆?
“气糊涂了!”他骂自己:“不可能。电话中她的欢喜言笑绝对是真的!”转念一想:“如果她真是这样,自己也只有认命了!”。。。。。。
思来想去,一夜无眠,昏昏沉沉上班。下午五点过,见聪聪急急走进科室。童童大喜过望,忙招呼她坐下,正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去接她。聪聪先问道:“你说过精神病发作期间结婚无效吗?”
童童刚开口,洪大娘怒气冲冲跑来。一把抓住聪聪就往外拖,厉声骂道:“跑到这里来,像啥子话?你还要脸不?有家有室有男人,跟他有啥子话说!”
聪聪从小温顺,犟不过她妈,被拖出门外,回望了童童一 眼,那凄惨绝望的眼神,让童童心脏紧缩、寒彻骨髓、终生不忘!
童童不敢惹那个无比霸道的三军属老太婆,呆呆地坐着,为聪聪、为自己、为25年的苦恋悲哀。
昙花果 (30)
二十三。好想和你跳舞啊!
()免费TXT小说下载
妹伢伢要出院了,洪大娘满心欢喜。她早早地数出钱来揣好,边收拾屋子边盘算。下星期五扯结婚证,哪天办酒呢?要找个人看日子。虽说是二婚,至亲好友还是该请几个嘛。童童那边不晓得有好多人?十来桌也怕够了。喊老三在县委招待所打个招呼,一百块钱的席口要当一百二的。加上烟酒糖茶,怕要花好几千。童童那边出得起好多?这边肯定要填些。收的礼金要把老子填进去的扣回来。还要跟童童说清楚,妹伢伢不能够跟他的娃儿住在一起。前娘后母,妹伢伢肯定要受欺负。要是她们自己再生一个,妹伢伢也就有亲生的娃娃了。四十几了还生?人家不笑哇?怕啥子笑!就怕政策不允许,童童都三个了!管他呢!有了再想办法。他们住那里呢?住武装部?我跟不跟他们住呢?跟他们住,妹伢伢日子好过些,童童要上班,煮饭的事肯定该我了;不跟他们住呢?自己清闲点,妹伢伢就没得人陪了。。。。。。还没打定主意,见曾大娘领进一个人来。洪大娘一看是庞玉虎,鬼火三丈高!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把我的人害成这样子,还有P脸来见我!跟老子滚出去!”
庞玉虎一下子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洪大娘的双脚,哭求道:“妈!我不是人!我跟你老请罪来了。你老人家尽管打、尽管骂,我罪有应得!”
洪大娘拳打脚踢,庞玉虎跪在地上,不避不躲,只是叩头。洪大娘手打痛了,脚踢酸了,不解恨,从桌子上抄起鸡毛掸子,劈头盖脸一顿好打,累得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曾大娘见差不多了,才过来搀着她坐在椅子上,扯来毛巾跟她擦汗,接过鸡毛掸子放到一边,说:“玉虎千里迢迢专门来跟你老人家请罪。你老人家要打要罚,他不敢说半个不字。这里,他先拿三千块钱来跟玉聪医病。请你老人家听他说一句话。”把钱塞到洪大娘手里。
洪大娘把钱甩在桌子上,拍得桌子“啪啪”响,骂道:“狗日的牛畜生!狼心狗肺!老子一个姑娘的命就只值你这几个臭钱吗?老子跟她医病才用你这点钱哪?”
曾大娘说:“玉虎说了,玉聪的病,用多用少,全在他身上,只求你老人家听他说句话。”
洪大娘说:“有屁就放!放了就滚!老子没得空!”
庞玉虎见洪大娘收了钱,叫他放屁,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拣了个凳子坐下,说:“妈!玉聪的事,我认错!我爹也不该去吓唬她。听说玉聪病得不轻,离不开人伺候了。我要跟她复婚,好好地照顾她一辈子。她的医药费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对她好。妈!你同意我跟她复婚吧!”
洪大娘冷冷地说:“屁放完没有?放完了快滚!老子还有事!”
庞玉虎说:“就是求你老人家让我跟她复婚。”
洪大娘不耐烦地起身撵人,说:“几十岁的大男人家,吃了婆娘屎,放的罗嗦屁!滚!滚!滚!”
庞玉虎急了,说:“妈!同意不同意,你总要说句话呀!”
洪大娘起身往外走,说:“老子跟你没得话说!”跑到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吼道:“走不走?”
曾大娘忙把庞玉虎拉回家说:“你不要逼她,她还要跟老三商量。”
庞玉虎这才明白,摸着满头满身的青红疙瘩说:“她六、七十岁了,下手还这样狠!”
干妈说:“你没看洪玉聪那模样。要是你把我的姑娘害成那样子,我比他下手还狠!”
庞玉虎嬉皮笑脸地说:“我的干妹妹又没说要甩我,我害她们干啥呀!”
“小声点!”干妈急了,说:“不许乱说!”
“没人听见!”庞玉虎笑着说:“干妈,你说老三会同意不?”
“不好说。”干妈说:“你以为人家都像我们这样好打整。你小子算盘打得精,花几千快钱把媳妇跟房子全弄了回去;还拿医药费来哄人。人家有报销的,要你负责?空话!不过呢,比起姓童的那个穷光蛋来说,你条件更好,又是老夫妻,少很多事。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