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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距离不到一公尺,竟陵也说得十分小声,即使是以顒衍的耳力也听不清。
秉烛似乎怔了一下,回头看著竟陵倨傲中带著一丝紧张的表情,很快摇了摇头。
「不行。而且这个和那个没有关系吧?」
竟陵唇角一撇,似乎早知道秉烛会这麽说似的,用剑身敲著肩膀又说:「那麽,这样如何?现在那个人的房间是空著的,你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他一直挺怕寂寞的。要是谁赢了,谁就搬进他的房间,成为他的室友。」
秉烛表情一点动摇也没有。「那也要老师同意才行,这不是我们能够为他决定的事。」
竟陵淡淡笑了笑,唇角带著一丝嘲讽。
「美少年要搬进他房间,他求都来不及,怎麽可能会拒绝?」
竟陵扬起唇角,「还是你想赌得更大一点?那个男人的前面虽然看到美少年就把持不住,但据可靠情报指出,衍的『那里』还是货真价实的处子。虽然我是没什麽兴趣,但你要赌的话,我可以奉陪。」
秉烛沉默了一下,竟陵以为他在考虑,但他却忽然抬起了头,眼睛直视著竟陵。
「总觉得,竟陵哥……不,不止是竟陵哥,尚融大哥也好、忌离哥也好,还有竟陵哥你也是……总觉得你们对顒衍老师,都像在对待小孩子一样。」
竟陵不解地瞪著他:「……小孩子?」
「竟陵哥虽然口口声声地说喜欢老师,但是总觉得……竟陵哥从来没有,真正的尊敬过老师、仰慕过老师。总是把老师当成猎物一般的东西,让人不知道竟陵哥究竟是真的喜欢上老师,还是把老师……当成满足自己欲望的战利品。」
竟陵的脸色逐渐染上阴霾,秉烛却像是没察觉似的,他继续说著。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感觉得到,老师非常重视竟陵哥,非常地……想让竟陵哥过得开心一点。但竟陵哥说到底,只认同自己所希望的形式,也逼著老师顺著竟陵哥的形式,只要老师不听话的话,竟陵哥就不停地伤害、设计老师,漠视老师的感受……」
「住口。」
竟陵的剑尖仍旧抵在地面上,他五指微微发颤,鹄火若有似无地窜出指尖。但秉烛却一点也不退让,裁判说了一声:「双方鞠躬,预备——」但两人都无心理会,彼此站得笔直对恃著。
「我所认识的老师,比谁都还要努力,虽然也因此经常努力过头,也经常用错方法也说不定,但像竟陵哥那样,把老师当做宠物的做法,我无法认同……」
秉烛话才说到半途,只听「锵」地一声,竟陵忽然动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向前,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竟是刺往秉烛的眼睛。脖颈以上在自由搏击的比赛里,是禁止使用武器攻击的部位,观众都吃了一惊,纷纷惊叫起来。
但秉烛自然不是常人,他视线不离竟陵,身体像是某种动物一般,蓦地向後翻了两个空翻,双脚马步蹲低站稳,俐落地躲开竟陵的一击。
「剑社选手犯规一次,扣点一分!」裁判宣布。
「你懂什麽……少装作你什麽都懂的样子!」
竟陵一击失败,很快回过头来,咬著牙低声。
「我的确什麽都不懂。」
秉烛不甘示弱地回嘴,他忽然弯下身,看著持剑喘息的竟陵,两手慢慢扶在地板上,把身体弓成弧形,摆出全然不像武术比赛的姿态:
「竟陵哥也知道,我没有任何记忆……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到大寺以前住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著什麽,被送进这间土地公庙里。」
秉烛夜话 166
「竟陵哥也知道,我没有任何记忆……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到大寺以前住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因为什麽缘故,被送进这间土地公庙里。」
竟陵为秉烛的剖白怔了一下。秉烛的身体仍旧弓著,视线却缓缓地旁移,望向在看台上,目光始终不离他们二人的顒衍。
「但是现在有件事情,至少我是懂得的……那就是现在的我,很感激老师,同时也真的喜欢上老师……竟陵哥,我喜欢顒衍老师。」
竟陵微一咬牙,这回双手持剑,身体俐落地在空中一转,扫往秉烛的腰际。
「所以我……接受竟陵哥的赌注。」
秉烛却不慌不忙,他维持著四肢著地的姿态,像是早知道竟陵剑尖的去向似地,蓦地掂起脚尖,向後一跃,後脚先於双手落地,仍是维持四肢著地的状态,就这样躲过竟陵致命的一击。
「……我会击败你,竟陵哥,然後我会正式向老师请求,让我成为他的室友。」
「秉烛!」顒衍在远方叫了一声,他整个人已经爬到高处的看台上。
竟陵和秉烛两个人都抬头看了顒衍一眼,顒衍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两人谈话的主题兼赌注,只是用手抓著栏杆,满脸担心地望著对战中的两个少年。
「老师,不用担心……」
秉烛先回过头,再次弓起了身子。这回多数人都看清楚了,只见秉烛伸出右手,五指呈勾爪状,半晌伸到脸颊旁,像是准备享用猎物的小兽般,轻轻舔了舔。
「是猫……」知诚瞪大眼睛。在拳社的成员紧急救治後,已经可以坐直起来。阿奇撑著他的後背,他便坐在地上,扶著受伤的肩头,旁观竟陵和秉烛的对战。
「我一定会为老师……赢得友谊赛的冠军的。」
接下来秉烛的动作连竟陵都措手不及。只见他忽然凌空跃起,四肢同时离开地面,竟陵还未及矗剑防守,秉烛的右拳便已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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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拳头与其说是拳,不如说是一爪,只见秉烛蜷缩著两手五指,勾往竟陵的脖颈。竟陵自学剑以来,还未看过如此奇怪的招数,他神色一紧,刚要向後避开,秉烛的五指已经触上他的肌肤,唰地一声,竟是在他锁骨上留下五道爪痕。
「陵……!」顒衍不由自主地叫出口。
竟陵抿紧了唇,双脚马步向後滑开,他伸手掩住受伤的胸口,红色的赤火在掌心下漫延,痛楚像热浪一样在竟陵胸口漫延。
他不由得又看了顒衍一眼,只见他也正抓著栏杆,担心地看著他的伤口,脸上表情和方才看秉烛时毫无二致,他甚至看得出他莹绕在唇边的口型:「没事吗……?」
竟陵看得胸口一阵酸涩,他用侧身避开太鹄自愈的过程,很快回到对恃的状态。秉烛一击得手,却没有马上乘胜追击,而是下肢著地蹲到一旁,竟是舔起手背来。
「又是五禽戏吗……」
面对秉烛诡谲而古老的拳法,竟陵总算知道不能贸进。他剑尖朝前,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击刺向秉烛的足部。
秉烛再次四肢跃起,这回却不是向後,反而朝竟陵的方向一扑。只见他两脚掂起,双手抱向竟陵的剑身,一扑不中,身子一晃又扑了一次,这动作像极了小猫在捉逗猫棒的样子,围观的众人即使在紧张中,也不由得纷纷笑了出来。
但秉烛不是真正的猫,竟陵的剑也不是逗猫棒。秉烛的扑击看似随兴,竟陵竟无法找到突破点,只得半空中转刺为劈,快若闪电地刺进秉烛的脥下。
秉烛轻轻地「喵」了一声,上身弓起,竟不按牌理地扑向竟陵的下肢。这下竟陵被他一跤扑倒,剑势也失了准头,和秉烛一齐双双滚倒在地。
「技术击倒,三点,拳社得点!」
竟陵和秉烛都没再喘息,彼此周旋了一圈,又凶猛地揉身而上。
体育馆里的气氛燃烧到最高点,只见两个纤细俊美的少年,一个持剑昂立,一个像小猫一样窜上跳下,彼此都咬住对方的弱点,像咬住蛇的七寸那样,撕咬著不肯放松。
这样几下交招下来,双方都挂了不少彩,竟陵的剑刺中秉烛的足踝,秉烛的拳也击中竟陵的胸口。只听锵啷一声,秉烛一拳扫开了竟陵的剑,他的两手趴伏在地上,一脚屈起,压低著纤长的身躯,虎视耽耽地瞪视著竟陵。
这让竟陵有种错觉,彷佛眼前的小猫化作了豹子,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但情势不容他细想,竟陵一个翻滚,侧身拾起了剑柄,像方才对待知诚一样,直直往秉烛身上劈落。
但秉烛自然不是知诚,观众的惊呼才半声,就看到秉烛膝盖微蹲,两手呈爪状上举,俐落地用空手接住了竟陵的剑锋,同时身体後仰,蜷缩的猫腿朝竟陵的小腹踢去。
竟陵也不打算收招,他侧身避开秉烛的攻击,一边单手运力,用妖神的气力把剑锋下压,剑缘离秉烛的脸只有一寸距离。
「少自以为是了……」
竟陵咬住了牙,声音彷佛从齿缝间迸出来般低沉。
「少自以为是了,我和衍之间的事,你懂什麽?。衍是……衍是第一个让我发现,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单纯笨蛋的人,把他当小孩子……当成笨蛋看,有什麽不对?」
秉烛怔了一下,竟陵俊秀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瞳也像水一般颤抖著。
「就因为他是个让人受不了的笨蛋……我才……才比任何人,都喜欢衍呀……!」
竟陵嗓音沙哑,低吼的同时剑锋直往秉烛的印堂刺去。秉烛上身後仰,足尖点地,在空中划成一道优美的弧形,双脚朝竟陵胸口空门踢去。
霎时竟陵的剑尖和秉烛的足尖同时击中了对手,超越人类程度的大力让双方都朝外飞了出去,也引起了满场惊呼。
「秉烛!」
「竟陵学弟!」
只见体育馆的地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秉烛一路滚到了场外,蹑起猫步站定。竟陵则单膝跪倒在地上,用剑尖支撑住身子,双方都是满身大汗。
秉烛的靛色长发散开,细看去竟被削掉了一边,无数断裂的发丝飞散在体育馆中,也遮蔽了看台上的视线。
而竟陵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秉烛那一击似乎击中他的气海,竟陵全身气血翻搅,一时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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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击中,五点,剑社、拳社得点!双方同点!」裁判的声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