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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像被抽了一鞭子,有点害怕的看着紫陌。
看着看着又仰天大笑:“我不相信你能平静下去。我打晕你,喂你安眠药,把你送上少尉的床,你会不恨我?我明知阿举跟踪,却不露声色把他引到这里,把他钉在墙上让他永远也动不了,你会不恨我?你想用炸药自杀,我偏不让你如愿,让你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让你毒瘾更深,让你不得不睡在一个你痛恨的人身边,让你时时刻刻面对这个地狱,你会不恨我?”
他说的分外激动,全身都在抖,说完又哈哈大笑,宛若癫狂。
紫陌没有试图打断他的话。等他自说自话发泄够了,才用那双分外清明的眼睛看他,柔柔的说:“我真的不恨你。我快要死了。不想在仇恨中过日子。而且,你又这么可怜。我不会欺负弱者。”
“我是弱者?”沈良用看疯子的表情看着紫陌。
紫陌点头:“是啊!”
她笑起来特别温雅动人,就像傍晚最绚丽的云霞。
“我也不会拿你当对手看待。我的对手都是一些勇敢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决心,永远也打不倒。沈良,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幅样子”
她的目光让他想逃跑。
然而脚下却像生了根,只能听下去。
“你不够坦率不敢说。还优柔寡断。你要是像少尉一样,受的伤也许会小一些。你总是抓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不放,也不看这希望到底是不是实际。你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做个好人。你来这里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儿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自己做了魔鬼却又看不起魔鬼。总想有一天脱离。你留下那些炸药,难道不是你自己要用不是为了保留住你坚持了这么久,也一直也不肯放弃的希望”
沈良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这样的女人啊,抱定了一个信念,就无论如何也不放弃了,居然和他很像。
过了很久,沈良说:“你说的对。我是恨这里的。恨的无以复加,恨的想要它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要毁掉这里的?”
紫陌想了想,抿嘴扬头笑:“我不记得了……大概从少尉给我看那条狗被炸死起,我就开始认真的计划,要怎么样,才可以骗过少尉,得到炸药,重新回到这里。我以为可以吃下炸药,亲自结束这里的一切,没想到被你破坏了。”她说的很轻松,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那你的朋友阿举呢?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沈良又问。
提到阿举,紫陌的眼神黯淡下来,托住几片下落的花瓣,没有意识似的把玩着。过了许久,沈良才听见她低低的说:“对于阿举,除了抱歉,我实在说不出别的。”
沈良说:“我懂。看着自己爱的人受苦却没有能力去帮他,这样的人反而更痛苦。例如你。”
紫陌默然。良久,她说:“我只是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把生命一次性燃烧尽,让它绽放最美丽最耀眼的光彩。你呢?你还想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生活中,挣扎到什么时候?”
沈良送紫陌到少尉处,他正在审问一个犯人。
那个人就是不久前他们追捕的逃犯。他受了很多刑罚,浑身血淋淋的,身下的一片水泥地,也铺上了一大片已经凝固的血。他就是不说其他同伴的下落,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说不出来。紫陌冲沈良递了个眼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良被少尉留下继续审问犯人,自己和紫陌进了房间。
不多一会,沈良听见少尉近乎凄厉的吼叫,跑进房间一看,紫陌躺在床上,口里喷出一股股的鲜血。那血喷的很高,一直喷到了雪白的天花板上。
少尉疯了一样捂住她的嘴,可是血迅速的从鼻腔喷出,有很大一部分甚至被紫陌吞咽掉。咕咚咕咚的声音,一直传到人的心里,让人毛骨悚然。那样血雾飘飞的一幕,沈良看的腿脚发软。那么一个清新聪颖的女人,前一刻还与他在藤萝下交谈,后一刻突然就血染全身,仿佛随时会被死神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死亡之旅结束
紫陌最终因为肝癌引发上消化道大出血,继而发生肝性脑病不治身亡。
沈良看看那具尸体,面无表情的回到审讯室,继续他的审问,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和他常打交道的人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疲惫。似乎沈良只剩下了一个高速运转的大脑,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紫陌死了五天,少尉在她尸体周围设了好几道蚊帐;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五天。
尽管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恶臭,引来了无数的苍蝇和虫子,他仍然拒绝将她下葬。少尉极度的消沉,引发了众怒。已经有士兵向沈良暗示,如果他愿意,他们更希望他来领导他们。
沈良未置可否,几天以来一直呆在审讯室。所有人都静侯着,看他如何处置那名逃犯。他若处理得当,为以后扳倒少尉将有不小的助益。
岛民们猜测纷纷时,沈良独坐在审讯室里。
是杀掉少尉还是继续做少尉的手下,两个选择,他举棋不定。
紫陌一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如果杀少尉,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即使当上少尉又怎么样?总有一天也会让另一个人杀死。
继续当手下又如何?少尉一旦恢复精力,第一个要收拾的,肯定是他这个差点就把他取而代之的人。
紫陌曾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拿那些炸药,是给他自己的。他似乎听见紫陌咕咚咕咚吞咽血液的声音,似乎听见她的轻声追问:“你还想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生活中挣扎到什么时候?”
挣扎到什么时候?挣扎到……难道,他真的要在这个地狱里挣扎,一直挣扎到死?
沈良打了个寒战。那个他极其嫉妒的人一死,他突然之间就陷入了绝望。
他掀起逃犯的脑袋微笑着问他,你为什么不去自杀?逃犯回答没有机会。否则,没有人愿意被钉在木桩上,悲惨的饿死。他没有机会自杀所以只能悲惨的死。
沈良听后笑的很凄迷。良久,从怀里掏出一把果仁样的东西,自己吞了几颗,挑出几颗来,其余的让逃犯吞了下去。他去找阿举,让他吃了最后几颗,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等待。
半天之后,死亡岛营区发生了极其剧烈的连环爆炸。冲天的火焰几十公里外都看的到,更有爆破声雷一样滚动,翻腾。
吴非看着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的死亡岛,明白紫陌已经做了她要做的事。
那样的一个女人啊——,外表温柔甚至有些纤弱,行动却出人意料的死绝。不惜充当人体炸弹。那样的死法,只有用灰飞烟灭来形容。
他参加完决斗领到奖金却在岛外徘徊,等的就是审判时刻的到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等一分钟了。曾经他还幻想紫陌和阿举会出现,紫陌的脸上是温柔恬淡的微笑,阿举一如既往的绷着脸一言不发。他等了很久,终于没有等到。
吴非看到火光扭头就走,麦天枢一路小跑的跟了上来。
“吴非,岛上有爆炸,紫陌和阿举还没出来呢!”
“我知道!”吴非走的更快,“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去了。咱们过咱们的吧!”
“这么说,他们也出来了?”麦天枢的脸上尽是诚挚的笑容,“那他们得了多少奖金?和咱们的一样多吗?”
吴非一笑:“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没有什么遗憾了。应该很幸福的吧。”
他言罢看着麦天枢,后者的脸上露出“我知道了”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吴非不忍再看,拨开他赶路。麦天枢却小狗一般,巴巴的干上来。
“吴非,我们真的不管何婶了吗?”
“何婶现在有的是钱。人家可比你有本事。”
“吴非,我们现在去那里,你打算拿钱干什么?”
“当然是买辆白色宝马车了。人的坐骑很重要。骑上白马你就是王子,骑个扫帚你就是妖精。懂吗?”
“吴非,我觉得你很聪明。我们合伙怎么样?你动脑子我出力。我不怕吃苦。真的。咱们一起赚更多的钱。”
“你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烦,你现在的钱八辈子也花不完。你活着是为了挣钱吗?”
“那我该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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