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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她小小的个子就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我就觉得有点难受。
赵燕霞边吃饭边兴奋地给她姐姐说着公司的事,赵玉环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眼神非常温柔,既有姐姐对妹妹的深情,似乎还包含着一种天然的母性,看得我都呆了半晌。
赵燕霞又拿出手机给她姐姐看,说是我的下属送给她的,我还给她买好卡了,我发现赵玉环的笑脸顿了顿,内面似有一丝不安。
赵玉环的话倒说得很得体:“陈哥,听小霞老说到你,早就想见见你。你是小霞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我弟弟还小,我现在的希望就是小霞能过的比我好。我没有能力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不过看到她现在过得比我好得多,我真是高兴。我很感激你。”
“这个,小赵,你别客气。我和小霞这丫头也是碰巧认识,其实当初也只是想和她们那儿的刘总开开玩笑,不过这玩笑能让她过得好点,现在看来还是很值。小霞这丫头也很争气,她们那公司的老总还给我打电话说她工作很不错呢。”
“不管怎样,我都感谢你。小霞,你可别忘了陈哥的大恩,在陈哥面前要做个好妹妹,别给陈哥丢脸。”
赵燕霞脸红红地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赵玉环见了她那样子,半晌无语,最后叹了口气,对我说了番让我震惊的话:“陈哥,我没能力,以后希望你照顾好我妹妹。”
我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赶忙对赵玉环说:“小赵你别多心,我是觉得和小霞很投缘,帮她只是机缘巧合。以后只要我有可能,会尽量帮你姐妹俩的。”
“我就不用管了,让我妹妹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她的话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
什么时候我变得让人不相信我了?
在我的潜意识中,是不是真有着卑劣的目的?
难道我真变得这么坏了?
饭后回家的路上,想起赵玉环的话我就很郁闷,为了这郁闷我还跑到一个小酒吧喝了几瓶啤酒。
说实话,到那时为止,我还只是觉得赵燕霞很可爱,我也确实挺喜欢看到她,那是一种享受:她的笑脸展现的是青春无暇,笑声表达的是内心的欢乐。不象我所见到的一些生活阅历丰富的人,他们的很多笑脸只是脸上皮肉简单的堆积,很多笑声只是气息简单的流动。
赵玉环那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和赵燕霞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尽管我已有家有室,还比赵燕霞大了十几岁,赵玉环也不会管,不过我得对赵燕霞好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想起赵玉环那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的小脸,我又有点明白了:也许,是这几年生活的压力让她屈服于现实了。
在这个形势一片大好的国度,还有多少人屈服于无人理睬无人帮助的现实之中?
想想那些趁改革开放后管理不规范钻空子大捞了一把的新贵们的意气风发,想想某些政府官藏书吧员们为了能从这些新贵手中分到一杯羹而利用职权不遗余力出谋划策的丑态毕露,再想想我们那些著名的经济学家,他们一直充当着富豪们的吹鼓手,不仅从理论上阐述着中国贫富差距的“合理性”,并且还在不断地嚎叫“中国的贫富差距在可控范围里”、“不要仇富”、“要善待这些精英”,我深深感受到一种世态的炎凉。
为什么我们的政府部门中总有那么些官员为了一己私利只考虑富豪们的利益而从不顾及民众的利益?为什么那些地方大员们在制订地方经济政策时只为了所谓的 GDP增长指标而不真正地从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的利益出发呢?为什么就没有经济学家从理论上去论证如何善待我们的工人和农民呢?
我突然想参与到任飞扬的项目中去,很迫切地想拿到那七百多万。
二十七
任飞扬和廖卫东的项目运做了一段时间,那块地基本上没啥大问题了,国土局、建设局、房管局、工商局等部门都已经搞定,成立公司、公司资质乃至预售许可这些事都将特办,现在唯一未定的就是资金问题了。
这天晚上我们三人就在刘天明办公室和他们商量资金的问题。
他们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好办法。
“哎,任总你那儿不是刚花五百多万买了家机械厂吗?”我抛出早已想好的办法。
“是啊,怎么了?”
“那厂子我以前去过,地盘不小,厂房也很多,你那四百五十万的花销只怕不到实际价值的四分之一吧?”
“呵呵,怎么说呢?实际花销肯定不止那么多,我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搞成啊。不过总体来说是我捡了个便宜。这年头,我不捡也会有其他人捡,我捡来了还能真正把它弄起来,其他人?哼,只怕到手后就会转手赚上一笔了。妈的,为了弄下这个厂子,我……”
“好了好了,你买这厂子的龌龊事儿今天就别说了。这样,你去找一家评估公司说好,让他们评个三千万应该没问题,再拿来抵押贷款,按评估金额的百分之七十五,能贷个两千两百多万,资金问题一下就解决了。就是按一半,也有了一千五百万了,剩下的就用卫东那茶楼或是你那歌厅抵押贷款,加起来有两千来万。先期支付一部分出让金,剩下的钱搞补偿拆迁应该绰绰有余了。等地弄到手,围墙打起来,预售证一弄好,以后的事儿就更好办了。”
“对呀,老弟,还是你有办法呀。”任飞扬惊喜不已。
“资产评估公司那儿的工作要做好,中行这边,城区支行李中仁那边你们也得找找,毕竟项目得他们报,他那几个手下我会打招呼,只要报上来了,我这儿就好运作了。”
“哎,雨飞呀,资金没问题了,公司正在注册,你赶快找个人来,毕竟你在银行,用你的名字不适合。”
“我这边就算了,帮帮兄弟们是应该的嘛。”
“那不行飞哥,我和老大商量好了的事,你一定找个人来,亲兄弟还得明算帐。”
“这个,再说吧。”
“不能拖了飞哥,这几天你就定好人,要亲近的,稳妥的。”
这事儿我犹豫了好几天。
就在这几天,江都市中行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把我牵连了进去,从此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轨迹。
二十八
这天晚上把儿子哄睡着后,正和阿琼商量第二天去老丈人家吃晚饭的问题(从阿琼在家被我捉奸那天起就没去过),手机叫了起来,是行政部的老肖找我。
“飞哥,帮个忙,不知方不方便?”
“肖哥,怎么了?你说,什么事儿?”
“我在城区防暴大队,能不能送点钱来?”
我明白了,又奇怪防暴大队怎么不上街抓偷抓抢抓杀人,却跑去抓嫖了,这应该是治安大队或是派出所的事儿呀。
老肖的老婆下岗多年了。他老婆家里爹妈身体不好,加上和老肖感情上也不太好,所以老婆就带着小孩住在下面县里,老肖一个人住市里。老婆久不在身边,这老肖偶尔就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行里人都知道,但都没说破他。
现在这个肉欲横流的社会,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虎狼之年,独身在外,不让他偶尔打打野食,难道非让他找个小的?
我曾说过在方便的时侯给他老婆在哪家公司找个事儿,但他老婆年龄大了,不愿去工厂干,做行政工作吧文化水平太差,人又长得不咋样,弄了几家都没成。
不过这老肖为人确实不错,整天对人一副笑呵呵的脸,又肯帮忙,哪家水管灯管坏了,只要一个电话,他马上会过来弄好,行里上下没有不说他好的。
接完电话,考虑到防暴大队没熟人,就想找人带我去。
找谁呢?任飞扬、廖卫东都有关系,市局一个副局长我也认识,还有一些同事也有关系,可都不想惊动。后来还是想到了何其伟,他表弟今年刚升任城区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我马上给何其伟打了个电话。
从问话材料看,老肖确实和小姐干了那事。有何其伟表弟出面,这事儿就好办了点,原定的五千块钱不用罚了,问话材料也拿给我了。
不过由于不是一个大队的,人家公安同志也不能白忙活,我只好给了两千块辛苦费,出门时还得千恩万谢的。
老肖从里面出来时,除了两眼红红的,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请老肖吃宵夜,他非要拿瓶白酒,我只好陪他,边喝边宽慰他。
“肖哥,别放心上。这事儿算个屌。”我把材料丢给他,他拿过去一把撕了。
“飞哥,谢谢你了。那钱明天我给你,这情我就欠你了。”
“呵,肖哥,这话见外了。咱哥倆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喝下去,老肖的话少了,只是不停地喝,偶尔冒出一句“公安的手毒啊”,再问他,他只是叹着气反复说“公安的手毒啊”。
我知道他在里面开始肯定顶着没承认,受了点皮肉之苦。进了那地方的人,要是不乖乖地掏钱,一顿暴打免不了,你就是没嫖小姐也要打得你签字认帐,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我也没往心里去。
一瓶酒喝完时差不多一点了,我叫了出租车,顺路把他送到中行大院门口后就回家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了。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找行政部要了辆车,和小朱去下面一个县支行考查项目,中午时分正准备吃饭,刘天明来了个电话,让我马上赶回分行,说是找我有急事商量。
回到分行机关,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其他人见了我都只是不自然地和我打个招呼,全没了平常见面时的亲热劲。
赶到刘天明办公室,几个副行长、纪委书记还有工会主席都在,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
原来老肖这天上午没去上班,行政部找他有急事,打他手机和家里电话都没人接。派人到他家敲门敲不开,打手机手机却在屋里响个不停。行政部经理慌了,派人从屋顶绑绳子放了个小伙子下去,那小伙子推开门后一下子腿都软了:老肖下半身趴在沙发上,上半身扑在地上,头上乌黑的,嘴边全是血迹,早已死去多时了。
人死了,事儿就闹大了。派出所来人勘查现场,推定非他杀,是喝酒过量引发脑病而死,并提议行里送医院检查具体是什么病。(那时派出所还不知道是防暴大队所为)
行里急急把老肖的遗体送市人民医院,检查的医生弄了不久就下了结论: